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初春,女兒被診斷為淋巴癌,張小萍和丈夫唐立朝花光了30萬元的積蓄,還負債16萬元。以后,每月一萬元的治療費用讓這個經濟狀況還不錯的家庭不堪重負。哪知道,在女兒病情加重時,丈夫唐立朝卻突然拋妻棄女離家出走……
撿來的女兒,甜蜜的幸福
1988年,唐立朝和張小萍在西安打工時相識相愛。1992年,張小萍不顧父母的反對,從新疆遠嫁到了四川省簡陽市三星鎮?;楹蟛痪?,兩人辭掉了教師工作,在鎮上開了一家照相館和眼鏡店,由于經營得當,生意還不錯,兩口子的小日子過得豐衣足食。1999年6月,張小萍懷上了孩子,夫妻倆每天沉浸在喜悅當中,憧憬著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可是,生活卻因為一個棄嬰的造訪而發生了改變。
1999年9月16日凌晨兩點,張小萍聽到門外有動靜,她叫醒丈夫,兩人打開門一看,發現她家的店門口,有一個籮筐里面放著一個女嬰。孩子哭得氣若游絲,也許是出于女性的本能,懷孕在身的張小萍沒多想,就把娃娃抱進了家。孩子身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出身年月。令她吃驚的是,孩子一到她懷里就不哭也不鬧了,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她,很是可愛。從那一刻起,張小萍就喜歡上了這個娃娃,唐立朝也對粉嘟嘟的小家伙百看不厭,于是,夫妻倆決定把孩子留下來撫養,他們給孩子取名叫苗苗。
張小萍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而此時張小萍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每天愁眉苦臉在思考著該怎么辦?其實,按當時他們家的經濟狀況,養兩個娃娃不成問題,但是,張小萍的想法不一樣,兩個孩子一個親生一個抱養,如果處理不好別人就會說三道四,對小苗苗的成長也不好。張小萍的心里十分矛盾,最終,張小萍做了一個讓丈夫唐立朝吃驚的決定:她要放棄肚子里幾個月的親生骨肉,一心撫養苗苗!丈夫一聽,當時就哭了,說:“我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忍心把孩子處理掉嗎?”張小萍也痛苦,好幾天都拿不定主意。而唐立朝的父母對于張小萍打掉孩子的想法,更是無法理解,罵她“吃錯了藥”!
最后還是唐立朝為妻子撐腰,他說服爸媽:“小萍說得有道理,既然要撫養苗苗,我們就不能讓孩子的心理有陰影?!备審埿∑奸_心的是,唐立朝一直把苗苗視如己出,就連他們經營的店鋪也被唐立朝更名為“苗苗照相館”和“苗苗眼鏡行”。在夫妻倆的精心照料下,苗苗長得人見人愛,就像一個快樂的小公主。女兒的乖巧伶俐深得唐立朝的喜愛,唐立朝管女兒叫“兒子”,每天從外面一進家門就叫著“兒子,快來。”然后把苗苗抱在懷里,讓女兒騎到自己的脖子上,或是弓著背讓女兒把自己當馬騎,女兒更親近唐立朝??吹礁概畟z的感情那么深厚,張小萍一點兒也不“吃醋”,反而打心眼里感謝丈夫,感謝丈夫用自己的善良和無私,給這個家庭帶來了無比的溫馨和幸福。
2005年,小苗苗上學了。
天降的災難,無奈的出走
2008年2月7日,小苗苗指著腰喊痛,唐立朝趕忙翻開女兒的衣服查看,卻看不到紅腫和異樣。越是這樣,唐立朝的心里越有種不祥的預感:女兒的病情不簡單!他和妻子帶著女兒來到縣醫院進行檢查,醫院診斷的結果是“骨結核”。夫妻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又馬不停蹄地帶著女兒來到四川大學華西醫院檢查,當大夫把張小萍單獨叫到辦公室時,她的心一直咚咚跳著。醫生問她有多大年齡,有幾個小孩……當得知已經44歲的她只有一個孩子時,醫生表情很沉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告訴她說:“你女兒得了惡性淋巴腫瘤,必須立即手術。”醫生的話剛說完,張小萍當場就昏倒在地-------
唐立朝也如五雷轟頂,看到妻子倒下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能倒下,必須堅強。唐立朝懇求醫生說:“哪怕女兒的病有一絲治愈的希望,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一定要救我女兒?!贬t生告訴他們:“現在必須盡快手術切除腫瘤,但是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這種病在五年內的每個月,都要堅持不間斷地用藥治療,才有可能度過第一個安全期。但每個月超過一萬元的醫療費用,對于一般的家庭是很難承受得起的?!?/p>
夫妻倆取出家里全部積蓄30萬元,也只夠女兒的第一次手術費用!但醫生的話沒讓唐立朝退縮,2008年6月25日,女兒在華西醫院進行腫瘤切除手術。慶幸的是,這次手術很成功。接下來,經過將近一年的住院治療,他們又向親戚朋友借了十多萬元的外債,總共花去40多萬元的治療費。考慮到他們家的經濟狀況,醫院建議苗苗回家配合醫生治療。
這段時間,唐立朝一邊為女兒的治療來回奔忙著。一邊要打理好兩家店鋪的生意,還得四處借錢,非常辛苦。盡管這樣,唐立朝從沒抱怨過。
生活的變故發生在一年后。2009年6月,張小萍發現丈夫有點異常,丈夫一天到晚和她說不上幾句話,經常一個人抽著悶煙,飯也吃得很少,常常坐著發呆。女兒患病對夫妻倆的身心打擊可想而知,再加上張小萍忙于照顧苗苗,兩家店鋪就只能由丈夫一個人打理,丈夫的種種變化也就沒有引起張小萍過多的注意??梢欢螘r間后,丈夫開始很少呆在家里,每天早出晚歸的,最讓張小萍痛心的是,他連店里的生意也不好好去打理。有幾次,她甚至看到他坐在河邊釣魚,一旁的魚簍里卻是空的。張小萍氣得大罵丈夫:“女兒病得這樣了,你還有這份閑情釣魚,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啊?!”但無論妻子怎么說怎么罵,唐立朝從不作任何辯解,還是一如既往,有時還變本加厲,干脆整夜不歸。
2009年8月5日,天剛亮丈夫就出門了,從此就再也沒回來了。丈夫突然失蹤,令張小萍非常著急。打他的電話,不是關機,就是打通了沒人接。斷定丈夫人身安全沒有問題后,一個現實的問題更讓她著急:因為沒有錢,孩子已經被迫停止治療,隨時都會有生命的危險!張小萍對丈夫不負責任的行為恨之入骨,街坊鄰居也都氣憤不已,有人罵唐立朝逃避責任不是人,還有人偷偷告訴她,看見唐立朝有段時間頻繁出入網吧,也許是他在外面有了相好的網友……聽到這些后,張小萍的心里不禁有了疑問,她決心要找到丈夫討個說法。
很久沒見到爸爸的苗苗,每天哭鬧著要爸爸。想爸爸的時候,苗苗就會在紙上把爸爸點點滴滴對她的愛,全部記錄下來:我喜歡爸爸把我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喜歡躺在他的懷里聽他講故事……她在作文簿上寫道:“爸爸每天給我喂藥、喂飯,我有時候心情不好,還會對著爸爸發脾氣,爸爸總是默默站在病床前看著我------我不相信爸爸會丟下我不管,爸爸肯定有苦衷才離家出走的。”
看到女兒的作文,張小萍禁不住淚如雨下,多么懂事的女兒啊!可是,單純的小孩子哪能讀懂大人復雜的心?張小萍打出了丈夫的電話單子。通信單上顯示,這段時間丈夫撥打最多的是大姐唐桂蘭的電話。可讓張小萍奇怪的是,之前她多次向大姐打聽丈夫的消息,每次大姐都說不知道。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她再次找到大姐,但面對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妹,大姐依舊不肯透露弟弟的蛛絲馬跡。
天降災難已經讓母女倆不堪忍受,如今丈夫又給兩人的心口捅上一刀,無力的母女倆又將如何邁過這人為的魔障?
驚天的真相,撼地的真情
2009年11月,在多方努力下,張小萍終于在唐立朝大姐家中找到了丈夫。見到丈夫的第一眼,滿腔怨憤的張小萍走上去就狠狠地甩了丈夫兩個耳光。
張小萍又打又罵,咄咄逼人。但坐在對面的唐立朝卻沒做出任何回應。丈夫越沉默,張小萍就越認定他心里有鬼,于是,性情本來就急躁的她更加口不擇言:“你這樣的偽君子、孬男人,連豬狗都不如,不如早點去死?!睆埿∑嫉闹櫫R,讓一旁的大姐像是突然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當著眾人的面大哭了起來:“他有太多的難處,你不要罵他了?!?/p>
在姐姐悲切的哭聲中,唐立朝總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我要和你離婚?!睆埿∑紵o法相信這個曾經溫柔體貼的丈夫,在短短的幾個月里會變得如此無情。于是,她給唐立朝放了一段女兒想爸爸的錄音:“爸爸你不要離開我嘛,我很想你?!甭牭脚畠旱穆曇簦屏⒊飨铝藷釡I。但只那么一會兒,唐立朝就變臉了,他氣勢洶洶地對著天空說:“我不要你了,你不是我親生的?!边@番舉動讓在場人的都忍無可忍了,紛紛指責他。而一旁的大姐卻哭得更厲害了,她說:“請你們不要指責他,他的難處是最多的”。
真相就此揭開!大姐突然把唐立朝的帽子和假發全扯下來:“他得了肺癌啊!”眼前的一切讓張小萍傻了眼,丈夫的一頭黑發全掉光了,張小萍大聲哭喊道:“不會吧,怎么會這樣?”她撲上前去緊緊地抱著丈夫,嘶聲力竭地哭喊道。
原來,還在2009年年初,唐立朝就發現自己大便異常,但他整天在為女兒的治療費發愁,根本就沒心思來管自己。到3月份,他發現自己咳嗽出了血塊,在大姐的勸說下,他到了醫院,確診為肺癌晚期。
唐立朝對妻子說:“我怕你們經受不住壓力,更怕你硬要我去治病。我都43歲了,苗苗才10歲……”因為沒有得到治療,他的癥狀越來越明顯了。2009年8月,唐立朝的頭發大把大把地掉落,他知道很難隱瞞下去了,但他不愿再拖累這個家,于是決定離家出走躲到大姐家。大姐說要告訴張小萍,唐立朝堅決不讓,他說:“如果你要告訴她,我馬上就死在你面前?!睙o奈中,大姐以要他答應去醫院治療作交換。唐立朝同意了大姐的請求,大姐湊了一萬塊錢帶著弟弟做了第一次化療。
“他總想著他女兒?!狈繓|張俊英老太太一說到唐立朝情緒就激動起來,“離家期間,他頂著病痛的折磨,四處借錢,有一次我還看到他在路邊要飯。他把籌來的錢讓他姐悄悄塞進自家門縫里———他對我說他要把錢都留給苗苗。”張小萍這才想起,有一陣子隔三差五就會發現掃得干凈的院子里會有幾百塊錢。她猜想是哪個好心人在暗中幫助她們,哪里會想到是自己“狠心”的丈夫留下的啊!
驚天的真相讓所有人都感嘆欽佩,唐立朝一家的遭遇很快就傳開了,許多媒體也找上門來。媒體的報道掀起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愛心潮,僅僅一個多月,唐立朝夫婦就收到了愛心捐款37萬元。但是唐立朝還是不愿去治病,因為女兒后期治療還要很多錢,他要把這些錢留給女兒治病。懂事的女兒卻怎么也不依,說:“如果爸爸不去治,那我也不去治了。”在女兒的“要挾”下,唐立朝這才于2009年12月16日住進了四川省腫瘤醫院接受治療,為了便于照顧,醫院特意把父女倆安排在同一個病房。2010年1月6日,苗苗竟然意外地收到了NBA球星麥迪從遙遠的美國給她帶來的新年祝福——他專門讓人給小苗苗送來了5萬元治療費和一箱保健食品。
離小苗苗五年的安全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2010年2月,苗苗經過6次化療25次放療后,癌細胞擴散已經得到控制,唐立朝的頭痛癥狀也已經有所緩解。
張小萍清楚可以想見的未來。她說:“我清楚將會發生什么,但也相信奇跡。但不管怎樣,我還是要感謝上蒼,因為,苗苗有這么個爸爸,她是幸運的;我有這么個丈夫,我是幸福的。我祝父女倆好運,祝我們一家三口好運。”
責編/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