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奇先生在吃早餐時宣布:“親愛的阿加莎,我發明了世界上第一臺成功穿越時間的機器。”
妹妹無動于衷地說:“我想這會很耗電。”
這種言論帕特里奇先生早已料到,但還是洗耳恭聽。聽完后,他爭辯道:“可是,我親愛的妹妹,你剛才聽到的這條消息,是地球上任何女人從未聽到的,人類史上也從來沒有人制造出時間穿梭機的模型。”
“呣,”阿加莎#8226;帕特里奇說到,“這機器能做什么用?”
“它的能量一下子還真說不清,”帕特里奇先生暗淡的小眼睛頓時明亮了起來,“我們可以回首往事,甚至糾正其中的錯誤;我們可以了解古人的秘密;我們可以在無地圖時代為未來的征服者入侵新大陸提供航線;我們還可以……”
“有人愿花錢買嗎?”
“他們會蜂擁而來的!”帕特里奇先生洋洋得意地說。
他的妹妹開始有點興趣:“你能用時間穿梭機走多遠呢?”
帕特里奇先生沒有回答,卻一本正經地在烤面包上涂黃油,但這還是不管用,妹妹又重復了一遍:“你能走多遠?”
“走不了多遠,”帕特里奇先生很不情愿地承認。他意識到到妹妹會問更具體的問題,于是急忙慌張補充道,“事實上,根本走不了多遠。只有一種方法。但是請記住——”他鼓足勇氣,繼續說道,“懷特兄弟第一次飛行也沒能穿越大西洋。馬可尼尼的無線電報也沒能……”
阿加莎剛剛產生的興趣一下子又沒了。她說:“我想也是。你最好還是看看電費單吧。”
帕特里奇先生心想:不管他去哪,不論他見到誰,結果都會是這樣。
“——你能走多遠?”
“——走不了多遠。”
“——先生,再見!”
不可能全憑個人意志,就指望人們看到時間穿梭機沿著時間線引人注目地走向公元5900年,哪怕只是一分之一秒,也是一個奇跡。他清楚地記得,最初連他自己也開始失望了。
其實,那是一個意外的發現。長時間以來,他試圖以現在科學的方法去描繪曾在古代煉金術作品中描述的現象,結果,一無所獲。這個試驗使他認識到必需建立一個強大的電磁場,而其中一個設備就是計時表。
帕特里奇先生記錄了他開始實驗的時間:9時30分14秒,正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震動,但震得并不厲害。對于在加利福尼亞南部生活了20年(像帕特里奇先生這樣)的一個人而言,這次震動幾乎不會引起注意。但是當他回頭看計時器時,刻度盤顯示的是10時13分。
沉浸于工作中時,你會發現時間過得很快,但再怎么快,也不至于像帕特里奇先生感覺到的這么快。他看到懷表上顯示的是9時31分。突然,就在一瞬間,他手中擁有的這個最好的計時器運轉了——并且是42分鐘。
帕特里奇先生越是考慮這個問題,他身上的邏輯鏈就越是無法抗拒。計時器是準確的,正確地記錄了這42分鐘,但并不是此時此刻記錄下來的;因此這次震動正發生在計時器記錄42分鐘的地方,并沒有在三維空間里運動,因此……
計時器經歷了42分鐘的時光倒流,并在回到當前時記錄了這些時間。難道這僅僅是一個關于分鐘的問題?這個計時器已用了8天,也許是12小時42分鐘?48小時?96小時?192小時?
帕特里奇先生心中最主要的問題是:相同的設備為什么、又如何才能和活人一起運轉?
詳細敘述帕特里奇先生,如何急切核實和檢測其發明的實驗,意義并不大。這些實驗本質上純粹是經驗性的,因為帕特里奇先生是那種缺乏理論、擅長實踐的發明家。他做過初步假設——這次突然的震動導致電磁場轉動到了時間維度,在那建立了一定的,(他盡力搜腸刮肚地尋找合適的詞來描述)一定的信息傳遞率的負電位,及時吸引了東西后退。但是他會將這些有爭議的理論留給院士們去回答,他的當務之急就是完善這個機器,使它總體上能夠使用,然后以一個全新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第一個時間穿梭者來震驚這個世界。他內心那個干枯的小小自我開始發光,不斷擴大。
有實驗證明關于人工休克產生的人造地震效應,也有實驗證明小白鼠穿越時間的旅行對其生命無害,也有實驗通過計時器證明時間更耗費在電磁體上的能量的平方整正比……但這些實驗同時也證明,消逝的時間不是12小時或者幾倍的時間,而僅僅是42分鐘。帕特里奇先生使用設備時,也不可能將這個時間延長到2小時以上。
帕特里奇先生心里也覺得是太不可思議。時間在這么短范圍的穿越,并且只能回到過去,沒有一點可能的優勢。噢,也許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優勢not;——曾經,老鼠的實驗使他相信自己可以安全地進行嘗試,他做了一次漫長的計算,希望在吃飯前結束。一個小時肯定不夠,所以在六點時他讓自己又回到了五點。整整一個晚上,由于他過于貫注,竟忘記了他最喜歡的廣播知識競答節目——直到快結束事他才想起來。極易做到的是回到開始,再舒適地聽一遍。
一旦制造出時間機器,盡管一些微不足道的用途可能是時間機器的重要一部分,也可能是廉價家具最大的商業賣點,但還是不夠引人注目,不足以確立實踐穿梭機的聲譽——更重要的是,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本人的聲譽。
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將擁有無數財富;他會將妹妹阿加莎趕出家門,從此不再見到她;除了體胖和禿頂之外,他將擁有崇高的聲望和魅力;冷美人菲斯#8226;布雷斯頓將如熟透的李子投進他的懷抱,他將……
正在他沉浸于這些美夢之時,菲斯#8226;布雷斯頓走進了他的工作間。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運動服,看起來是那么的朝氣蓬勃,純潔無暇,整個房間似乎因為她的出現而閃閃發亮。
“在見你妹妹之前,我先到你這里來。”她說。她的聲音和她的衣服一樣酷、一樣亮,“我希望你第一個知道:我和西蒙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帕特里奇先生永遠不記得她隨后說了些什么。他想象著她還會像往常一樣,評論他房間里令人震驚的混亂,她會禮貌地詢問他目前的研究進展,他想象著他會送去習慣的祝福,同時也祝福那個該死的、年輕的、自大的西蒙#8226;阿什。
他所有的這些想法就是:他要得到她,需要她,而且那個偉大的不可抗拒的哈里#8226;森帕特里奇必須在下個月之前誕生。
錢,對了,就是錢。有了錢,他可以建造產生巨大能量的大型機械——這些能量也需要錢——這將會帶來真正石破驚天的結果。時間回到過去哪怕只有二十五年,也足以讓世界眼花繚亂;時間回到凡爾賽和會上,向與會代表人闡述他們仁慈或嚴肅的條款措施,所帶來的無法避免的結果;時間隨著無數金錢回到幾百年、幾千年以前,帶回來失傳的藝術,被人遺忘的秘密——
“嗯,嗯!”阿加莎說,“還在迷戀那個女孩?別做大傻瓜了!”
之前他沒有看見阿加莎進來,現在也沒有見過她的人影,冥冥之中他只看到了一個聚寶盆——給他帶來金錢、帶來設備,帶來時間機器、帶來成功,帶來菲斯的聚寶盆。
“如果你因迷戀而忘記工作,如果你真的認為這是工作,那么你至少要關一些開關。”阿加莎大聲說道,“你認為我們是用錢做的嗎?”
他機械地聽著。
阿加莎不停地嘮叨:“想到有些人怎么花錢時,你都會慪氣慪出病來。比如堂弟斯坦利,雇傭這個西蒙#8226;阿什為秘書,不為別的,就是讓他看著他的圖書館和收藏品。那么多錢他什么都沒做,全浪費了。還有,叔公馬克斯所有的錢也留給了他,我們本來可以舒舒服服地享用的!要不是堂弟斯坦利,我就會成為繼承人,然后……”
帕特里奇先生正想說,即使是女繼承人阿加莎也會變成無法容忍的老處女,這兩種想法卡在他喉嚨:一是阿加莎突然表露內心的向往,二是他心里涌起對阿加莎的感激之情。
“是的,”帕特里奇先生慢慢地附和道,“要不是堂弟斯坦利……”
就是通過這么簡單的想法和方法,殺人犯出現了。
邏輯思維太強,所有的道德問題都幾乎無法考慮。
叔公馬克斯已老得不行了,他幾乎不可能再活一年。如果他的兒子斯坦利先他而死,哈里森和阿加莎將會是他在世的最后的親戚。馬克斯韋爾#8226;帕特里奇特別有錢,正如他人特別老一樣。
因此,斯坦利必須死,而且他的死必須保證最大的個人安全,安全的手段必須近在咫尺。因為帕特里奇先生突然意識,小范圍時間穿梭機的一個實際目的,就是制造不在謀殺案的現場。
最大的困難在于,如何制造出一個可以長期使用的便攜式機器。
第一個機器模型穿越了2分鐘。但是到了周末,帕特里奇先生已經建造了一個能夠穿越45分鐘的便攜式時間穿梭機。除了一把鋒利的刀,他別的什么東西都不需要。帕特里奇先生認為:關于槍支那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星期五下午5點他去了堂弟斯坦利的圖書館。男管家布萊克特很不情愿地告訴他,這一小時是那個有錢的怪人安靜地苦思冥想自己財富的時間。帕特里奇先生說:“請告訴我的堂弟,我為他的書目找到了一個新的條目。”
堂弟斯坦利最近的收集愛好,是建立在真實謀殺案基礎上的小說。他已經為這個話題找到了最后的一些資料,并且打算很快出版新書目。新書的前景將是一塊有把握的敲門磚。
斯坦利#8226;哈里森笨拙地、粗啞地、快樂地問候,并沒有注意到帕特里奇先生帶來的裝置。大家都認為他是一個想入非非的發明家。
“布萊克特告訴我你有東西給我,”堂弟斯坦利低沉有力的聲音說道,“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喝點什么嗎?”
“不,謝謝。”帕特里奇先生理智地拒絕即將成為受害者的斯坦利的熱情,“一個匈牙利朋友提到一本關于‘吻’的小說。”
“吻?”堂弟斯坦利的臉上揚起了笑容,“太好了!不知道為什么以前沒人用它呢。女殺手。蘭德魯型的。一般都是很精彩的。把他們裝在空的天然氣罐里……如果天然氣不持續供氣的話,永遠也不可能發現……警察檢查了天然氣罐,發現了尸體。精彩!如果你現在告訴我細節的話……”
堂弟斯坦利正斜靠著桌子,一支鉛筆放在一張紙片上。就在這時,帕特里奇先生一刀刺了過去。
他檢查了堂弟的尸體,就像檢查一個他不認識但很感興趣的謀殺犯一樣。刀插在了正確的位置,即將死亡的身體痙攣地抽搐了一下。
帕特里奇先生現在既是一個繼承人,又是一個殺人犯,他卻沒時間去考慮這兩個事實。他執行著他仔細排練的動作,他的大腦麻木了,一片空白。他鎖上了圖書館的窗戶,鎖上了每扇門。這將會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犯罪,一個絕對不會有人想到他或者無辜的人犯下的罪行。
在這個全部上鎖的房子的中間,帕特里奇先生站在尸體旁邊。5:04。他尖叫了兩聲,一種無法辨別的刺耳的聲音。隨后他把便攜式機器插在了電源插座上,并按下了開關。
4:19。帕特里奇先生拔下機器的插頭。房間里沒有人,房門敞開著。帕特里奇先生非常熟悉解堂弟家的路,出門時沒有遇到任何人。他把機器塞進汽車的折疊座,然后驅車前往菲斯#8226;布雷斯頓的家。他在鎮上開了很久,快要離開小鎮時,他小心翼翼地通過了一個紅綠燈,收到了一個信號,表明時間是4:45。4:54,他到了菲斯的家,比那起謀殺罪早了10分鐘。
星期四整個晚上西蒙#8226;阿什都沒有睡覺,在整理斯坦利收集的材料。星期五他還是像往常一樣起床,處理上午的郵件,中午跟菲斯約會。那天下午4:30他已經睡著了。
他知道老板半小時之后會去圖書館。斯坦利#8226;哈里森在每天下午5:00喜歡獨居和沉思。秘書的辦公桌位于圖書館書架的一個角落,沒有什么物質渴求比需要睡覺更令人滿足了。
西蒙#8226;阿什蓬亂的金黃色頭發鋪在桌子上。他沉睡的手將一堆卡片推落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意識到必須重新按字母排序。他太困了,什么都不愿想,除了開心的事情,譬如在巴爾博的海船度過快樂的周末,或者是他下個假期計劃的山脈遠行,或者菲斯。菲斯,這個充滿朝氣的、可愛的、完美的女人,下個月就是他的……
西蒙睡覺的時候,布滿皺紋的臉上掛著微笑。他醒來時腦海中還回蕩著那個刺耳的尖叫聲。他站起來,透過一堆書朝圖書館望去。
一個死尸,傾斜在桌子上,刀柄從背上凸出來,簡直難以置信,更讓人難以置信的卻是另一個景象:一個人,背靠著西蒙,模糊之中有點熟悉。他站在一個復雜的小機械旁邊,聽到一聲開啟電建的咔嗒聲……之后什么都沒有了。
房間里什么都沒有,除了西蒙、無數書籍以及書的主人。阿什跑向桌子,他試圖把斯坦利#8226;哈里森抬起來,試圖把刀子拔出來,后來他才意識到任何挽救他生命的嘗試都是徒勞的。他拿起電話,隨后又放下,因為他聽到有人敲門。
敲門聲之后傳來了男管家的聲音:“哈里森先生!你還好嗎?”停頓之后又傳來敲門聲,隨后男管家說道,“哈里森先生,讓我進去,先生,你還好嗎?”
西蒙快速向門那邊跑去,門上鎖了,他浪費了幾乎一分鐘時間找他鑰匙。這時,男管家的懇求變得更加緊迫。西蒙終于打開了房門。
布萊克特的眼睛盯著他,盯著他睡紅的眼睛、沾血的雙手,然后越過他盯著坐在桌子旁邊的那個人。“阿什先生,”男管家喘著氣說,+“你都干了什么?”
菲斯#8226;布雷斯頓在家,這是當然得的。在帕特里奇先生的計劃中,沒有什么東西會是偶然。她說:下午晚些時候她的工作狀態最佳,可是,她有點餓,想吃晚餐。這個星期她一直都在忙著看關于肥皂雕刻的國際比賽的書目。
下午的太陽把她的房間里照得很亮。如果你受到禮遇的話,你可以稱它攝影室;否則,就叫它閣樓。收音機緩緩地播放著樂曲,她喜歡聽音樂——而這同樣是帕特里奇先生計劃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六分鐘不經意的簡短聊天,如:你在忙什么?好可愛!最近都忙些干什么?像往常一樣閑蕩。結婚有什么計劃?隨后帕特里奇先生請求安靜一會。
“當你聽到這個聲音,”收音機里傳出聲音,“時間將是5:45。”
“我忘了調我的手表了,”帕特里奇先生漫不經心地說。“我整天都想知道幾點了。”他調了調他那完全準確的手表。
他深深地呼了口氣。現在他終于知道他是一個全新的人。他終于是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
“怎么啦?”菲斯問道。“你看起來怪怪的。我給你倒杯茶吧?”
“不,沒事。我很好。”他走在她的身后,透過她的肩膀,他看到了肥皂鏡框里的一張漂亮的裸體畫。“好美啊,親愛的!”他說道,“太美了。”
“很高興你喜歡它。我從來不喜歡女性裸體;我認為女雕刻師也不喜歡,但是我想嘗試下。”
帕特里奇先生把發燙的手指放在肥皂美少女的面前。“令人陶醉的體型,”他說,“陶醉得像——”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只手已伸出來放在他想象中的菲斯的迷人的脖子和臉蛋上。
“什么呀?帕特里奇先生!”她笑了。
這笑聲再也無法忍受——沒有笑話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時間穿越者和完美的殺人犯。接下來的事情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但計劃之外的一種力量使他站起來,把手放在菲斯柔韌的身體上,從他的嘴里蹦出少有的語無倫次的激情話語。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懼,看到她的手本能地保護自己,他從她手中把刀搶了下來。看到刀子時,他的雙眼閃閃發光。刀子太小了,小得荒謬,你不可能把他插進一個男人的背上。但是刀子很鋒利,插在喉嚨、腕關節的動脈上……。
他的肌肉頓時放松了,就在那一瞬間,菲斯逃脫了,頭也沒回就跑了。他能聽到她跑下樓梯咔噠聲。就在這一瞬間,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消失了,帕特里奇先生所知道只是害怕。如果他引起她的憎惡,如果她不承認他的不在場證明……
這種害怕很快沒了。他知道:沒有敵意讓菲斯發誓,不說出了真相。她很誠實,當她意識到她為自己選擇了一個多有禮貌的人之后,敵意自然就會消失了。
為菲斯開門的不是男管家,而是穿著制服的警察。他問到:“你來這干什么?”
“我想見西蒙#8226;阿什——先生,”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警察的表情變了。“請進,”他用手勢請她進了大廳。穿著便服的高個子男人說,我叫杰克森。坐下好嗎?抽煙嗎?”她緊張地揮了揮手。“希克說你想和阿什說話?”
“是的,我……”
“你是布雷斯頓小姐?他的未婚妻?”
“是的。”她睜大了眼睛。“你怎么……哦,西蒙出了什么事嗎?”
年輕的官員看起來不高興:“恐怕有點事。雖然現在他絕對安全。但是你看,他,該死的,我從來不需要這么優雅地透露這些消息。”穿制服的警官插話說:“他們把他帶到了警察局。小姐,想想看,好像是他謀殺了他的老板。”
菲斯并沒有完全昏眩,但是幾分鐘之內她都不敢確定這些話。她幾乎沒有聽到助理警官杰克森的解釋或者西蒙給她安慰的話。她只是緊緊靠著椅子,回憶起往日的一些事情,又盡力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西蒙是無辜的!”她堅定地說。
“我希望他是。”杰克森的話聽起來很有誠意。“我從不喜歡把謀殺歸咎于一個像你未婚夫那樣體面的年輕人身上。恐怕這個案子很明顯。如果他是無辜的,他必須給我們作出比他第一次說的更加合理的解釋。殺人犯按下開關,然后消失得無影無蹤,陪審團是不會相信這一套的。”
菲斯站了起來。她周圍的世界再次鎮定定下來了,一件事非常肯定。“西蒙是無辜的,”她重復道,“我將證明這一點。請你告訴在哪可以找到偵探嗎?”
穿制服的警官笑了。杰克森本想說,但還是猶豫了一下:“當然,布雷斯頓小姐,這座城市付給我薪水,我當然就是一名偵探。但是我懂你的意思:你需要一名不受約束的調查者,他不會被警方的觀點限制,或者不被這個案子的真相所蒙蔽。當然,這是你的特權。”
“謝謝,我怎樣才能找到?”
“做雇傭機構好像不是我的職責范圍。不過與其看你被卑鄙小人欺騙,不如我給你推薦個人——與我共事的一個男人,在很多案件上,我跟他意見不一致。我相信這個案子吸引不了他。他喜歡丟失的原因。”
“丟失的?”這是個可怕的字眼。
“為了表示公平,我再補充一點。在他處理了之后,沒有那么多丟失了。他的名字叫奧布林—福格斯#8226;奧布林。”
帕特里奇先生當晚外出進餐了。他無法面對阿加莎刻薄的語言。晚飯后,他去酒吧逛了一圈,玩了一個好玩的游戲叫“要是他們知道誰坐在他們旁邊就好了。”他感覺有點像哈倫#8226;奧#8226;雷士德,很喜歡這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回家的路上,他在交叉路口買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報,坐在路邊翻看。對這起令警察困惑的謀殺案,他期望看到轟動性的標題。他讀到了:秘書謀殺老板。在震驚了一會之后,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出來了。他并沒有這樣計劃。他并不希望給任何人制造不必要的痛苦。但是如果有少數人妨礙了這個偉大的計劃,他就必須接受不愉快的結果。帕特里奇先生驅車回家,心里十分高興。他可以在他車間的小折疊床度過夜晚,然后就可以少見阿加莎了。他打開了車間的燈,呆住了。
在時間機器旁站著個人。最原始的大機器。帕特里奇先生超人的自信很強大,但是很容易變弱。就像一個巨大的氣球,只需要刺一個小洞它就會破裂。有那么一會,他想象有那么一個警察,擁有科學家的頭腦,演繹出他殺人的手法,抓住了他,并發現了他的發明。
這時,人影轉過身來了。
帕特里奇先生慢慢地減少了恐懼。因為這個人影就是帕特里奇先生本人。當他想起那個幽靈——愛倫#8226;坡筆下的威廉姆#8226;威爾森,具有分裂杰克和海德先生的個性時,立刻做了一場噩夢。那個帕特里奇先生大聲喊叫,匆忙地離開房間,進門的那個帕特里奇癱倒在地上。
巔峰之后必有低谷。現在就是帕特里奇先生驕傲的無情后果。他成功的謀殺,他對菲斯的愛慕,他作為哈倫#8226;奧#8226;雷士德的那個夜晚,全部消失了。他聽到房間里令人恐怖的聲音,過了幾分鐘之后才意識到那是他自己的哭泣聲。
最后,他站起了身子,他把臉浸到冷水中,但是恐怖依舊折磨著他。只有一件事情可以使他放心。只有一件事情可以使他相信自己是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那就是他了不起的時間機器。他觸摸著它,愛撫著它,就像觸摸一匹他深愛的馬一樣。
帕特里奇先生很緊張,他喝了過量的酒。他的手觸到了開關,抬起頭,看到他自己進了門,他大聲哭號,然后匆忙從房間出來。
在寒冷的夜空中,他漸漸明白了。他意外地把自己送到了,他進入房間的那個時間,因此進去以后他看到了他自己。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了。但是他做了一個小心的心里記錄:用機器的時候要一直小心謹慎,以避免被送到一個你已經在的時間和地點。永遠不要再見到自己。這種心理沖擊太危險了。
帕特里奇先生現在感覺好多了。他嚇到了自己,不是嗎?唔,他不會是最后一個因害怕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而顫抖的人。
福格斯#8226;奧布林,由助理警官推薦的偵探(如果你想這么稱呼)的辦公室,在一座搖搖欲墜的老建筑里。在菲斯面前,有兩個人。一個看起來像是流浪漢的那種懶散的類型,另一個看起來優雅但是顯得有些混亂。
菲斯更傾向于后者是她需要找尋的人,但是他穿著運動服而不是象征世襲家族的衣服,雖然也很舒適。他是一個瘦瘦的年輕人,有很突出的特征和一頭紅發。你關注最多的就是他極綠的眼睛和永無止境的好奇心。他們讓你覺得除非免除他的好奇心,否則這個工作永遠不會結束。
他安靜地聽著菲斯講的故事,很專心也很好奇,但是當菲斯看到這對綠眼睛中的好奇變成絕望時,她徹底崩潰了。她講完故事,他站了起來,點了根煙,開始在他狹小的辦公室里踱來踱去。
“我想這樣會更好,”他歉意地說,“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你讓我怎么去想呢?你告訴我的事情比陪審團簽署的聲明要好很多。”
“但西蒙是無辜的,”菲斯堅持道,“奧布林先生,我是了解他的。他不可能做那樣的事!”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除了你的感受以外,我們沒有別的證據?我并不是說你的感覺是錯的;我只是在試圖告訴你警察和法院是不會把感受當做證據的。”
“但是西蒙沒有理由殺哈里森先生。他有很好的工作,并且他喜愛這份工作。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但是現在,他失去了工作,甚至變得一無所有。”
“我知道。”偵探繼續踱來踱去,“只能證明一點——他沒有殺人動機。但是在這之前,已經不需要動機,他們就可以宣判他有罪了。并且理由很充分。動機隨處可以找,但是證據不一樣。這是從自蘭德魯以來最殘忍、迷人的法國犯罪,因為電烤箱那天早上不能正常運作。但是讓我們來看看動機。哈里森先生是一個有錢人,他的錢從哪來?”
“西蒙幫他起草他的遺囑。這些全部投入到圖書館的建設以及其他的事情上了。部分付給了傭人,當然——”
“他有沒有近親?”
“他的父親還活著,但已經很老了。他非常富有,哈里森先生將繼承他的財產。”
福格斯吸了吸手指:“馬克斯#8226;哈里森!當然。禮貌一點的話,這個老弱無能的男爵,在過去的十年中隨時可能死去。僅僅留下了一大筆財富。這為你提供了一個動機。”
“怎么講?”
“謀殺者可以從斯坦利的死亡中受益。如果斯坦利將所有的錢捐給了基金會,那謀殺者就不能直接得到金錢;從他父親那里卻可以獲得間接利益。把這兩個經典的動機結合起來——受益和消失。老哈里森先生的財產會給誰?”
“我不確定。但是我知道有兩個人是遠親。我想他們是老哈里森唯一在世的親戚——阿加莎#8226;帕特里奇和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
福格斯的眼睛又一次亮起來了:“至少這是個線索。西蒙#8226;阿什沒有動機,而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有動機,這證明不了什么,但卻能給你某種提示。”
“只有——”菲斯反對道,“只有帕特里奇先生不可能做這件事。”
福格斯停止踱步了:“看,女士,我很樂意認可你的話——姑且認可一個懷疑對象不容懷疑的清白。否則我永遠不會有客戶。但是如果來這的每個人都變成你絕對相信的人,而且……”
“不是那樣的,不僅僅是那樣。男管家說謀殺罪發生在5:00之后,而當時帕特里奇先生和我在一起,從我住的地方到帕特里奇先生的家還要穿過小鎮。”
“你確定時間嗎?”
“我們聽到5點整收音機報時,然后帕特里奇先生調了調他的手表。”她的聲音有些不安,而且她試圖不要記起隨后那一段令人厭惡的時間。
“他確定調了手表嗎?”
“唔……我們在聊天,然后他停下來,抬起手,我們聽到了報時。“
“唔—嗯——”這個消息看起來使偵探感到特別震撼,“嗯,那還有他妹妹啊。不管怎樣,帕特里奇一家給了我新的思路,這正是我需要的。”
菲斯充滿希望地看著他:“這么說,你愿意接這個案子?”
“我接下了。上帝知道為什么。我不想增加你的希望,因為在這里我看到了沒有希望的陷害。但是我接了。我想是因為我無法抗拒讓偵探把案子推到我身上的樂趣吧。”
“布萊克特,斯坦利先生在里面的時候門鎖是上鎖的嗎?”
男管家的臉色很難看,他不能確定這個雇傭的偵探是一位紳士還是傭人。“不,”他說,很有禮貌,但是沒有說“先生”,“不,很不正常。”
“你有沒注意到它可能早就鎖上了呢?”
“不會。在這個殘忍的事情發生前不久我剛接待了一位客人。”
“客人?”福格斯的眼睛綻放光芒。他開始假設這樣一些可能性:有人從外面上鎖,看起來卻像從里面上鎖,“什么時候?”
“就在5:00,我認為是。但是這位先生今天來這,表示了他的同情,當我提到這件事的話的時候,他說他應該記得還要早些。“
“這位先生是誰?”
“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先生。”
該死的!福格斯想。還有另一種可能性。如果他5:00在菲斯#8226;布雷斯頓加的話,那可能還要早些。你不可能干擾收音機的時間,因為你可能會有鐘,但是——“有沒注意到帕特里奇先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他的言談舉止?”
“昨天?不,我沒注意。他帶著一個很奇怪的機械裝置——我幾乎沒看到。我想這是他想給哈里森先生看的最近的發明吧。”
“他是個發明家,這個帕特里奇先生?但是你說昨天,那今天有沒有奇怪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很難描述的。但是有一些關于他的事情,雖然他變得理智了,也許。”
“長大?”
“不是,僅僅是理智了。”
“現在,阿什先生,你說你曾經見過這個人——”
“說啊,該死的!奧布林,你也相信是我嗎?”
“別著急。對你來說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布雷斯頓小姐相信你。要我說那就足夠了。你說你見過這個人,那你還能不能想起點別的什么?
“我不知道。這讓我很苦惱。我沒看清楚,但是有些地方很相似——”
“你說在他旁邊還有一個機器?”
西蒙阿什突然興奮起來:“你發現了,就是它。”
“那是什么?”
“他是誰?或者說我認為是帕特里奇先生。他好像是哈里森先生的堂兄弟、瘋子發明家。”
“布雷斯頓小姐,我想問你更多的問題,太多線索把我指向同一個目標。即使這條路是個死胡同,我也要走下去。昨天下午帕特里奇先生拜訪你的時候,他對你做了什么?”
“對我做了什么?”菲斯的聲音在顫抖,“你是什么意思?”
“從你之前的行為舉止來看,很明顯有一個你想忘記的場景。”
“他——噢,不,我不能。我必須告訴你嗎?奧布林先生?”
“西蒙#8226;阿什說在他聽說了監獄之后覺得監獄并不壞,但還是——”
“好吧,我告訴你。但是這很奇怪。我……我想我早就知道帕特里奇先生可能——你會說愛上我了吧。但是他比我大很多,他一直很安靜也從不提起——唔,就是這,我從來沒有想過太多。但是昨天——雖然他著了迷,但是一下子全部迸發出來,他在向我示愛。很可怕,很恐怖,我無法忍受。我跑開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太可怕了!”
“這次你丟給我一個蜂蜜,安迪。”
杰克森警官露齒而笑:“就知道你肯定會喜歡的,福格斯。”
“但是,你看:除了一個封閉房間的背景之外,你從阿什那得到了什么?行兇中老掉牙的說法,但是實際上卻是不為人知的。”
“讓我看看你怎么解開這個謎團,然后證明你的阿什先生是自由人。”
“先把那放一邊去。為了新奇起見,我們將會拜訪的這個人。X 是一個溫和的,無害的人,由于哈里森的死,他能獲得好幾百萬的財富。他在謀殺前出現在圖書館。他是一個瘋狂的發明家,他隨身帶著一個小機械。他提供了不在現場的證明——有意識地注意時間。他試圖讓男管家認為他拜訪的時間更早。他用收音機賣弄,以引起目擊證人的注意。最重要的是,想象一下,他不再性情溫和,不再無害。他對一個女孩子進行了暴力侵犯。男管家把他描述為不同的人;他在變。”
杰克森遞給他自己做的記錄:“至少吧,你的X聽起來值得審問。但是,這樣沉默一點都不像你,福格斯。為什么這么多影射?你為什么不讓我去逮捕他呢?”
福格斯并不那么自負:“因為,你看。我提到的那個不在場證明,很好。我沒法使它破裂,很完美。”
杰克森警官把紙張擠到一邊:“出去走走,玩一下。”他有點疲倦地說。
“但是,目擊者證詞卻不是虛假的?”福格斯強調道,“有沒有那種機器,它能防止一些機械在5點停止報時,給人們一個犯罪的虛假時間?”
杰克森搖搖頭:“哈里森4點30喝完茶。胃檢也表明食物差不多半小時被消化的。不,他確實是5點死的。這點可以證實。”
“X的不在場證明十分完美。等等,”福格斯重復道,“除非……除非——”因為驚訝和領悟,他眨了眨綠色的眼睛,“噢,天啊——”他謹慎地說。
帕特里奇先生發現生活越來越快樂。當然,這只是個過渡階段。目前,他只是處在——繭和完全成長的昆蟲之間的轉換階段?幼蟲?成蟲?蛹?在他自己創新的電子領域之外,帕特里奇先生不是一個信息靈通的人。這一點必須矯正。但是打個比方,簡單地說他現在,帕特里奇先生這個謙卑的懦夫,和偉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之間的轉型階段。當偉大的馬克思叔叔死去之后,菲斯忘記了那個失敗的年輕人,偉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將表現得洋洋得意。
在這種快樂的狀態下,即使阿加莎的惡言相向,他也能輕易地忍耐,雖然他在他的工作室里建立了長久的生活基地。她也因為可能成為繼承人而感受到了自己的快樂。但是卻適當的表現在了為堂弟斯坦利的喪禮買奢華的喪服上——一件過去十年中她買過的最昂貴的衣服。而且她苛刻的聲調也變得溫和了一點點。或者是快樂的迷糊,就像喝醉一樣,難道是打算暖化帕特里奇先生眼中所擁有的堅石?
在做這些白日夢的中途,帕特里奇先生懶洋洋地躺在他的車間,旁邊放著不一般的托盤。里面放著威士忌、冰塊和虹吸管。他無意中聽到收音機里播報著在海里亞進行的第四場比賽的結果。并且心神專注地記錄了一匹名為卡拉巴利的馬,付了48美元60分在一張2美元的票上。當電話響的時候,他幾乎忘記了剛剛中途注意到的事。
他接了電話,一個不情愿地聲音說:“你可以下注。那個該死的贏了將近5000英鎊在卡拉巴利身上。”
帕特里奇先生用低沉的聲音支支吾吾。
那個聲音繼續說:“我能為你做什么?想今晚下注還是——”
帕特里奇先生進行了難以置信的快速心算:“先留在我的賬戶里,”他肯定地說,“哦,我想我可能一時找不到你的電話號碼了。”
“三位一體2897。有什么更好的直覺嗎?”
“現在還沒有,如果有,我會會讓你知道的。”
帕特里奇先生放回電話,然后給自己倒了杯烈性酒。當他喝完的時候,他走到機器旁。并往回穿越了2小時。他回到電話旁,撥打了2897,然后說:“我想下在海里亞的第四場比賽的注。”
同樣的聲音說道:“你是誰?”
“帕特里奇,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
“我說,兄弟,除非我看到先進,否則我是不會通過電話下注的,懂嗎?”
帕特里奇先生重新算了一遍。結果,后半個小時積滿了他的大計劃的組后行動。他了解會計,確認了堵住登記人的地址,匆匆趕到銀行,提取出令人印象深刻的500美元,其中200美元用來下注。這沒什么值得興奮的,卻換來了掩飾不住的嘲笑。
然后他走了很長一段路,思考這個問題。他還記得一本雜志上登載的一個故事,里面的觀點是你不能用從比賽中獲得的將來的知識去創造財富。因為打斷你的賭注,你將會改變賠率的變化,從而改變未來。但是他并不是從未來回到過來,而是去向過去。他聽到的賠率早已經被他自己的所作所為影響。他主觀認為在他行動之前他知道了他行為的結果。但是在客觀的物質時間世界,他在有結果之前實施行動是很普通很正確的。
帕特里奇先生呆愣在路邊。一對散步的夫妻向他走來。他剛注意到這個讓人可怕、痛苦的事實。他殺死堂弟斯坦利的唯一的動機就是為他的錢。現在,他了解了他的機器,即使以目前的不完美形式也可以給他帶來無限的財富。
他完全沒必要進行謀殺。
“親愛的莫林,”福格斯在早餐上說,“我發現了世界上第一個成功的時間機器。”
他妹妹并沒表示出感興趣的樣子。“再加點番茄醬,”她建議道。“要塔巴斯科辣椒醬嗎?我不知道錯覺也能延續到宿醉的今天。”
“但是,親愛的,”福格斯反對道,“你剛聽到的可是地球上的女生從沒有聽過的宣言哦。”“福格斯#8226;奧布林,瘋狂的科學家。”莫林搖搖頭。“這不是我應該扮演的角色,對不起。”
“在你運用智慧之前,你沒有好好聽,我說的是發現,而不是發明。當我在和安迪聊天的時候,靈光一閃,就出現了這個想法。它是一個案子完美的也是可能的解決方法。有人會相信我嗎?難道你認為我昨晚出去把自己浸透了嗎?”
莫林皺一下眉頭:“你是指這個?”
“是本人,聽著。”他簡短的說了下案子。“現在扎眼的就是: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制造了一個不在場的證明。收音機時間刻度盤,和男管家的對話——我甚至列出了這種可能:殺人犯自己發出了這些尖叫聲,這樣一來死亡時間就沒什么問題。然后你再仔細推敲這個不在現場證明的事實,就和來自佩魯的年輕女孩令人震驚的夢一樣,是完全真實的。”
“但是不在場證明意味著什么呢?我認為這個是語言中濫用最多的詞。它什么都不能證明,只是個借口。但是嚴格來說它表示:在其他地方。你知道傳統的花招吧:我不在這,這不是那個女人,不管怎樣,她屈服了。唔,當然這三個不必要的借口中,只有第一個是不在場證明,一種在他處的說法。現在帕特里奇先生稱自己在其他地方的理由很充分。即使我們能把他從其他地方移過來,讓他真正的在現場,他也會說:‘我在謀殺之后沒法離開房間,門都是從里面上鎖的。’確實他不可能在那個地方。因此他的借口不是在別處,而是在其他時間。”
莫林把他和自己的咖啡杯添滿。“安靜一會,讓我好好想一下。”最后她慢慢點頭。“他是個電器發明家,而且當男管家看到他的時候他帶著他的一個機械。”
“西蒙看到他消失的時候他也帶著。他實施了謀殺,鎖好門,然后通過時間再回來,在過去沒鎖好的情況下走了出去,然后在菲斯布雷斯頓的家里聽到5點的報時。”
“但是你不能和警察真么說啊,安迪也不行。”
“我知道,該死的,我知道。”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我去見哈里森帕特里奇先生。我會請他把犯罪再表演一次的。”
“你這有很多發明啊。”福格斯對這個微胖的、禿頭的小發明家說。
帕特里奇先生謙恭地微笑:“我通過這些小實驗打發打發時間,自娛自樂罷了。”他承認道。
“我恐怕我并不大能意識到現代科學的奇妙之處。我很期望看到更多的引人注目地成就,比如太空船,或者時間穿梭機。但那不是我來這想要討論的東西。布雷斯頓小姐告訴我你是他的朋友。我想你肯定也很同情她為釋放年輕的阿什而做的努力。”
“哦,那是自然。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
“也就是最繁瑣的問題了,但是我在尋找線索。現在,除了阿什和男管家,你好像是最后一個見到活著的哈里森的人。你能告訴我一些關于他的事情嗎?他人怎么樣?
“很普通啊。我一直這么認為。我們討論了一個我發現的關于他的書目的事情,然后他表現出了一些對阿什不能按時將書編入目錄的不滿。我相信他們在早些時候應該在這件事情上有過爭執。”
“布萊克特說你隨身帶了一個小發明。”
“是的,一個新的發明。我認為它可以大大提高復印書籍的效率。但是我堂弟說一位奧地利流亡的制造商已經取得了同樣的提高。我放棄了我的想法,很不情愿的帶走我的發明。”
“真是可惜,但這就是發明家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嗎?”
“說的太對了。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問我的嗎?”
“不,沒有了。”尷尬的停頓之后。空氣中飄散著威士忌的味道,但是帕特里奇先生卻沒有拿出他的熱情請福格斯喝一杯。“這次謀殺將會有一個很有趣的結局,不是嗎?想想這個愉快的結果將會怎樣使癌癥研究受益。”
“癌癥研究?”帕特里奇先生眉頭緊鎖。“我還不知道這原來也是斯坦利的受益者啊。”
“不是你堂弟的,但是布雷斯頓小姐告訴我老馬克思哈里森已經決定,如果他的直系后裔去世了的話,他的財產可能會留給世界。他打算建立一個醫院,和洛克菲勒競爭,專攻癌癥。我和他的律師有點交情;他提到明天就去那。”
“好事啊,”帕特里奇先生平靜地說。
福格斯踱起腳來:“帕特里奇先生,如果你想起什么,請告訴我。最后這看起來像是一次完美的謀殺。很杰出的作品啊,如果你可以這么去看的話。”他打量了下房間,“你有個很好的作坊車間啊。從這你可以想出幾乎任何東西。”
“甚至,”帕特里奇先生勇敢地說道,“你的太空船和時間穿梭機?”
“幾乎沒有飛船,”福格斯說。
在年輕的偵探離開之后,帕特里奇先生笑了。他認為他以精湛的技巧接受了一次很有難度的采訪。他創造的關于斯坦利對阿什不滿的那部分真是太有才了。他太聰明了,為自己隨身帶的機器找了一個可信的理由。
并不是這個年輕人可以預測事情。這很明顯就是一次普通的拜訪。雖然事實是這樣有點可惜,但搪塞偵探警官真使人高興。欣賞偉大的哈里森帕#8226;特里奇使他困惑的智慧。
也許最完美的犯罪都應該被懷疑,即使知道,但卻卻很難證明。
阻擋相遇的樂趣讓他再次堅定了他一夜之間增長的信念。確實,很可惜,斯坦利本沒必要死的。帕特里奇先生的理智跳動了一下,為利益謀殺本不是他偉大計劃中的一環。
但是,哪一次偉大工作的實現是沒有死亡的?難道不是鐘聲驚醒了倒霉的工人?難道不是先人不明智的認為,偉大的成就是建立在犧牲的基礎上嗎?這個犧牲不是被基督教曲解的信仰:自我犧牲;而是真實的犧牲另一個人的血肉。
因此斯坦利是誕生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所必須的犧牲。如果這是必然的結果,他今天會是什么樣,僅僅借助他的發明,他能破繭而出嗎?
不。這是由于他偉大的不能挽回的行為,他完美的謀殺,才造就了他。血液中都透著偉大的新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
這個諷刺的年輕人,嘮叨著完美的犯罪,但是他絕對想不到——
帕特里奇先生停了下來,重溫了下之前的對話。在時間穿梭機上有兩次好奇的堅持。然后他說了——這是什么?——“這次犯罪真是一件杰出的作品,”而且還有,“你可以從這個車間里想出任何東西來。”還有驚人的消息:偉大的馬克思叔叔的財產將……
帕特里奇先生高興地笑了。他已經不可寬恕了。年輕的偵探確實在懷疑他。提到馬克思只是一個誘惑,一個圈套。偵探不可能知道現在財產已經變得沒必要了。他在想進行另一次犯罪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可是,財產真的不必要么?像這樣的挑戰——太直接的挑戰——有人能抵抗得住嗎?
帕特里奇先生發現他已經考慮到了所有的困難。如果偉大的馬克思叔叔打算明天見律師的話,今天將會被謀殺。越快越好。也許他飯后習慣的午睡將是最好的時機。那時候他會是一個人,在他最喜歡的深山莊園的角落打瞌睡。
麻煩!有個阻礙。那里沒有電源插頭。便攜的機器不能用。可是——是了,可以通過另一種方式來完成。在斯坦利的事件里,他實施了犯罪,然后回到過去準備不在現場證明。但是他可以同樣建立不在場證明,然后回到過去實施謀殺,通過時間穿梭機把他送回這里。不需要密室效應了。那很令人高興,但沒必要。
下午1點的不在場證明。完美了。去總部要求見處理這個案子的偵探。告訴他,事后想起了關于斯坦利和阿什的爭吵。在偉大的馬克思叔叔被謀殺的時候,和他在一起。
12時30分,帕特里奇先生離開家前往警察局中心。
福格斯從他隅石后可以聽到老人的打鼾聲。進入馬克思#8226;韋爾哈里森隱士般的休息寓所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很多年前,新聞就詳細地介紹這個老人的怪癖,你可以提前知道你需要的東西—他每天的習慣,他不喜歡保鏢,他喜歡睡覺的地點。
太陽很暖和,山里很寧靜。在福格斯身旁有一道溪流從小峽谷的深處流出。老馬克思#8226;韋爾哈里森選擇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休息真是明智。
這已經是福格斯聽到聲音前抽的第三根煙了。那是一個很小的聲音,也許是小圓石的碰撞。但是在這個孤獨的地方,除了打鼾聲和尖叫聲,其他聲音聽起來都顯得非常大聲。
福格斯把煙頭丟進峽谷深處,開始移動。他盡可能的不發出聲音,利用凹凸不平的矮樹叢掩護自己。
在這樣安靜的撤退中,那道身影,雖然在意料之中,還是讓人吃驚。一個笨拙的禿頭中年男子手上拿著一把閃閃發光的刀子偷偷摸摸的前進。
福格斯立刻猛沖上去。他的左手抓住揮動刀子的手腕,右手將帕特里奇先生另一只手臂捆在身后。帕特里奇先生的臉色在前往他的犧牲品時是隱藏著安詳與沉著的冷漠,如今變成了憤怒與驚駭。
他的身體扭了一下。那只是身體的本能,未經過訓練的動作,但是卻恰巧將持刀的手從福格斯的緊抓中脫離出來,并而向下垂著。
福格斯的身體下意識的靈巧地躲閃著,但是肩膀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傷。他感覺到背上溫暖的鮮血的流動。不知不覺他松開了抓著帕特里奇先生另一只手。
帕特里奇先生遲疑了片刻,雖然不確定他的刀是該先嘗嘗偉大的馬克思叔叔的血,還是先傾向于福格斯。這一遲疑是可以理解的,但卻是致命的。福格斯向前跳去,擊向帕特里奇先生的膝蓋。這時的帕特里奇很難抬腳攻擊在前進中的有著綠眼睛的臉。他搖晃了一下,然后感覺到自己失去了平衡。這時,偵探的肩膀擊中了他。他搖搖欲墜,向后摔倒、摔倒、摔倒——
當福格斯從山谷爬回來的時候,老人還在午睡。毫無疑問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死了。沒有活人能夠那么柔軟的伸著脖子。
福格斯殺了他。可以說是意外,也可以說是自我保護,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福格斯把他引入了圈套,而在圈套中,帕特里奇先生死了。
該隱的牌子可以穿在不同的人的身上。在帕特里奇先生身上,它表現為鼓舞人心的炫耀的偽裝,一個擁有奇怪裝備的旗幟。但福格斯卻打造了完全不一樣的品牌。
也許他不能在道德上因為帕特里奇先生的死而責備自己,但是卻能因為那次死亡帶來的失敗來責備自己。他并沒有找到更多的證據去證明西蒙#8226;阿什的無罪,卻使自己擔上了一條人命。
同心圓內謀殺很容易傳播。而打算給謀殺犯設圈套的福格斯奧布林,如今也成了一名謀殺犯。
在帕特里奇先生的作坊車間前,福格斯猶豫不決。這是他最后的機會。這里可能會有證據——機器本身或者其他的,可以向探警杰克森那懷疑的眼神證明他的理論的東西。現在破門而入將會刷新他的犯罪檔案。左邊的窗戶,他想著——
“嗨!”杰克森盡量高興地說,“你也跟在他身后?”
福格斯盡力讓自己像往常一樣活潑:“嗨,安迪。莫非你也懷疑帕特里奇先生?”
“他就是你神秘的X?我想他是。”
“就是這個把你帶這來的?”
“不。是他自己的行動讓我懷疑了他的。一個小時前,他帶著他忘記的該死的關于雞和牛的重要的證據去了我辦公室。據他說,斯坦利最后見他時,和他說起和西蒙#8226;阿什的爭吵。這并不像經過深思熟慮的有助于阿什案件發展的證據。所以,一有空我就決定出來和這個禿頭進一步聊一下。
“我懷疑他不在家,”福格斯說
“我們可以試一下。”杰克森敲了敲車間的門。門被帕特里奇先生打開了。
帕特里奇先生一只手拿著剩下的大火腿三明治。他開門的時候,另一只手上端著剩余的威士忌和小蘇打。在這次明亮的新的冒險前,他需要食物。當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人時,他的眼中閃著光芒。一個很聰明的給他造成麻煩的非官方偵探,還有這個證明他不在場證明的官方偵探。
他幾乎沒注意這個官方偵探的開頭語,也沒有注意到另一位臉上的困惑。他動了動嘴唇,然后這個偉大的哈里森#8226;帕特里奇脫去了繭的最后一層衣服,開口說:
“你們可能知道這個真相會給你們帶來的好處。阿什的生命對我來說什么都不是。即便他還活著我也比他成功。我殺了斯坦利#8226;哈里森。記住這一點,然后利用它做你們能做的事情。我知道未經證實的招供對你們來說是沒有用的。如果你們能夠證實它,你們就可以抓我。我很快就會實施另一次謀殺,而你們卻不能阻止我。因為,你們看,你們已經太遲了。”他輕輕地笑了。
帕特里奇先生關上門,上鎖。他吃完了三明治,喝完了威士忌。幾乎沒注意門上的敲擊聲。他拿起刀走向了他的機器。他的臉色很冷淡,在那之下掩藏著沉著和安詳。
杰克森警官撞向門,幾秒鐘過后。在他和終于回過神,他才知道,能夠阻止兇案發生的時間,只剩幾分鐘了。
“他走了,”杰克森困惑地說,“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陰謀。”
“密室,”福格斯喃喃自語。他的肩膀發疼,再一次撞在門上讓它再一次冒血。
“那是什么?”
“沒什么。看,安迪。你什么時候下班?”
“嚴格來說,我現在已經下班了。我是用自己的時間來進行這次審查的。”
“那么以17次受崇拜的組合的名義,去喝酒,淹沒我們的混亂吧。”
第二天早晨,杰克森警官打來電話時,福格斯還在睡覺。他妹妹叫醒他后,看著他接著電話后,用只在失眠狀態下才有的情緒點頭,喃喃自語,“好的,”或者“我會—”
莫林一直等到他掛電話,找煙,然后點著。才問:“怎么了?”
“還記得我昨天和你說的關于哈里森的案子嗎?”
“時間穿梭機成員?當然記得。”
“我的殺人犯,帕特里奇先生……被他們發現在他偉大的叔叔的莊園外的一個峽谷。表面上看是他在準備進行第二次謀殺時自己失足摔死的——安迪是這么看的。他手上拿著刀。因此,通過實際狀況以及他昨天的招供,安迪釋放了西蒙#8226;阿什。他還是沒能了解帕特里奇使如何進行第一次謀殺的,但是現在他不會把它交給法院了。”
“出什么事了?你還好嗎?”
“事情?莫林,我殺了帕特里奇。我沒打算這么做的,也許你認為它是合理的,但是人確實是我殺的。我昨天下午1點整殺了他。安迪和我2點見到了他,那會他正在吃火腿三明治,喝威士忌。胃檢也證明了他死在飯后半小時。你懂了么?”
“你是說他回到過去殺了他的叔叔然后你……你在殺了他之后看到他回到他被殺害之前?噢,太可怕了。”
“可不是嘛,親愛的。這就是它的幽默:不在場證明,在其他地方為帕特里奇的謀殺準備完美的掩飾——但它也為自己的被殺準備了同樣理想的不在場證明。”
莫林開始說話然后突然停下來。“噢!”她喘息著。
“怎么了?”
“時間穿梭機。它肯定也在那——某個地方——不是嗎?你是不是應該……”
福格斯笑了,并不是因為有趣:“這就是這個作品的完美所在。我敢說帕特里奇和他的妹妹并不十分相愛。你知道她聽到他死訊后的第一反應嗎?在冠冕堂皇的流淚和啜泣之后,她打碎了他如地獄般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