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芽芽的美味演繹

天公作美，2010年的夏天姍姍來遲。我在享受著難得的清涼夏季時，也來了興致，買來一斤顆粒飽滿的花生，在盆里泡了一夜。第二天，把水吸得飽飽的花生撈出來，放進筲箕薄薄地攤開，再蓋上新買的雪白毛巾，最后再充滿期待地擱下。

懵懂的兒子看我的樣子，好奇地問，媽媽你在干什么呀?

我說，媽媽在變魔術!

小時候，我自認為吃過一種無上的美味。

那時候，我們上學都是自己帶著飯盒在學校蒸飯吃。中午吃飯的時候，三五個要好的伙伴圍成一圈，課桌上各自從家里帶來的各式小菜也擺成一圈，一群黃毛丫頭嘰嘰喳喳快樂地分享著簡單的美食。 有一天，大家又熱切地看著蘭子最后一個打開菜盒。蘭子的成績不好，但是，在我們群里卻有很高的人氣，因為蘭子有個最會做美味的媽媽，每天中午，蘭子的菜盒成了我們壓軸的亮點。今天，蘭子的菜盒里裝了什么呢?

蘭子剛剛把菜盒放下，幾個女孩子就頭碰頭用筷子在里面打架了。菜是金黃色的，被切碎成小小的米粒一般，像透明又清潤的水晶。盡管我們使出渾身解數，但每次還是只能夾起一點點。送進嘴里，先就是一股香，綿長，悠遠，嚼一下，真脆，香味就更濃了，真是唇齒生香。

我當時就想，這應該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我抱怨蘭子，說，你媽做的菜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樣不好，切得太碎了，夾都夾不起來。

蘭子卻說，是我讓媽媽切碎些的，不然，豈不讓你一筷子夾沒了!

這家伙說話像林黛玉一般尖刻，我無地自容，誰讓我是天生饞貓，偏偏碰上一個不會做菜的媽媽，每次，我帶的菜，都無人問津，吃飯時自然少了底氣。但這不影響我享受蘭子媽媽做的美食。我問蘭子，這是什么菜?這么好看，這么好吃。蘭子輕描淡寫地說，是花生芽。

花生芽還能做菜?我驚訝。

花生芽當然能做菜，我媽每年都做。開了春，去年種過花生的地里就冒出了許多新芽，媽媽就提著兜去地里挖花生芽了，運氣好能夠挖上五六斤，拿來腌了，放進倒罐(口朝下，密封放進水槽的罐子)，過兩個月，取出來，切碎、放上油、蔥花一炒，就是這樣了。蘭子說。

小學畢業，遠離了蘭子，遠離了蘭子媽媽的花生芽。等有機會親自下廚摸索的時候，時間已經快過去20年，黃毛丫頭已變成孩子他媽。但花生芽的味道總在記憶里縈繞。蘭子關于花生芽的簡單描述讓我無法完整推斷其制作過程，也曾幾次回老家時，想專門向蘭子媽媽打聽，總是不巧，碰不上人。倒罐，小時候見過，進城后就沒再看見過，缺了關鍵的道具和制作方法，這道菜就成了懸而未決的疑案。

既然花生芽可以做菜，就應該不止腌制一種做法，所以，我還是打算自己生一茬花生芽，做一道菜，就算找不到原汁原味，也是相似的味道，也不錯啊。所以，我特意買了斤花生米，就像文章開頭的那樣，把花生泡一夜后，放進筲箕用濕毛巾蓋上，每天澆三、四次水。第二天，花生就冒出了白嫩的芽嘴，第三天，芽長長了，第四天，芽撐起了花生粉色的衣子。第七天，芽就有兩三厘米長了，衣子已經脫完，光溜溜，胖嘟嘟。

芽已經生出來，然后該怎么做呢?正巧，泡菜壇子里面沒泡菜了，那些天老公兒子都嚷著早飯沒菜下飯。我就索性把這些胖嫩的花生芽放進了泡菜壇子，只加了些鹽。泡到第三天，早飯時，夾了幾顆出來，顏色還是白嫩，三口人一人要了一顆嘗嘗，感覺還真不賴，非常香，非常脆，稍微還有一點點生，所以，我又放了兩天。到了第五天，早飯時，又夾了一碟出來，這次顏色看起來嫩黃，一眼就知泡熟了。我迫不及待地夾了一顆嘗，心里一陣竊喜，我要找的相似的味道真的來了，花生芽香、脆、嫩、透明、微黃……真是味道美極了，那天的早飯，我添了三次泡菜，一家人都愛得不得了。根據經驗，花生芽泡到第5天至10天，味道最好，太早則生，太晚則過熟，而夏天的氣溫適合花生快速發芽。所以，我決定，以后每到夏天，我就生一茬花生芽，做泡菜。

盡管無法再重現童年的美味，我卻很慶幸由此演繹出了真正的我的家傳菜。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