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山東陽谷、臨清及安徽黃山的“西門慶故里”之爭鬧得沸沸揚揚,這類無聊的事一向與我們普通民眾相距遙遠,我甚至認為這類新聞也很無聊。早些年大禹、趙云、李白、施耐庵、吳承恩的故里都被爭過,他們是我們民族的脊梁,有貢獻、有才華,既可以增強家鄉(xiāng)人民的自豪,又能吸引外地游客,為他們而爭才說得過去。
若不是剛從網上看到一條消息,我都不屑于對西門慶故里之爭發(fā)表見解。這則消息是:韓國某教授考證李白的祖先是韓國人。
韓國人以前也爭過孔子,看來爭搶祖先在他們那兒是一種風氣。這好理解,他們歷史上沒出過孔子、李白這樣的巨人,強行攀親以增加底氣,與窮人口口聲聲“先前闊”是一毛病。問題是他們搶的是人類的精英,而上述三地搶的是人渣。同一個搶字,竟有著天壤之別。
辨別忠奸善惡是中華民族價值觀的基本體現(xiàn),也是全人類共通的價值取向。哪怕西門慶真是某人的親祖宗,諱莫如深也應是他最正常的表現(xiàn)。
有一則“臭西湖”的故事是這樣說的:明朝有一官吏秦簡邦,乃宋朝奸臣秦檜之后。秦簡邦赴任杭州,見秦檜夫婦像跪在岳王廟前,很無顏面,暗中派人將秦檜夫婦鐵像扔進西湖。誰知西湖水自此發(fā)臭,百姓自然而然把這事與鐵像失蹤聯(lián)系起來。秦簡邦還想抵賴,可蒼天不容——湖水退去,秦檜夫婦鐵像露出湖底。秦簡邦只好把鐵像搬回原處。湖水復原,清澈如故。秦簡邦無奈嘆道:“人從宋后少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
歷史上是否確有西門慶其人,姑且不論,在《水滸》中他是個霸道、邪惡之人,而在《金瓶梅》里則是徹頭徹尾的淫棍。在地球人的價值天平上,他和秦檜屬一路貨色。據說法國在譯介《金瓶梅》時頗費周折,因為淫穢內容太多,刪不勝刪,而且與其他有直露描寫的小說不同,這部書除了對性事的渲染,居然找不到主旨。與其他文學名著相比,《金瓶梅》很單薄,這是不爭的事實。
為《金瓶梅詞話》作序的東吳弄珠客寫道:“讀《金瓶梅》而生憐憫心者,菩薩也;生畏懼心者,君子也;生歡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獸耳。”
古今中外的價值觀雖有差異,但在大是大非問題上卻是驚人的一致。我真納悶在山東陽谷、臨清及安徽黃山三地,不具備起碼判斷力的人怎么都當了權?
盡管有孟子“食色,性也”的論斷,“性”卻從來沒達到“食”的高度,中國如此,世界亦如此。《金瓶梅》的作者用“蘭陵笑笑生”的筆名,說明他根本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上述三地的領導人不避嫌疑,硬將西門慶搬作地方的招牌,西門慶若地下有知,定將從墳墓里坐起來笑!
傳統(tǒng)中國人的性心態(tài)是畸形的,一方面諱莫如深,另一方面只要條件允許立刻三妻四妾。性觀念的改變毫無疑問是改革開放的成果之一,但缺少信仰的心靈不存在道德底線,于是凡落馬的官員都有包二奶行為,歌廳、澡堂、按摩室、洗頭房都是性交易場所。看看時下的媒體吧,女性的酮體隨處可見,而某些號稱文學作品的東西簡直就是性教科書。
女性被物化是文明的倒退,可有些女性樂于被物化,如“芙蓉姐姐”與“鳳姐”。原本說不上美丑的她們,非要把自己拉扯成性感尤物,逼迫我們朝“丑人多作怪”上去想。偏偏弱智的記者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們后面,而這些記者之上又是沒格調的主編,于是她們竟名揚海內了。
當“芙蓉姐姐”與“鳳姐”因炫耀性感而走紅時,以西門慶為代表的流氓文化就有了萌發(fā)的溫床,終于借“文化搭臺,經濟唱戲”的口號公開亮相,成了搶手的熱餑餑。
這些年GDP的高速增長,確實給我們帶來了實惠。但它也制造了或正在制造著災難:竭澤而漁的資源災難、與自然為敵的環(huán)境災難、喪失價值觀的文化災難——連遺臭萬年的西門慶也被GDP罩著了。
我有一個建議:派人去韓國,說服哪位教授站出來證明西門慶是韓國人。那樣我們心里會好受些。
責任編輯 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