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世紀80年代,宋佳就以《黑蜻蜓》《蛙女》等作品聲名鵲起。上世紀90年代初,她更是憑借《庭院深深》、《落山風》等影片,連續獲得第13、第14屆百花獎影后。然而。正當紅時,她先是遭遇婚姻解體,后輾轉美國,再回國打拼,嘗盡了人生艱辛。一度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可最終,她以女強人的形象再度博得人們的喝彩。不僅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演藝事業也再現輝煌。而鮮為人知的是。這些都與和她相依為命的女兒分不開——是女兒楚楚幫助她重新找到人生方向。更為難得的是。通過耳濡目粢,女兒學會了媽媽的堅強,成為了一名在繪畫、唱歌、表演等方面都很優秀的年輕人。
十幾年的風風雨雨。母女相扶相攜。走過一段怎樣的人生之旅。又收獲了怎樣的母女情呢?
告別婚姻遠赴美國。女兒的淚媽媽的心傷
1993年。在影壇聲名鵲起的宋佳突然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離婚。并告別影壇!她只身帶著女兒遠赴美國。將以全新身份去開創另一段人生旅程。
未來的路將如何走?宋佳心里沒有底。她只渴求精神得到解脫。去尋找自我。然而。對自己的這個決斷。才3歲的女兒將來會不會怨恨自己?她又一次梳理了自己的情感歷程。想從中找到堅定的答案——
童年的宋佳,因為父親早逝。母親獨自拉扯著5個孩子長大。加上父親“外語翻譯”的出身不好,因而生活充滿了太多的苦澀。在這種環境下,宋佳養成了格外獨立、堅強的個性。同時又無比渴望家庭的溫暖。
1986年。宋佳已是家喻戶曉的大眾明星。這時。她認識了著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張學津。在這個大她20多歲的男人身上。她感受到了一個男人的沉穩與踏實。也讓她那顆從小失去父愛的心感到了依靠。于是,她毅然和張學津結了婚。
1990年。女兒楚楚出世。懷孕時,宋佳正拍攝電視劇《月朦朧鳥朦朧》。劇中有個小女孩兒叫楚楚。因為太喜歡《月朦朧鳥朦朧》里的這個角色。宋佳便把“楚楚”這個名字送給了女兒。期望女兒將來楚楚動人、珍貴美麗。
那段時間。宋佳把自己收拾成了一個小婦人,全身心地愛女兒、愛家。她以為這就是她生命的全部與歸宿。然而。隨著日子的逐漸流逝。在家“相夫教子”的宋佳漸漸感到壓抑。更有遠離了舞臺那份深切的落寞。常常迷失了自我……
女兒兩歲時。由于家庭出現一些變故,最后,在大家都很冷靜的情況下。宋佳和老公協議離婚。
那時。宋佳已連續兩屆蟬聯“百花”影后,清高自負的她急于走出國門。由于電影《落山風》未能送到戛納評獎,自覺痛失良機的她便憋足了勁兒拍了《寡婦十日談》,沒想到片子還未上映,便由于種種原因被禁。
一向順風順水的宋佳哪里受過這種打擊。憤懣、不平、失落,種種情緒交織于心頭。倔強的她,決定選擇逃離——
女兒年幼。對自己的抉擇之痛毫無所知,宋佳獨自舔舐傷口。內心請求著女兒的原諒。她許下一個承諾。將來一定要給女兒最大的幸福作為彌補。
1993年。宋佳來到美國,進入耶魯大學學習編導。此刻宋佳才意識到,往昔的榮耀全部歸零是怎樣的一種艱難狀況。一個單身母親。加上一個稚齡的幼女。還有日益窘迫的經濟狀況。讓宋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負和卑微。生活的重壓。她咬緊牙關可以承受。可是。她無法平息幼小女兒那顆思念爸爸的心。懵懂的小孩子。竟也對媽媽表達著“恨”。
一天。宋佳去幼兒園接女兒。因為去晚了。看到女兒已經困得不行卻一直倔強地睜著眼睛。問她原因,楚楚說:“我怕媽媽不見了。”聽得宋佳一陣心酸。更讓她揪心的是。女兒每每對著宋佳叫“我要爸爸!”已經3歲的楚楚。盡管她還不明白離婚意味著什么。但她不愿意看不到爸爸。沒有爸爸給她好吃的。沒有爸爸慈愛的聲音。沒有一大家人爭相給她的寵愛……這讓幼小的她也感到了難過。
有一段時間。女兒不理睬宋佳。這讓宋佳很著急。她一面認真地給女兒講道理。一面想辦法轉移她的視線,給她講故事。給她好玩兒的玩具。
漸漸地。母愛籠絡了孩子的心。女兒變得乖巧起來。當看到宋佳一身疲憊時,她會感到心疼。會上去用小拳頭給媽媽捶捶背:當看到宋佳神情落寞時,她會用稚嫩的童聲給媽媽講笑話“逗”媽媽開心……
那些年,宋佳是拿工資的人,收入微薄,積蓄也不多。在生活成本高昂的美國,為了省錢。她不敢坐車、不敢逛街。靠著課后給別人打工。苦苦維持著日常開銷……
一次。女兒看中了一個芭比娃娃,每次路過櫥窗時。都戀戀不舍,宋佳很快注意到了。想到楚楚即將在異國度過第一個生日。宋佳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給她買到這個生日禮物。接下來整整一個月,宋佳都沒有吃午飯。就這么一點兒一點兒地積攢。最后終于買下了那個芭比娃娃。宋佳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卻沒想到。楚楚拿著這個娃娃。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媽媽。我不要你這么辛苦。我以后再也不要玩具了!”
宋佳抱著早熟懂事的女兒。泣不成聲。這件事讓宋佳一下醒悟了過來:原來,飛赴美國如此逃避并不是辦法。她想起了離婚就是為了尋找到自我以及要女兒最大幸福的承諾。她清晰地認識到。必須面對一切,重新振作起來!
風雨一路真情相依。女兒助媽媽再現人生輝煌
恰巧此時。宋佳認識了一些搞網絡的朋友。在1994年的中國。網絡還是一個新興的事物。但目光敏銳的宋佳很快捕捉到了這個行業的前景。她毅然決定回國。同朋友一起搞信息高速公路。
1994年。宋佳回到了上海。一切重頭再來。她不再是明星的身份。而成了一個商人。
1996年。女兒楚楚剛滿6歲。宋佳找到全上海最好的一所小學。把剛滿6歲的楚楚送了進去。因為要時常往來于上海與美國,宋佳決定送楚楚寄宿。朋友們說她太狠心。而楚楚也蹭在宋佳的懷中,不停地哀求:“媽媽,我不要離開你!”
楚楚的小臉寫滿了委屈。讓宋佳的心差點兒撕裂。她將女兒摟在懷里,安撫女兒說:“楚楚乖,你知道嗎?媽媽也分幾種:一種是圍著鍋碗瓢盆轉。送你上學放學。給你做好吃的媽媽:一種是丈夫養著。什么都不干的媽媽:還有一種是拼命地工作,給你提供一個好的氛圍,讓你成材的有出息的媽媽。你要哪一種媽媽呢?”
楚楚不假思索地說:“楚楚要有出息的媽媽!”宋佳笑了,說:“對呀,我就是最后那種媽媽。我一定會盡我的力量。讓你成材!”宋佳接著說,“來吧,乖女兒,媽媽和你約定,一起來做一個堅強的人。我們不怕苦難。誰也不服輸。好嗎?”盡管楚楚哭了。但母女的小指還是緊緊地勾在了一起。
那個星期。宋佳玩命似的加班。那時公司剛剛起步。數不清的事務讓她往往是每天夜里熬到兩三點鐘。第二天一大早又要滿世界到處飛。后來,秘書看不過去,就勸她注意身體,宋佳卻說:“我答應了女兒。周末要陪她。就一定要做到。我務必將工作提前趕完!”
周五的下午,宋佳如約去接女兒。盡管疲累不堪,但看到女兒雀躍著向她飛奔而來時。那一刻的幸福和美妙。讓宋佳覺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后來,周末的家庭日。成了娘兒倆雷打不動的約定。
作為中國第一個將信息高速公路引進國內的人,從最初的忙亂與無措。到最后公司在全國設立了200多個分點。一步一步的背后,宋佳不知流下多少汗與淚。靠著一個女人柔弱的雙手。宋佳到底捱過來了。那幾年,她賺得錢包滿滿當當,也實現了當初內心對女兒的承諾。要為她創造一個無憂無慮、快樂陽光的成長環境。
楚楚漸漸長大。美麗的輪廓也逐漸顯露。她不僅承襲了母親的美麗。還承襲了她的聰慧,在繪畫、聲樂、表演等方面都表現得異常出色。
看著女兒一天天健康成長。自己的事業又逐漸穩定。宋佳的心卻感覺到了莫名的躁動。當年一時負氣。放棄了演藝之路,盡管她從崎嶇最終走向平坦。但午夜夢回時。宋佳總會想起當年的點點滴滴。她似乎總能聽見銀幕那頭的召喚之聲。讓她輾轉反側。她心中那股被壓抑多年的藝術向往,此刻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或許是命運的牽引。有一次。宋佳從美國帶回一本刊物。看到了這樣一篇文章,題目是《嫂子,你是上帝派來的媽媽》。那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女知青張敏為了婆家的5個弟妹。放棄了愛情與幸福。含辛茹苦地將他們培養成大學生……讀著讀著。宋佳仿佛看到了母親的影子。為了撫養他們5個孩子。母親也如那位“嫂娘”一般。奉獻了太多太多。一想到這兒,宋佳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剛剛回家的楚楚看到這一幕。以為媽媽受了什么委屈,又是著急又是勸慰。在問清緣由后,楚楚抱著媽媽哭了一場。她這才知道,外表樂觀、堅強的媽媽,竟然經歷過這么多的坎坷、磨難。
“媽媽。你說要是把這個故事拍成電視劇該多好。肯定能打動很多人的!”女兒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宋佳心念一動:是啊,為何不把它拍出來給更多的人看呢?可是她心中又有些忐忑,離開影視這么多年。觀眾是否還記得她。自己又是否還能勝任呢?
宋佳說出了憂慮。可在女兒心中。媽媽就是最強大最能干的,她沖著宋佳說:“媽媽,我相信你一定行!”
正是因為女兒的這句鼓勵。宋佳決定重新踏上影視之路。1998年,她親自擔任制片人與主演,開始拍攝《嫂娘》這部電視劇。在宋佳的心里,這不僅是她復出的第一部戲。也是不負女兒期望的一個證明。她要做女兒的驕傲。讓女兒感到自豪!
1999年《嫂娘》上映,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宋佳一口氣捧回了“金雞獎”、“五個一工程獎”以及“飛天獎”等8項大獎。心中雖然高興。卻遠沒有了以前那種強烈的渴望與欣喜。原來時光會讓一個人的心境不自覺地發生太多變化。昔日的年少氣盛與對名利的渴望。已轉為了在創作中對藝術的最美麗的追求。
2006年。楚楚以優異的成績初中畢業。此時。是將女兒留在國內還是送到國外。宋佳面臨一個抉擇——留在身邊,女兒由她照看著。一切養尊處優,可溫室里培養的花朵。終究難以經受住未來的生活風浪……
宋佳有些兩難。征求女兒的意見,沒想到楚楚灑脫地說:“媽媽,你放心吧,宋佳的女兒絕對是最棒的。我要證明給你看!”
堅強母傳承出堅強女。言傳身教放飛女兒夢想
2006年9月。楚楚來到美國就讀高中。在國內,楚楚是尖子生,可到了美國,因為語言的障礙與環境的不同。楚楚成了所有孩子孤立的對象。
那些孤獨的夜晚。楚楚經常一個人抱著被子哭。但她強忍著不對媽媽講。可是。在宋佳一次刨根問底之下,楚楚終于控制不住向媽媽哭訴開了:“媽媽。我聽不懂他們的話。連黑人都欺負我。”
女兒在那頭哭。宋佳在這邊心如刀割。但她還是咬牙說:“楚楚,你再堅持半年,如果還不行,你就回來,好嗎?媽媽相信。你永遠會是我的驕傲!”
為了開導女兒。每天忙完后,宋佳都要給女兒發電子郵件。講述她這些年孤身打拼的各種甜酸苦辣和那種常人沒有的韌勁兒。她鼓勵女兒說:“媽媽是堅強的。你身上流淌著的是媽媽堅強的因子。你說過你是宋佳的女兒。你是最棒的!”
由于此前一直埋頭讀書。楚楚并沒完全知曉。媽媽為了事業竟然吃了那么多苦。而且。她從沒聽到過媽媽跟她訴過苦……楚楚開始為自己的嬌氣后悔。甚至覺得不該對媽媽說那么多令人擔心的話。讓負累的媽媽又要為她擔心!為了不讓媽媽失望。楚楚開始每天不停地背單詞。往往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小小年紀。頭上竟然長出了白發。
女兒的懂事讓宋佳倍感欣慰。更讓她欣喜的是。她的堅韌在女兒身上得到了傳承。楚楚高中三年所有的學科都拿了A。畢業時,還獲得了加州洛杉磯政府頒發的“數學狀元”稱號。2009年,楚楚參加了美國的高考。并拿到了美國6所知名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其中包括美國排名第一的設計學院——帕森斯設計學院。宋佳明白,在這些成果后面,女兒付出了很多,多到讓她心疼。可不這樣,女兒又怎么能更好地成長呢?大洋彼岸。見證著女兒的點點滴滴進步。宋佳喜淚沾襟。
2009年暑假。楚楚回到中國。在機場接到女兒的那一刻。宋佳看到神采飛揚的女兒渾身洋溢著青春的熱情、大方。那個曾經稚嫩的女兒已經成熟。已經長大成人了。
宋佳當時并不知道的是。在這個人生重要關口上。楚楚有了自己的夢想——那就是回國報考藝術院校。在國外,每次遇上文藝演出,她總是配角,她不甘心。她也想在舞臺上表現自己。她希望。自己能在國內做名演員。
一天。楚楚向媽媽講了自己的想法:“媽媽。我想報考藝術院校。當演員……”
楚楚的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宋佳的強烈反對:“你讀書成績這么好。為什么要進演藝圈呢?現在的圈子跟我們那個年代不一樣了。你一個年輕小姑娘。受到的誘惑太多了。不要說了,我堅決不同意!”
楚楚急了:“媽媽,從小到大我都聽你的。這次你為什么不能尊重我一下?”
沒想到,這次楚楚也倔強起來,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這可是楚楚從小到大的第一次膠著。眼看局面就這么僵下去。有一天。楚楚硬拉著宋佳去了一個錄音棚。
在錄音棚里。楚楚讓宋佳聽了一首歌。當那天籟般的聲音傳來時,宋佳一下子被俘虜了。她很快聽出這是女兒的聲音。沒想到。這孩子的聲線是這么的好。在錄音棚里還有幾個楚楚的同學。他們說:“阿姨,這首歌都是我們自己創作錄制的。專輯名字就叫‘楚楚’。其實她在演藝方面真的很有天分。學校的舞臺劇。年年楚楚都是最耀眼的。”
那天。宋佳看了同學們特地帶來的學校舞臺劇的錄影。哪怕一個小角色。女兒都是如此盡心盡力地去演。這孩子,天生就是一個演員的料啊!
宋佳心動了。轉過頭看女兒。楚楚一直專注地望著媽媽。那亮閃閃的眼眸里,有渴望、有倔強,還有對夢想的追求。宋佳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年她從影。舍棄婚姻。后來獨自打拼,不就是在尋求自我的嗎?如今,女兒讓宋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的內心終于釋然了。
宋佳微微一笑。對女兒說:“你要走這條路。就不能只做閃閃發光的玻璃片,雖然看起來很華麗,但沒有價值:你要做一塊黃金。就算埋在地里了。但說不上哪一天被人挖出來。還是有價值的。所以。你不要做華而不實的人。一定要做一個文化藝人。”
“媽媽,您同意我了?”楚楚高興極了,一下蹦起來,緊緊摟住宋佳說。“媽媽。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別忘了。我要做您的驕傲呢!”
2010年春節前夕。北京依舊春寒料峭。宋佳內心卻充盈著火熱。這次,她跟楚楚首次同臺出席北京的一場大型時尚活動。第一次正式登臺,看到臺下攢動的人群。楚楚的心也被懸在了半空。但看看身旁的媽媽,楚楚又很快擁有了勇氣。
那天,母女倆合唱了一首《當你每次出現》,女兒落落大方的表現,讓宋佳心中頗為欣慰。也就在這天。宋佳向世人道出了一個母親的心聲:尊重女兒的選擇,讓女兒進軍演藝圈!而且確信。因為有著良好的雙語基礎。楚楚的未來一定將飛得更高。飛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