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遙看的時候,春便來到了人間。
你遙看那青色或點綴或鋪陳在依舊枯黃的草之間時,你便是看到了春天。
當我們對這世間的冬夏交替與春秋代序有了切身的感受時,才會覺得春天的來臨是那樣的悄無聲息。我們從冬天里走出,遍野地去尋找春天時,春天仿佛在與我們捉迷藏,且隱藏得那么好,根本尋不到她半點兒影子。而就在我們認同了這樣的春天時,一日里猛地一瞥,分明看到了春在向我們招手。
因為畏懼春天里依舊的滿目荒蕪,課間總是窩在教室里,帶著冬天的困倦,毫無精神。可這一日,我走出了教室,站在走廊的窗前,打開窗戶,一陣風吹來,其中竟不再有寒冬里的刺膚。
我站在五樓的窗前,向下俯視,看到了一群人,他們在草地上尋找著什么。他們的行動是那樣緩慢而輕松,應當是冬裝已經褪去,他們在仔細地尋找春天的饋贈吧。
春天對我們人世間的饋贈是那樣多:她贈與窮人溫暖,贈與農民與工人氣力,贈與音樂家樂曲,贈與畫家美麗,贈與詩人詩章;她贈與每人事物。
那春天對草地上尋找的人以什么來贈與呢?“薺菜!”我猛地想到這樣一樣物事。春天來時,我與其他的小伙伴到野地里,像樓下的人一樣,在嫩黃的草叢中尋找著薺菜。那種尋找很是容易,因為其時只有薺菜本身獲得了春天相贈的綠色,一眼便能見到。
上初中時已不挖薺菜了,但依舊能見到在學校操場上、在學校不遠的地頭、在河畔上有挖薺菜的身影。
上高中時,我只有兩次注意到春天,而這兩次我都沒能見到有人挖薺菜,但我并不覺得缺少了什么。因此,見到眼前的情景時,我才會吃了一驚,而不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眼前,只是一個很小的花園。花園的格局很是平常,正中間是一個園池,其內聳著一座很矮的假山。園池的四下是一個一米見寬的圓形石鋪路,四條小路便以此為中心向四方輻射。四條路的盡頭是大道,是建筑,將這本來不大的花園劃成了四塊小區域。
四塊小區域中有細的樹,花樹或其他的樹。樹下是草坪,人工的草坪。人力在極力地抗拒著自然的力量,自然也在極力地反抗著人力對自己力量的反抗。看,自然喚來薺菜,向它吩咐了什么,薺菜便在人工草坪的縫隙里擠出身來。
我驚奇于眼前的情景,它們的身份難以確認,但它們卻樂于混跡于這草叢之間。那心情如同踏青時躺在麥田中一樣,如同夏日間所在蘆葦下垂釣一樣。
我看著眼前,遙想著遠方的故鄉,想著逝去的歲月,想著離家的人在春天里為何也會有這樣的思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