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專訪央視熱播劇《蒼穹之昴》《我的美麗人生》導演汪俊
前不久,由汪俊導演的《蒼穹之昴》在第五屆首爾國際電視節中獲得“最佳電視劇” “最佳導演”“最佳女演員”三項提名。《蒼穹之昴》今年3月在北京衛視獨家上星,創造了內地第一季度的收視高峰。因為其良好的口碑及業界影響,央視對該劇做了重播。在日本,作為開年大戲的《蒼穹之昴》在NHK衛星高清頻道播出后,遠超同期NHK其他電視劇的收視率,NHK計劃將在其最好的播出平臺“綜合頻道”重播《蒼穹之昴》。之后,汪俊偕同主創人員參加了在東京涉谷NHK放送中心舉行的《蒼穹之昴》日本配音版披露會,9月底,《蒼穹之昴》再次登上日本熒幕。
同時,由汪俊導演的輕喜劇《我的美麗人生》也在8月初登陸央視一套黃金時間。該劇大結局收視率2.04%,在25城市上星頻道影視劇收視中排名第一。劇中諸如保姆、房子、物價、外地務工、80后、“鳳凰男”等社會話題引發了觀眾和網友的討論。
此前,汪俊導演過《像霧像雨又像風》《浮華城市》《家》《四世同堂》等電視劇。其此次引起關注的兩部劇集,分別為清宮戲和都市輕喜劇,成為汪俊戲路創新的又一嘗試。
《蒼穹之昴》的日本之行與之前和日本方面的合作,都讓汪俊頗有感觸,包括日本電視劇制作工業流程、演員的專業程度和電視劇題材選取。除了感想,汪俊從日本帶回來的還有可能是下一部電視劇。據悉,這將是由中日韓三國合拍的“未來風格諜戰戲”。盡管劇本仍在創作中,但日本方面的演員已經確定由內野圣陽和渡邊大出演,此外,還將有來自中韓兩國的演員加盟該劇。
《綜藝》:你之前是學話劇的,之后又考入中戲導演系,畢業后成為一名歌舞劇導演,而你最終選擇了電視劇,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做出這樣的決定?
汪俊:當話劇演員那會兒,我覺得自己挺大個兒,要聽自己不認同的導演指揮來指揮去,感覺不好,因此考到中戲上導演專業。在中戲期間,我的第一部電視劇是李莉導演的《楊乃武與小白菜》,扮演反派劉子和。之后陸續出演了一些角色。我常跟導演朋友們講,我戲又好,還便宜,你們累了還能幫你們拍拍戲,你們怎么都不用我呢。這雖然是個玩笑,但我的確挺喜歡演戲的。
研究生畢業后進入總政歌劇團。先后拍了幾部歌劇,雖然該獲的獎都獲了,但《屈原》讓我很受打擊。這部歌劇排了很久,但只演出了三場,還沒有進入商演階段就夭折了,幾乎是演一場賠一場,于是我跟團里提出離開,我說我的人生不能那么悲壯,不能給歌劇殉葬,因為我賠不起。當年我住的地方離趙寶剛導演家不遠,老去他家蹭飯,也不說給人帶點兒什么,當時他家就像一個沙龍,很多人。后來他拍《編輯部的故事》,就在嶺南飯店,我沒事兒就去轉轉看他們拍,慢慢的就有感覺了。2001年,在復排完《黨的女兒》后,我離開了總政歌劇團。
《綜藝》:不斷嘗試不同風格的電視劇,作為導演你是怎么考慮的?
汪俊:我希望拍攝不同類型的作品。其實問題不在于拍什么風格,而在于拍什么觀眾愛看。就如同《我的美麗人生》,劇本原本是社會正劇,我就將其拉到了輕喜劇的風格,因為社會正劇很可能觀眾不愛看。我這個年紀的人所經歷的和所受的文學影響都是比較深沉的,但過于沉重的哲學與文學思考不能放在電視劇中,多年的經驗教訓告訴我,有時將問題挖掘過于深刻,觀眾反而不愛看。導演要漸漸學會收起自己的美學趣味,尋找觀眾愛看的類型。
《綜藝》:你拍攝的《家》與新版《四世同堂》,在當時引起了不少爭議。今年電視熒屏又相繼播出了《三國》《紅樓夢》,對現在的名著翻拍風你有什么看法?
汪俊:現在翻拍名著和經典劇作,已經沒有社會空間。這是我拍完《家》與《四世同堂》后的體會。名著所承載的東西太多了,而文學性過強的作品對現在的電視觀眾吸引力不夠。20年前,拍什么觀眾都會喜歡,因為沒有別的可以看。而現在,社會充斥大量冗余的信息,能沉下來看戲的已經很少了。
《綜藝》:《四世同堂》在央視播出時,有收視欠佳的聲音。這次《我的美麗人生》《蒼穹之昴》都取得了較好的收視成績,對于這種起落和收視率這一評價方式,你怎么看?
汪俊:雖然收視率不是一個評判作品好壞的硬性標準,但現在收視率就是一條瘋狗,在追著所有電視人跑。拍給誰看是創作之初的最大問題。如果定位在收視上,那么目標觀眾就是所謂的‘三高人群’,一想到這個,我就悲從中來,想喝酒,覺得自己讀這個研究生沒有必要。后來我開始嘗試著尋找觀眾可能感興趣的東西,但觀眾的口味又是時時變化的,有時候我問母親“您最近看什么電視劇”,得到的回答是“打仗的”。我很吃驚,因為之前母親喜歡看《錯愛一生》這類電視劇。所以,觀眾心理學是一門很重要又在不斷變化中的學問。
《綜藝》:此前的采訪中,你絕不會主動提議植入廣告,這是為什么?
汪俊:雖然我不硬性地排斥植入廣告,但我認為最好不要有植入廣告,特別是影響觀眾觀看,容易把觀眾拉出情節的廣告。當然除非找不到合作,只能植入。剛殺青的《大時代》就植入了一場航空公司的廣告,因為找一架包機的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綜藝》:在嘗試了這么多風格的電視劇后,你有計劃涉足電影業嗎?
汪俊:這個一直有接觸,但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劇本。在我心目中,電影始終是神圣的。如果說電視是大眾藝術、俗文化,那么電影一定要是個人的,要有我個人的烙印。所以,不是不拍,而不是現在拍。我心里其實一直有一個想拍成電影的故事,在二十年前我就寫了這個劇本,那是我個人的體驗,包括了我的青少年時期,我的初戀、成長,是一段類似于捷克電影《青青校樹》般青澀的記憶。不過我們畢竟是在商業社會中,我不能接受片子拍出來后銜接不上市場的狀況,那樣以后再拍電影就會面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