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驚訝熱衷于寫回憶文的我,居然從來沒有回憶過高考那兩天的日子,神奇呢。如果非要找原因的話,也許這個日子對我來說真的太平常了,我那個時候真的是無比淡定。
高考是在實驗高中考的,因為離家遠,高考前兩天就住進了附近的賓館。我那個時候半點都沒感覺到這是人生的重大門檻,沒心沒肺地磨嘰了兩天就去考試了。老師那個時候顯然比我們緊張,跟我們說各種注意事項。我記得最清楚的一項是“不要穿新衣服”,因為穿新衣服會讓自己分心。我覺得這個邏輯太奇怪了,但還是穿了一件舊衣服去。這件衣服上大學后被我送給了別人,因為實在太粉嫩了。
那兩天我被口腔潰瘍折磨,所以總在嚼著口香糖度日。我記得在去考場的車上,我們班一個可愛的小女生緊張得不得了,老問我怎么能不緊張,搞得我也很迷茫。看著大家那一張張充滿了恐懼的臉,我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于放松了。
到了考場就考試唄。兩天很快就過去了,有車接送,什么都不用操心,自己只管嚼著口香糖進門答題出門交卷別的一概不管。這期間爸媽也沒打電話來。其實是老師把我手機沒收了,所以究竟他們打沒打我也不知道。
考完最后一場英語出了考場,艷陽高照,我才真正覺得,啊,原來一切都結束了。回家的路上老師問我考得怎么樣,我說感覺挺好的,老師又問我數學,因為今年考完數學出來老師聽說常考全市第一的那個女生都哭了,大家普遍反映數學不好做,于是我又開始迷瞪了。我真覺得數學挺簡單的,自我感覺良好。老師沒說啥,但是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想我考砸了,因為通常都是自我感覺越良好的人越有問題。
不過事實是我數學的確考得很好,非常好,好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考完后緊張情緒就來了。高考完了的第一天,報紙上就登出了各科考題以及答案,而我卻始終沒有勇氣去買一份對個答案。我習慣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上天,順其自然就好了。爸媽倒是非常希望我對一下答案,但是看到我這樣,也不勉強我了。
終于,在忍了將近十天以后,我終于忍不住了,偷偷弄了份舊報紙回來自己對答案,心想要是覺得還好,就跟爸媽說,要是不好的話,就不告訴他們我對過答案了。對完答案以后心情異常平靜,因為估計了一下分數也就620分左右,清華北大是指望不上了,不過別的大學都還有希望。我覺得這個是符合我的心理預期的。
然后到了傳說中可以查成績的那天,那天也是我18周歲,所以去拍了一組照片,回來以后順手打了一次查詢電話。結果,那邊傳來聲音,讓我輸入準考證號之類的。我立刻緊張了,不過也想不了那么多,先把數字摁下去再說。然后我就聽著那邊報分數,拿筆記下了。看到單科分數的時候,覺得挺正常的,跟平常差不多,但是報出總分以后,我還是愣了一下,比我平時模擬考的成績好像都要高。
我坐在那里死盯著那組數字發了五分鐘的呆,然后告訴媽媽,出成績了。那時候家里沒電腦,也不知道“644”是個啥情況,我自己是覺得這成績差不多能保證全校第一,但是別的倒沒想。我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老師說,據目前已經有的信息,有可能是全市第一。我立刻就暈死了。
當然這個時候我還是很淡定,老師的話也不是全靠譜的。直到晚上11點多的時候,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電話響,等了半天沒聽到我媽去接,我就去接了,結果,是清華招生辦打來的。我吃了一驚,加上我當時迷迷糊糊的,他們問我啥我都忘了,反正我就說明天再說吧,現在什么信息都還不知道,我不能確定要不要去你們學校。掛了電話我看到媽媽也睡眼惺忪地過來了。我跟她說是清華招生辦打來的,把她立刻激動得睡不著了,于是我也睡不著了。我們趕緊給我爸打了個電話,說清華要招我,于是估計我爸那晚上也沒睡著。
事后在清華北大之間天天糾結,最后還是來清華了。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很奇妙,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名校夢,我就喜歡聽天由命,能考上哪兒就去哪兒唄,這就是我高考時想的。可能正是由于這樣一種輕松迎考的心態,讓我有了超水平發揮。所以,哎,一切都很神奇。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