“總而言之”老師眉骨高高突起,嘴也有點突出。從側面看,跟出土文物北京猿人有諸多相似之處,他講起話來滿口之乎者也。用周小偉的話說,“總而言之”老師肯定是穿越了時空隧道,從遙遠的古代走來的。
每堂課,“總而言之”老師都會教導我們一句同樣的真理:其實要學好語文很簡單,總而言之,多讀多背就行了。每次他講完這句話下課鈴聲就響了,“總而言之”老師因此而得名。
對于我來說,要學好語文并不像“總而言之”老師說的那么簡單。像周小偉弄不準“英國老鼠”的標準發音一樣,我始終搞不明白《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的那段路程。從小學到初中,我語文成績一直就沒有及格過。于是在我面前,語文成績特棒的周小偉總是那么驕傲。還是用他的話說,之所以他不好好學習英語是因為他將來根本就不會去英國。我說周小偉,你驕傲什么,我不學語文還不是因為我打算將來到國外去發展嗎?于是,我放棄了在語文學習上的努力。從小學到初中,我沒少挨語文老師的罵。
但“總而言之”老師是從來不罵我的,我成了他眼中的空氣。在班上,我是英語科代表,歷史、地理成績我一直排在前三名。我很生氣這個“總而言之”老師居然不在乎我的存在。
那次語文單元測試的成績出來了,“總而言之”老師這次沒像以往那樣把試卷發下來,只是向同學們公布了一下成績。他說,他發現這次單元考試有一個同學作弊。但我怎么也沒想到他說的那個同學居然是我。
“張濤濤同學,你到講臺上來。”“總而言之”老師嚴厲地板著臉,“從我教這個班語文課以來,張濤濤同學沒有一次考試及格,但這次單元考試卻考了89分。”
“總而言之”老師肯定地說,我這個分數一定是作弊得來的。他叫我老實交代考試時我是抄襲別人的試卷了還是翻書了。
我緊張得面紅耳赤,大聲聲辨我沒抄。然后,他生氣地對我大吼:“犯了錯誤還不承認,明天把你家長請來。”那一刻,我委屈的淚水決了堤。
所有的辯解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再多委屈的淚水也都無濟于事。在“總而言之”老師的辦公室,我爸和我媽聯合起來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頓。還扣了我一個星期的零用錢。
好你個“總而言之”老師,無緣無故冤枉我,讓我在同學們面前丟這么大的臉。我一定要找到證據證明我的清白。證據?上哪找?考試的時候教室里又沒安裝監控錄像。我激動地推搡著周小偉,說:“我們是同桌,你說我有沒有抄襲你的答案有沒有翻書?你跟我到‘總而言之’老師那里給我作證。”
周小偉不無道理地說:“我是清楚你沒作弊,可這有什么用呢?‘總而言之’老師只會認為我跟你串通好了。誰叫你以前語文成績從來就不及格呢?”
周小偉說:“張濤濤,唯一能證明你的清白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今以后每次語文考試都考個好成績來給‘總而言之’老師看。”
我不自信地說:“那可能嗎?”
周小偉反駁我:“你這次不就考了89分嗎?說不定你大腦里掌管學習語文的腦細胞開始蘇醒了呢?”
就是在那一刻,我堅定了學好語文的決心。我問周小偉:“你愿意免費為我輔導嗎?”
周小偉說:“當然。”
正如“總而言之”老師所說,很多事情并不是因為很難成功才不去做,而是不去做才很難成功。在周小偉的輔導和我自己的努力下,我的語文成績慢慢開始有所進步。那學期期末考試我語文考了92分,全班第五名。
該是向“總而言之”老師“尋仇”的時候了。當初你冤枉了我,今天我要讓你跟我道歉。
那天,我意外地看到了“總而言之”老師堆滿皺紋的微笑。我沒想到他也有和藹可親的時候。他把那次單元考試的試卷放在我面前,說:“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是老師搞錯了,其實那次你只考了49分。”
望著試卷上那個大大的鮮紅的49分,我淚如雨下。我知道,我所有的委屈,都只因眼前這個滿頭白發的老師和周小偉之間那充滿愛的陰謀。
我問周小偉:“你不是不打算去英國嗎?這次期末考試為啥英語還考那么高分?”
“因為我們要對得起那些愛我們,希望我們將來成才的人,比如‘總而言之’老師。”周小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