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我與文字混融一體的生命,從不粉飾,從不深思熟慮后再確定。動蕩不定,是因這特定的生命本身具有那么多不能確定、轉瞬即逝的痛苦、喜悅、迷惘、愛欲,一旦確定便有僵死的危險,那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也不用過多地設計,講究什么技巧、手法,生命及感知的唯一性便是其獨特性的保證,她攜帶這唯一的生命橫沖直撞,絕對忠實,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文字的這種同一性無關她的隱私,她沒有出賣自己,只是勇敢地把它擺上文學的解剖臺罷了。一切都因這標本的激烈、極致、獨特而具備了相當高度的文學價值,盡管,世俗中的人會在驚嘆地觀看之時,暗暗告誡自己:還是把文學和現實生活分開一些的好,讓自己待在安全、安穩、安定的現實皮囊中,而靈魂,就讓它在默默無聞而更自由的天地里悄悄孕育并綻放它命定的花朵好了。
我就這么想過。我承認自己的世俗性。同為女性寫作者,我欣賞跌宕起伏的人生,它無疑具有更高的文學價值,然而我希望自己的人生具有普通人生那種簡單、穩定的溫暖,不要大起大落,不要死去活來,感性和理性兼具,而文字所能宣泄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生命絕對大于、重于寫作。杜拉斯,我與你如此不同,但這一點也不妨礙我成為你生命和寫作的癡迷閱讀者。
她失落了一件東西:生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