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手拿考核初稿匆匆上樓時,赫然看到我的位置旁邊安靜地坐著一個看書的男孩!條件反射使我的疑惑脫口而出:“你是—哪位?”他從書本中抬起頭來朝著我,露出兩個淺酒窩,“我是……”急忙之中沒有聽清,我驚訝地重復一遍:“你是誰?”依舊是寧靜的微笑、緩慢的語速、輕柔的聲音:“我是婁奇彬,你昨天打電話讓我來的。”說完,把手中的《美文》放回到我辦公桌上。
我這才悟過來,對,昨天約好的!盡管心里不斷重復要采訪他的問題,可繁雜的事務還是讓我在瞬間忘記了今天的“私任務”。這時,他的數學老師也來到辦公室,看到他,詫問:“你怎么在這兒?你這次期末考試數學99分,全縣第一。”他聞言而笑,帶著更深的酒窩。我們的談話便在這種欣喜的心情中展開了。
與韓寒的另類不同,多數愛好寫作的人,都喜歡閱讀。而與普通學生不同的是,婁奇彬的閱讀,不是始于四大名著之類的古籍,而是直接從自己喜歡的文章切入,他一直認為,閱讀主要的作用是為寫作打下豐厚的語言基礎、精神底蘊和思考力度。
他既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林清玄散文》這樣哲學宗教思想濃厚的深度之作,也看《挪威的森林》這一類富有青春氣息的少壯派作品,以擴展自己的思想深度和廣度。他吟讀《葉芝詩選》《T.S.艾略特詩集》,學習簡潔凝練而意象豐富的詩歌語言;喜歡的作品還有《綠野仙蹤》《百年孤獨》《圍城》和王小波小說(最愛他的《白銀時代》)。被問及為什么愛看這些書時,他想了想,歸納說:“有的作品語言樸實、情感真摯,能助我更快認識世界,了解生活;一些同齡人作品充滿了蓬勃的朝氣,能給我以青春的活力和啟迪;而詩歌獨具的語言美和豐富的想象力,以及其中的許多不確定因素,使我的想象力增色不少;還有些作品選材獨到,我能從中探尋到生活和文學的另一面,特別是王小波的小說,他描寫自己世界里扭曲的現象,使我間接獲得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體驗。”
我問他:“我接觸的很多家長都極力反對孩子看課外書,你看這么多書,父母支持嗎?”他笑著用力點點頭:“肯定支持!我父母允許我在休息天里看書,并且從不吝于給錢買書。我媽還告訴我,只要是健康向上的好書,你但看無妨。”我點頭:“父母的開明,讓你能夠在寬松自然的環境里,安靜地閱讀大量好書。”他低頭微笑著,算做默認。
“其實,我看書比較看重實用性,我所看的書,純為消遣的很少,多數是為提高寫作能力,比如學習別人的寫作技巧、選材角度。而且,我覺得閱讀口味‘雜’也有好處,對于開闊思維廣度,加強思想深度,作用很大咧!”
“我覺得,在我們這樣的年紀看純消遣型的書,太浪費時間了。”末了他說。
快中午了,我和兒子邀請他一起去吃飯。想不到,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他,卻主動提出不喝飲料而要啤酒!“你別奇怪,陳老師,喝了啤酒我就會感覺輕松許多。”他從容解釋。
隨著一杯啤酒落肚,兩人初次相見的陌生感迅速淡化,他的話匣子打得更開了:“現在我們的生活少有童真,很多休息日都在各類培訓班和家教中度過,剩余時間,就是上課、做作業。這種枯燥的生活,扼殺了我們的想象力,限制了我們的靈活性,削減了我們接觸社會的機會,從而使我們的作文,在素材選擇上無法拓展視野,在立意開掘上無法辟出深度。所以,我是一有時間就玩,與不同年齡的人玩,在玩中與人交流。比如昨晚,我就和鄰家小朋友在玩,我給他們講故事,跟他們玩游戲,在玩中鍛煉智力,在玩中提高思考力,培養交際能力。雖然我爸在上海,我們之間的交流多在電話中進行,但我們話語不少;平時,我也常和媽媽聊天,將學校里的趣事、我在學校里參加的活動說給她聽,媽媽總是很開心的樣子。然后,一有空,我就會將它們變成自己筆下的文字。”
我有點驚異,眼前的男孩真是一個生活的有心人,也因此而不難理解,他筆下那些突發的靈感,思維的火花是從何而來。
“那你覺得你的寫作是為了什么?”我忍不住很常規地冒出一句。
“我只是抒發我的內心感受,表達對世界的看法。有時,我會因一篇看過的文章或一句聽到的話語甚或一個字而寫作,個人認為那是對隨意零碎的生活的一種系統而有意識的整理。寫作對我,是一大生活樂趣。在寫作過程中,我可以無所顧忌地盡情展現我的童真,不必忌諱別人的言論;我能夠完全放松地宣泄自己的感受,表達自己對自然、對人生、對世界的看法。”
婁奇彬,一個外表文靜的學生,卻有著洶涌澎湃的內心世界。他把知識的拓展、視野的開闊寄于書本中,把能力的提高、智力的開發放到交流上,把寫作水平的提高、思想深度的挖掘放在寫作實踐中。他在不斷加深自己人文素養的同時,也在不斷提高自己的理科成績。正如蘇步青所言:這才是一個全面發展的人。
期盼他早日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