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熱貢藝術的生存現狀及保護對策

熱貢藝術是雪域文化和中原佛教藝術完美結合而成的一種獨特的藝術形式，是藏傳佛教藝術中的一個重要流派。它大體始于元代，距今有700年的歷史。它在技法上繼承了藏族佛教傳統創作手法，又融匯了漢族繪畫和其他地方的民間藝術，成為獨樹一幟的民族藝術奇葩。它的產生、興盛與宗教密切相關，歷史悠久，影響廣泛，在我國西南、西北地區及國內外一些地區享有盛譽，一些名家精品極具收藏價值。幾個世紀以來，熱貢藝人常年外出作畫，足跡遍及甘、青、川、藏、蒙及印度、尼泊爾等信奉佛教的廣大地區，塑造了大量的精美藝術品，贏得了很高的聲譽。

由于熱貢藝人在黃南州同仁縣吾屯鄉最為集中，占全村的90%以上，為此又有人稱其為吾屯藝術。1981年由中共青海省委批準正式命名為“熱貢藏族藝術”；1984年，正式稱為“熱貢藝術”，同仁縣也由此成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近年來，隨著一批熱貢老藝人的相繼去世（四個大師級的畫家前后于世紀之交離世），加之市場經濟和商品意識的不斷沖擊，某些急功近利的行為，民間藝人急于脫貧致富的心情，民間投資者純利益的驅動下，熱貢地區的藝術精品越來越少，而充斥市場的贗品、復制品和粗制濫造的現象卻越來越多，熱貢藝術處于瀕臨消亡的境地，亟待保護。

一、熱貢藝術的生存現狀

（一）隨著一批優秀民間傳承人的相繼去世，這些國寶級的民間文化藝術傳承人，大多年邁體弱，有的身懷絕技但未能傳承給后人就已離開了人世，目前，活在世上的優秀傳承人已為數不多了，致使熱貢藝術瀕臨絕境。

（二）某些民間技藝單線式的傳承方式，即一對一的傳承，父傳子、母傳女、師傅傳徒弟，為了保證家族擁有的某種技藝不外傳擴散，傳承中甚至出現了只傳男不傳女，可以傳給兒媳婦卻不能傳給女兒，這種謹慎保守的傳承方式，必然造成某些民間技藝流傳的范圍很窄，掌握的人數極少。同時，這種一對一的傳承，主要是通過口傳心授，借助面對面的語言交流來進行，因而對傳者的依賴性很大，若傳者突然去世，或傳授的技藝無徒可收時，傳者所擁有的這門技藝就可能失傳。

（三）熱貢藝術的個體教育青黃不接，由于許多年輕人進城打工，以及在現代物質文明面前對民族傳統文化失去興趣，掌握了民間工藝技能的老藝人找不到學徒，許多獨特技藝面臨失傳的危險。其次是熱貢藝術的教育跟不上，范圍不廣、氣勢不盛、影響不深。再是熱貢藝術的學校教育也跟不上，在某種程度上說甚至還沒有社會教育做得好。教育領域對熱貢藝術缺乏重視和價值認知，教育和文化遺產保護、傳承脫節。大學中熱貢藝術相關學科極度缺乏，目前僅有唐卡專業被列入高等教育范圍，現有教育不能培養文化遺產保護所需要的各類社會人才。

（四）熱貢藝術資源大量流失。在物品與服務的流通和交換中處于被動地位，許多外國人借商貿、旅游、學術交流之機進入熱貢地區，大量采購、收購、記錄和使用熱貢藝術，甚至通過非法渠道買賣少數民族文物，形成了一股變相文化掠奪的浪潮，造成熱貢藝術文化資源的大量流失。

（五）管理體制不順暢。熱貢藝術種類繁多、覆蓋廣闊，保護工作涉及政府的許多行政管理部門，如文化部門、文物部門、民族事務部門、宗教部門、建設部門、旅游部門、公安部門、工商部門等。沒有一個高效和統一的管理機制，使得保護工作效率和成效低下。職責不明的多部門管理，容易造成管理的交叉重疊，致使管理成本加大、效率低下，也容易造成各管理部門相互推諉、各項工作難以落到實處。

（六）認識上存在一些問題。地方政府和文化職能部門對熱貢藝術保護還未能高度重視，沒有引進足夠的危機感，更未能從全局的角度和戰略的高度去深刻地認識這個問題，態度不夠積極，支持欠力度，基礎設施條件差，文化建設跟不上發展需要。

（七）人力資源培養成效不顯著。政府在保護優秀民族民間傳承人方面還沒有行之有效的措施，藝人隊伍良蕓不齊，一部分人帶有極強的功利性，這部分人往往表現在掙錢的愿望非常強烈，極不穩定，一旦有其它掙錢的機會，就會放棄熱貢藝術的學習，反而不利于熱貢藝術的保護。

（八）財政投入力度不足。地方政府在對熱貢藝術進行傳承保護的時候缺少財政上的必要投入，致使許多對熱貢藝術傳承保護的工作因為物質上的原因，放棄了繼續從事熱貢藝術傳承保護和開發。長期以來由于缺少足夠的經濟支持，熱貢藝術中有許多重要和有價值的成分得不到及時的搶救和必要的保護而處于瀕臨消亡的境地。早年收集的檔案材料一些即將報廢，有些原計劃要搶救的老一輩表演藝術、演唱藝術等，都因為沒有經費而無法實施。

（九）急功近利帶來的弊端。地方政府為了實現地方的經濟利益，為了當地百姓脫貧致富，而違背熱貢藝術的自身特點和規律，人為毀壞其原生態環境，采取強制手段改變其原貌，或以經濟效益、旅游發展為目的，任意利用或無度開發熱貢藝術等文化資源，使之受到嚴重損害等；傳統技藝瀕臨消亡，隨意濫用、過度開發熱貢藝術的現象經常可見，一些依靠口傳心授方式加以傳承的文化遺產正在不斷消失，許多傳統技藝瀕臨消亡，大量有歷史、文化價值的珍貴實物與資料遭到毀棄或流失境外。

（十）缺乏國際間的交流與合作。目前國內、國際間的交流與合作還非常貧乏，尤其各國學者和國內學者就保護熱貢藝術問題上的學術和信息溝通、資金與技術的合作、國際間民間文化藝術等方面的合作交流還很少。

（十一）相對落后的文化設施。地方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還比較薄弱，文化機構不夠健全，人才相對匱乏，文化產品和服務供給能力不強，熱貢藝術損毀、流失、失傳現象比較突出。同仁古城周邊的文物、古城堡和民間資源受到了較為嚴重的人為或非人為的和破壞，許多人文資源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采，急待保護和修繕。

二、成因分析

（一）受現代文化和現代生活方式的沖擊。相對封閉的社會環境，是保持傳統文化的穩定性和完整性、使民族民間傳統技藝能夠在代與代的傳承中自然延續的客觀條件。一旦這一客觀條件改變了，文化傳承就面臨威脅，傳承鏈在某些環節就會出現斷裂。隨著現代化浪潮的涌起和商品經濟的深入發展，熱貢地區也深受現代文化與現代生活方式的影響，結束了過去與外界隔絕的封閉的狀態。社會成員在開闊了眼界、大量接觸了外來文化后，開始認同現代文化和現代生活方式，特別是熱貢地區的年輕人也大多鐘情于現代藝術，追求現代時尚，對傳統藝術和技藝不再有昔日的熱情。他們有著強烈的求富意識和求知意識，對生存、對美、對快樂有與他們祖輩完全不同的理解。加之要學好一門傳統技藝需要下苦功夫，難度高、強度大、耗時多、收入低，令很多年輕人望而卻步。

（二）為了經濟利益歪曲使用。近幾年熱貢藝術中的唐卡在國內外享有盛名，一些投機商為了高額的利潤和回報，不擇手段，通過復印、制作模板等多種手段和方式，制作出大量的假冒偽劣產品，以次充好冒充唐卡藝術品，或低價出售，嚴重損害了游客的利益，并且嚴重損害了熱貢藝術的名聲和熱貢藝人的正當利益。熱貢藝術精品越來越少，而充斥市場的贗品、復制品和粗制濫造的現象卻越來越多，熱貢藝術的生存和環境受到嚴重威脅。

（三）在經濟建設中人為破壞。地方政府出于發展當地經濟、改善人民生活需要，對熱貢藝術認識不足，沒有采取保護性措施就改造和改變少數民族的生活方式、風土人情、居住環境。

（四）弘揚中的侵權。不少人由于缺乏對熱貢藝術傳統知識的研究和了解和出于地區局部經濟、政治利益需要，常出現在開發利用中分解熱貢藝術的整體性和完整性。

（五）無償使用。熱貢藝術是以藏、土等少數民族千百年來勞動智慧的結晶，蘊含著巨大的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但目前基本上是無償使用，對那些世代努力追求、創新、維系并發展傳統文化藝術知識的少數民族的傳承者和擁有者不支付任何報酬。

三、保護對策

地方政府在熱貢藝術的保護中開展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做出了重要貢獻，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但與此同時，筆者認為地方政府還需進一步加強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一）法律保護

熱貢藝術是不可再生的珍貴的文化資源，在人們的文化保護意識還沒有充分樹立起來之前，制定地方性法規或政府規章這方面的立法就顯得格外重要。況且，保護熱貢藝術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系統工程，需要一代一代做下去，要實施好這項工程，必須有堅實的法律和政策的規約和保障。

（二）科學管理

要從法律上確立了地方政府文化部門作為保護熱貢藝術的行政主管部門的地位，而且要法律授權來履行管理職責，做出具體的約定。地方政府文化行政部門，應建立健全相應的保護工作組織和保存機構，要對熱貢藝術文化資源的價值有清醒的認識，要有深遠的戰略眼光，要樹立“以保護促開發，以開發促保護”的理念，不能用犧牲民族文化資源的做法來換取短期的經濟效益，更不能竭澤而漁，對文化資源進行無度開發。

（三）宣傳教育

熱貢地區人民群眾是熱貢藝術的創造者、傳承者，也是熱貢藝術的保護者。保護熱貢地區藝術的工作，倘若沒有熱貢地區人民群眾的參與，無論多么美好的藍圖，

都只能是政府和官員們的一廂情愿。地方政府要通過新聞媒體，加強輿論宣傳，

調動廣大熱貢群眾的積極性，使人人都懂得保護熱貢藝術的重要性，明白為什么要保護，以及怎樣保護，從而讓“保護”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在全社會形成愛護、保護熱貢藝術的風氣，尤其要在廣大青少年中加強熱貢藝術的宣傳教育。

（四）引進人才

吸納一批高層次人才和專家學者，充分發揮高層次人才在熱貢藝術保護中的能動性，努力形成一套具有指導性、可操作性的理論學說，為熱貢藝術的保護工作提供理論依據和政策咨詢，制定出一系列政策法規和力求實效的工作方案。

（五）培養傳承人

通過采取納入城市最低生活保障、發放政府補貼等方式保護優秀民族民間傳承人，也可通過舉辦傳承人培訓班，以“口傳心授”的方式在青少年中培養新的優秀傳承人等多種方式，積極促進熱貢藝術的原生態傳承。

（六）廣開財源

地方政府應設立熱貢藝術專項基金，用于資助熱貢藝術的普查、采錄、保護、教學、研究、傳播、出版，以及資助培養傳承人等。資金的來源還可通過吸納企業和社會的贊助等方式。

（七）加強國內、國際間的廣泛交流與合作

一是加強理論和方法的交流；二是加強資金與技術的合作；三是加強國際間民間文化藝術的交流；四是加強國際約法，防止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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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謝文軍（1972-）男，藏族，青海化隆人，青海民族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行政管理在讀研究生，青海民族大學藝術系辦公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