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官空擁十數(shù)萬家資,時時憂貧,日日怕事,并不見其受用一天。”
——《臨死前的嚴監(jiān)生》
《臨死前的嚴監(jiān)生》節(jié)選自《儒林外史》第五回,記敘了嚴監(jiān)生臨終前因燈盞里點了兩莖燈草,伸著兩根指頭不斷氣,直到趙氏挑掉了一莖,才一命嗚呼的故事。作者吳敬梓以充滿諷刺的手筆對嚴監(jiān)生臨死前的動作、神態(tài)作了細致的刻畫,在讀者面前展現(xiàn)了一個活生生的吝嗇鬼形象,可謂是人物描寫的經(jīng)典之作。
吳敬梓(1701~1754年),字敏軒,號粒民,清代小說家,生平最恨舉業(yè),費20年心血所著《儒林外史》幽默詼諧,讀之捧腹。吳敬梓22歲時,父親去世,家族內(nèi)部因為財產(chǎn)和權(quán)力而展開了激烈的爭斗。
在吳敬梓的一生中,生活和思想都有極大的變化。生活上,他由富裕墜入貧困;思想上,對于功名富貴表示了截然相反的看法。他生長在世代科甲的家族中,官僚豪紳、膏粱子弟、舉業(yè)中人、名士、清客,他是司空見慣了的。
《儒林外史》全書56章,由許多個生動的故事聯(lián)起來,這些故事都是以真人真事為原型塑造的,是我國清代一部杰出的現(xiàn)實主義的長篇諷刺小說,全書的中心內(nèi)容,就是抨擊僵化的考試制度和由此帶來的嚴重社會問題.。
第五回中,嚴監(jiān)生臨死前的一段描寫,膾炙人口,千古絕唱。“說嚴監(jiān)生臨死之時,伸著兩個指頭,總不肯斷氣。幾個侄兒和家人都來訌亂著說,有說為了兩個人的,有的說為了兩件事的,有的說為了兩處田地的,紛紛不一;只管搖頭不是,趙氏分開眾人,走上前道:‘爺,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為那燈盞里點著的是兩莖燈草,不放心,恐費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莖就是了。’說罷,忙走去挑掉一莖。眾人看嚴監(jiān)生時,點一點頭,把手垂下,登時沒了氣。”
如此休言刻毒之人,世間實有此等人。如今揚州徐凝門一帶就還流傳著吳敬梓筆下這位中國吝嗇鬼嚴監(jiān)生人物原型故事的傳說。
嚴監(jiān)生的人物原型叫董嗇,說話有一次他請客,吳敬梓也在客人之列。
客人入坐,只見桌上碗筷齊全,惟獨不見酒杯和菜。眾人正感到奇怪時,只聽見董嗇喊道:“上菜啊!”客人們一雙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今天要看看鐵公雞能拿出什么名菜佳肴!這時下人把菜端上桌,熱氣騰騰的。大家凝神一望,不禁眉頭打結(jié)。哎呀,太掃興了!原來是清湯一碗,里面打了兩個蛋黃,一根雪白的山芍飄在上面,顏色倒不錯,白里透黃。可是菜少人多,請客用這樣的菜未免太寒酸了。可他說得倒是很動聽的:“諸位,這是我家的祖?zhèn)魇炙嚕裉焯卦诖蠹颐媲矮I丑,想必你們沒見過吧?這道菜有個名堂,叫‘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眾人一聽,暗暗叫苦不迭,只得陪個笑臉,違心地說:“不錯,好極了!”其實贊美的是這兩句詩,哪里是稱贊這道菜哩!
接著,上了第二道菜。一碗豆腐,上面放了大椒,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他見大家臉上不太高興,主意又來了。只見他一對鼠眼笑瞇瞇的,搖頭晃腦地道:“在座的都是舞文弄墨的高才,想來不會忘記這樣的詩句:‘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這道菜是根據(jù)這首詩的意境精心制成的。這兩道菜既能吃,又能欣賞,使人浮想聯(lián)翩,余味無窮啊!” 眾人聽了,心里罵道:“好一個吝嗇鬼,今日又領(lǐng)教了。”
吳敬梓正是根據(jù)生活中的這件真人真事,進行藝術(shù)加工,重新構(gòu)思,寫出了《儒林外史》中最精彩的一節(jié),為這部名著增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