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北村透谷在日本近代文學中的地位和影響

關鍵詞:北村透谷 日本近代文學 地位 影響

摘 要:目前國內對北村透谷的研究尚不充分，研究成果屈指可數。本文在國內北村透谷研究的基礎上，結合日本國內的透谷研究文獻，試著對北村透谷在日本近代文學中的地位和影響作了梳理和研究，并嘗試探討了北村透谷對日本后世文學流派、思潮以及日本純文學發展的影響。

北村透谷是日本浪漫主義文學的前期重要奠基人之一。他對日本近代浪漫主義文學的產生、發展功不可沒，對后世日本文學，乃至對中國文學都產生了直接的或間接的影響。日本圍繞北村透谷的研究文獻非常之多，僅以“北村透谷論”命名的論著就有10多部，而國內相關研究卻遠遠不夠，成果屈指可數。因此，本文在國內外現有研究的基礎上，擬將北村透谷在日本近代文學中的地位和影響作一梳理研究，并嘗試探討他對日本后世文學流派、思潮以及日本純文學發展的影響。

一、北村透谷在浪漫主義文學中的重要地位

明治維新后，浪漫主義起初在日本多以譯介為主，直到以透谷為主將的《文學界》等雜志創刊，日本浪漫主義才日漸形成規模。《文學界》創刊于1893 年1月，也被認為是日本浪漫主義文學的真正起點。透谷的評論、樋口一葉的小說、島崎藤村的詩歌是日本浪漫主義發展初期的典型代表。透谷是其中的中心人物。

透谷的創作時期是在明治20年代，其文學生涯前后不過5年左右，但他卻創作出了諸多影響深遠的作品。其處女作《楚囚之詩》是日本近代第一部長詩，《蓬萊曲》在日本近代戲劇史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代表作《內部生命論》重視生命本體，對人性作了深入挖掘，認為無論是寫實派還是理想派都要從生命的內部進行或客觀或主觀的觀察，主張作家應該退回到生命的內核，從而尋求終極的人的自由。這是一種具有近代意識的個人自覺的要求。晚期作品《厭世詩家和女性》提出了嶄新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自由戀愛觀，被認為是日本近代浪漫主義文藝評論的第一篇代表作。

日本國內對透谷的評價極高。有學者指出:“北村透谷的貢獻在于完成了現代文學主體的確立這樣一樁工作。這對現代文學的形成和發展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帶有根本的意義。”甚至有評論家認為，“怎樣評價北村透谷，是評述日本近代文學史的試金石”，“北村透谷的思想性斗爭，決定了日本后來的思想、文學的方向與性格”，“北村透谷的死，在日本近代文學史上立下了第一座象征著時代苦悶的墓碑”。因此研究透谷的思想與文學有助于了解日本近現代文學及其發展過程。

二、北村透谷與日本浪漫主義對日本近代文學的影響

透谷對于浪漫主義在日本的成長和發展起了指導性和具有實踐意義的作用。其文學思想在當時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并指導了一大批作家的文學創作和后世文學的流變。

1.對日本浪漫主義文學的影響

透谷的文學思想對日本早期浪漫主義的創作主題、風格、方法都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概括地說，透谷的文學思想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是對舊道德的叛逆和對人性自由和戀愛自由的推崇。他提倡平民道德，推崇人性自由，同時他還強調愛情至上，在《厭世詩家與女性》中首次發出了對戀愛和女性的贊美。其次是對生命本體的高度內省和關注。他主張確立人的內部生命，認為人應該確立內在精神。他的這一思想給近代自我的確立和個性解放打下了基礎。再次是反對功利性文學，主張文學的純粹性。認為文學應該切近心靈，追求自由的人性。最后是主張文學應體現對真善美的追求。他在《個人內心的秘宮》中認為:“只有真善美，才能構成生命。”他把真善美作為內部生命的最高表現形式。

透谷的文學思想對浪漫主義文學的發展起了開拓性和指導性的作用。他倡導文學創作要情感自然流露，這與日本早期浪漫主義的主張相一致，并有力地推動了它的發展。他的思想也影響和指導了一大批作家的文學創作。其中受其影響最大的當屬島崎藤村。島崎藤村與北村透谷共同創辦《文學界》，投身于浪漫主義文學運動。先后發表《嫩菜集》、《一葉舟》、《夏草》和《落梅集》等詩集。其詩集中的悲觀主義與透谷的厭世主義是同質的，透谷身上的厭世觀在其詩集中也可看到。在透谷的影響下，日本浪漫主義文學始終尊重人的情緒的真實性和自然流露，并贊美處女的純潔。于是，對感情進行主觀而自由地傾訴成為浪漫主義詩歌、感想、評論的一大主題。除島崎藤村外，上田敏、薄田泣堇、蒲原有明、北原白秋等人的詩，以及與謝野晶子、北原白秋、吉井勇等人的和歌，泉鏡花、永井荷風、佐藤春夫、谷崎潤一郎等人的小說，也呈現出了日本浪漫主義的這種風格。

2.對后世文學流派的影響

肖霞在《浪漫主義:日本之橋與“五四”文學》一書中就日本浪漫主義對日本近代文學的影響作了概括性的論述。她指出日本浪漫主義文學“創立了真正的近代精神，建構了日本的近代文化，開辟了一個超越自然的神奇的藝術世界，為日本文壇各種文藝思潮的流布開辟了道路”。雖然日本浪漫主義文學在不同時期所倡導的文藝觀有所不同，但浪漫主義的主流思想與透谷所推崇的人性自由、戀愛自由以及解放自我等思想是相吻合的，有時會有所形變，但其內在和本質則是相通的。可以說，浪漫主義文學思潮在日本雖然只興盛于一個時期，但其對后世文學的影響卻是深遠的。

透谷的文學觀不僅直接影響了浪漫主義文學，其對與浪漫主義文學有密切關系的文學流派和思潮也直接或間接地產生了影響。自然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家島崎藤村早期是浪漫主義風格，后來轉向了現實主義，并且憑《破戒》贏得了自然主義代表作家之譽。國木田獨步早期也屬于浪漫主義陣營，后期則成為自然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家之一。可以說，透谷的文學觀不僅對日本早期浪漫主義文學產生了影響，同時又通過浪漫主義文學的延伸間接地對日本近代文學的其他文學流派和思潮的創作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此外，日本文學史上的白樺派、耽美派、新思潮派等也都與透谷以及浪漫主義的影響分不開。武者小路實篤在《白樺運動》一文中指出:“白樺運動是尊重自然的意志和人類的意志，探索個人應該怎樣生活的運動。”他主張“通過個人或個性發揮人類意志的作用”。除了這一根本主張，白樺派的絕大多數成員在道德與倫理上保持高度的潔癖，富有人道主義的色彩，因而他們容易被看作一種人道主義者的團體。這與透谷提倡的關注內部生命在本質上相一致。白樺派作家能夠擺脫舊傳統的束縛，在作品的形式與表現方法上有諸多創新，是徹底自由主義的個性尊重者。他們所主張的理想主義和人道主義以及他們所追求的個性的自由發展等與透谷追求人性自由解放的文學思想也是一致的。

芥川龍之介認為日本自然主義文學的理想，可以用一個“真”字來概括。而以永井荷風、谷崎潤一郎為中心的耽美派則打出“美”的旗幟，創作出一系列唯美風格的作品。之后以武者小路實篤為代表的白樺派文學則以“善”作為理想。而新思潮派作家則試圖將真善美三種理想糅合在一起。這些與透谷的“文學應體現對真善美的追求”這一思想是一脈相承的。

由此可以看出，透谷的文學思想不僅對早期浪漫主義的發展起了開拓和指導性的作用，其對日本后世文學思潮和文學流派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也是不容忽視的。

3.在日本文學史上明確提出了“純文學”的概念和文學主張

雖然坪內逍遙在早期曾用純文學的形式用和漢混合體翻譯過一些作品，他也因此被認為是日本翻譯純文學的先驅。但在當時的日本并無明確的“純文學”這一概念。1893年2月28日北村透谷在《文學界》發表評論《何謂干預人生》一文，明確提出日本文學史上的純文學概念并將其定義為“非為學問而將重點放置于美的形成的文學”。同年在發表的《內部生命論》中再次使用“純文學”這一概念，主張反對文學的功利性，提倡文學的純粹性。

“純文學”這一概念的提出，對后世文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使得純文學和大眾文學的界限愈來愈分明。1935年，菊池寬分別設立了“芥川文學獎”和“直木文學獎”。芥川獎是為紀念新思潮派作家芥川龍之介而設，側重于純文學領域的評獎。而直木獎則主要是面向大眾文學。這樣一來，日本文學終于將純文學和大眾文學分流并較為明確化開來。

然而，純文學在日本的發展并不是一帆風順的，日本近代文學史上圍繞“純文學”曾有過兩次大的論爭。一次是在20世紀60年代，另一次是在20世紀90年代。20世紀60年代的論爭一般認為是1961年9月開始的，當時的文學評論家平野謙在雜志《群像》創刊15周年之際向《朝日新聞》投稿發表了短文，指出中間小說的優秀作品如松本清張、水上勉等的社會推理小說開始抬頭，純文學這一概念已成為歷史。伊藤整、高見順都先后對平野謙的觀點進行了批駁，自此論爭開始。但也有人認為是由同年1月大岡升平批評井上靖的《蒼狼》開始的。20世紀90年代后半起至21世紀初發生的這次論爭，是由于大塚英志關于文藝雜志的銷售額問題的言論引起的。大塚英志將“純文學”的銷售低迷歸因于其存在價值低，這引起了笙野賴子對他的批評。此外，當時《讀賣新聞》的文藝時評并非由評論家，而是由記者所寫，《文藝春秋》刊登的幾位直木獎獲獎作家“賣不出去的小說沒有價值”的發言，也成了此次爭論的導火索。

雖然圍繞“純文學”的爭議不斷，但純文學這一文學形式還是一直發展到了今天。其中透谷“純文學”概念的提出和其純文學主張對日本近現代文學乃至今后文學的發展都產生了較為深遠的影響。

以上本文在國內日本浪漫主義文學以及透谷研究的基礎上，結合日本國內的透谷研究文獻，就透谷在日本近代文學的地位和影響作了梳理和研究。其中較為詳細地論述了北村透谷對日本后世文學流派的影響，并首次探討了其對日本純文學發展的歷史貢獻。限于掌握資料還不夠充分，有些論述還需要今后進一步補充和完善。同時也希望借此拋磚引玉，使北村透谷研究能夠得到更深入的關注和探討。

本論文系2009年度河北省社會科學發展研究課題，課題編號200904024

作者簡介:胡瑞祥，河北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日語系副主任，講師，文學碩士，研究方向:日本文學及中日文學比較;宋冠純，河北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日語系助教，文學碩士，研究方向:日語語言文學;張進紅，河北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實驗師。

參考文獻:

[1] 肖霞.浪漫主義:日本之橋與“五四”文學[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3:7.

[2] 張劍.北村透谷的文學觀初探[D].中國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2008.

[3] [日]北村透谷.內部生命論[J].現代日本文學大系6.筑摩書房，1985:11.

[4] [日]北村透谷.厭世詩家和女性[J].女學雜志.明治25 年2月.

[5] [日]小田切秀雄.北村透谷論(增補版).八木書店，1979.

[6] [日]平岡敏夫.北村透谷研究.有精堂，昭和57.

[7] 葉渭渠，唐月梅.日本二十世紀文學史[M].青島:青島出版社，1998.

(責任編輯:水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