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運動在中國面臨的困境是:盡管這是一項健康而環保的運動,但在沒有普及之前,就可能已經沒有多少魚可釣了。
朋友和我選擇了一塊丟棄垃圾最多的地方安營扎寨下來。我們用的都是1米8長的碳纖維魚桿,不帶軸的那種。據說,在中國釣鯉魚都是用這種桿,在桿頭系上一塊竹片或是碳塊,然后扔到水里。
然后我們開始準備魚餌。朋友把一些碎玉米粉倒進一個容器里,再倒進一些湖水,攪拌到像口香糖那樣的稠度,然后取一小坨,在手里揉成一個小團,放在魚鉤上。
就在我準備把桿頭扔進水里的時候,一位農婦突然從樹叢里閃出來,聲稱我們選的這塊垂釣地是她家所有,并要求我們每人付給她100元的“土地占用費”。朋友表示不相信她說的話,她則回應說,可以帶我們去她家看。最后,朋友妥協,又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我們最終每人付給她30元,以“占用”一天她的土地。
終于把這件事搞定以后,我們才正式開始釣魚。我這才發現,中國式的釣魚比我想象的要難。僅僅是要放多少魚餌才合適這一件事,就需要相當高的技巧,要經過反復實驗后才能掌握。放太多的話,魚桿一入水它就掉了;如果放太少,一入水就散了。我的前一兩個小時基本上都在重復一件事:不停把桿頭從水里收回來、再扔回去。
終于坐定下來、可以不時喝幾口啤酒時,已經是下午1點半了。大約3點的時候,魚桿一動,今天的第一條魚好像上鉤了!
但這并不是一條大鯉魚,也不是一條小鯉魚,是上海人喜歡吃的那種毛蟹。到了傍晚時分,魚桿又動了一次——這一次,還是一只蟹,不過是一只比較大而肥的蟹。
一個小時之后,我又收獲了今天的第三次桿動。拖上來一看,是一條銀色的魚,差不多有15厘米長,但肯定不到1公斤重。
8點半鐘,我們正準備走的時候,一輛車開過來,停在我們身邊。車上下來一個身材敦實的中年人。他自我介紹說是個釣魚老手,在許多釣魚比賽中都得過獎。
他自信的樣子讓我們決定留下來繼續觀摩。一個小時后,他的所獲也并不比我們多。最終,他得出結論說,這片湖盡管千鳥齊聚,但魚已經所剩不多了。他的估計是,只剩下一些小魚和很少的大魚。
令人有點悲傷的事實是,這里曾是當地人的魚塘,后來被城里釣魚圈子里的人知道后,就蜂擁而至。這在其他地方也許并不是什么問題,但在有2000萬人口的上海,即使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也足以釣干它。
我想,這就是釣魚運動在中國面臨的困境:盡管這是一項健康而環保的運動,但在沒有普及之前,就可能已經沒有多少魚可釣了,至少在上海是這樣的。在中國其他地方肯定還有許多可漁之地,但隨著中產階級的壯大和旅行的便利,上海的問題可能也會蔓延向全國。
當然,情況也沒有那么糟糕,地方政府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出臺調控和保護水域的措施。我也會繼續在上海尋找垂釣佳處。
結束本文之時,想再多說一句。一直以為娛樂性釣魚在中國是一項全新的運動——直到我讀到了被譯成英文的柳宗元的《江雪》,才知道早在唐代,中國人就把釣魚和吟詩作畫一樣,視為人與自然交流的一種獨特方式: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