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似乎與這個名詞相攜而來的,永遠都是無限的壓抑和尖銳的疼痛。而此刻,我所感受到的,是若有若無的孤獨和疏離。
想起高二,和清兒在羽毛球館,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地,隔著被雨水沖刷而變得骯臟的窗玻璃看K他們打球。曾經,有過那么一點點心動,也許該稱之為悸動。轉頭便看見清兒的側臉,明明就在眼前,卻透著拒人千里的淡漠。
我們是同一類人,外表和內心分化成徹頭徹尾的兩種極端。無論表面的改變或是心理的成長,也無法削弱骨子里的驕傲,因此不屑,因此陰暗,因此冷漠。
縱然有過那么一點點心動,那也是不夠的,因為在現實和理智面前,它顯得那樣卑微,卑微到讓我熟視無睹。
鈍痛感襲上心頭。彷徨,囂張地流竄在血液里,攻城略地般宣告它的再次光臨。正是因為無法置身事外隔岸觀火,所以才奮不顧身地選擇墜入煉獄,并且無悔。
可曾有過一點點想念?哪怕只是一點點?
我恨這樣的自己,期期艾艾,唯唯諾諾,逆來順受。這不該是我。過去整日眼角帶笑眉飛色舞,過去為著原則執拗到底,過去……可誰都不該執迷于過去。
孤獨慣了,連白日夢都懶得做了。少女時代的幻想總應該占據多數時間。而如今,只要一開始做夢,便以一句“你想都不要想”來回絕自己。時間久了,條件反射地跟自己說,你想都不要想!轉眼又覺得這樣貌似對自己太不近人情了點,于是環抱住手臂安慰自己,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讀書,過好這一年比什么都重要。
向老師總說,每個人都有兩個出身,一個是你的家庭背景,另一個就是你的大學,而后者的重要性遠大于前者。
不可否認,他是我見過最好的老師。
上周五,五點四十下課,我們是全校最晚放學的班級,卻沒有人抱怨什么。聽到后排的李欣一本正經地說,我要是歷史考不好我就去死!
多少是溫暖的。然而這樣的溫暖似乎在麻木的高三顯得多余。
美麗姐已經是第二次在課堂上說我的字“有點”龍飛鳳舞了。盡管她已萬分委婉,我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從小到大,我的字只有被別人夸贊的份,第一次有人連我自認寫得最好看的名字都看不懂,何止是悲劇?
或許和某些經歷有關,從來不喜歡被別人說些什么。何況這么多年來,我唯一對自己有信心的,就只剩下這手用心練習的行楷,雖然經常都沒有太多人看得懂。所以現在,我很認真地去寫字,一筆一畫都盡可能的清晰,卻恍然發現,失去了撇捺的頓挫,失去了折鉤的花哨,失去了連貫的筆勢,僅僅余下橫平豎直,和大塊大塊因書寫得不滿意而涂改掉的斑斑白痕,這已經不再是我的字。
就算這是為了迎合,是為了恭維,為了被肯定,為了被接納,去改變些根深蒂固或是長久以來的習慣。每個人都是這樣吧,沒有人會真的不在乎別人眼里的看法和評價。至少我不相信。但一直以來,厭惡這樣的自己。
到最后,什么是真實是虛幻,什么是正確是過錯,什么是堅持是盲目,兩者之間的界限都變得模糊。大家都在忙,忙到連初衷都忘了。
大概,這就是高三。
然而一切,還只是個開始。
想起七堇年的話——
要有最樸素的生活,和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天天寒地凍,路遠馬亡。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