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個女孩再一次從我面前經過,我決不會讓她擦肩而過,因為她就是我的NO.1。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陳然走進書店的時候,沒有看柜臺就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她在新書架上草草翻了翻,都是些泛濫的愛情書,于是她從外國文學柜里拿了一本馬爾克斯的小說,他接過書,遲疑了一下,陳然明白他的意思:“最后一個號是1……”他笑了:“這樣是打不出來的,你的名字?”“陳然,”他敲著鍵盤,又笑了:“居然真是NO.1。”他把書與零錢都遞給她,她近距離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容,只是多了小胡子,然后轉身離去,
他突然叫:“你丟了東西。”她卻沒有回頭。那是一張紙片,他拆開來,上面是泰戈爾的詩:“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他跑出去,卻已看不見她。
而陳然知道她不能回頭,她將朝西藏奔去,無法預知的未來誰都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再回來或者就永遠留在了高原。只是現在她總算可以無悔地離去,因為她已經把埋在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五年前,我已是你的NO.1
第一次接觸蘇臺是在一家剛開張的書店,玻璃櫥窗上貼著一張海報開業期間免費辦理會員卡。陳然走進去就看到了他,很年輕,微黑的膚色,很濃的眉,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只一眼陳然就喜歡上了他,因為他儒雅的憂郁氣質正是陳然癡迷的,
他叫陳然填了資料,然后給她辦了開業以來的第一張會員卡,編號為NO.1。于是,每次經過書店的時候,陳然常常會停頓幾秒鐘,然后要么走開,要么就走進書店,看看有什么新書,或者看看他,只是看看。他有時在,有時不在。她總是漫不經心地翻著書,怕細微的心事被他發現。
就這樣,五年過去了,他始終不知道陳然是他的NO.1。在這座城市,陳然愛過也恨過,可最終依然是孤獨,而偶爾想起這份至純至美的感覺,陳然心里就生出片刻的暖意。
遠行后重逢
陳然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永遠地留在那里了:有一次掉進了冰冷的河里,冷得近乎失去知覺;還有一次得了感冒差點并發肺水腫。只是最后,陳然還是走出了西藏,然后又去了印度與尼泊爾。不去西藏她會覺得終生遺憾,而不去印度她會遺憾終生,因此,她在走出西藏之后就又去了印度。自始至終她都覺得自己飄浮在水上,隨時會經受風吹浪打,隨時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固來之后,陳然開了一家旅游紀念品店,濃郁西藏與印度風情的紀念品琳瑯滿目,生活不咸不淡,陳然滿足于這種生活狀態,而母親卻很著急,畢竟已是28歲的女子,該有個幸福的家了。有一次母親突然說,以前有個男孩常常來找你,說是你的同學。陳然覺得很奇怪,關系一般的同學早斷了聯系,而那些相熟的同學則都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她問母親那男孩的相貌,母親說有點黑,有點瘦,但很斯文,看上去像教書的。陳然想不出他是誰,
陳然擺弄著一串從西藏帶回來的檀香珠,想起那個叫潘虹的女子,她左手戴佛珠,右手戴蝴蝶形戒指,兩只手代表著她的靈魂。陳然想,如果哪個男孩愿與她相守到老,她就會把這串佛珠送給他,把靈魂也交給他,她正思量著,旁邊突然響起一個溫柔的男聲:“我能要這串珠子嗎?”陳然嚇了一跳,一抬頭,心跳卻更加速,居然就是那個書店男孩。
“不,不行,這個不賣?!?/p>
“為什么?”
“……因為,我對它許過愿……”
男孩笑了,露出潔白的牙:“我想我們應該是認識的?!标惾稽c了點頭。
“我叫蘇臺。我知道你叫陳然,會員檔案里有你的資料,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我們書店的第一個會員?!?/p>
陳然感覺臉有點發燙:“是呀,店里還好吧,很久沒去了……”
“呵,還算好?!?/p>
他環視四周,目光里有贊賞與欣喜:“這半年來,你去了那么多地方?”
“嗯,走得多了,經歷也多了,一些東西也就想得很多。你看這些東西都有自己的價值,而人反倒顯得渺小了。”
“渺小,但可以有意義地活著?!碧K臺說。
陳然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什么才算有意義呢?”
“為愛?!?/p>
陳然愣了一下。蘇臺繼續說:“如果可能,我想要這串佛珠。還有,有空去書店看看,有很多新書,我想你會喜歡的?!?/p>
蘇臺已經走遠,而陳然還呆在那里。她想起半年前的那張紙條,臉又一次紅了。她把那串檀香珠戴在手上。
遭遇相親
對于相親,陳然拒絕過很多次,可最終還是拗不過母親。想想也有理,不過是看看罷了,何必這么較真,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這樣也算對老媽有個交待。
坐在對面的男人穿著深藍色T恤,身材高大,胸肌發達,一看就知道是個雄性激素分泌過盛的家伙。陳然想他的手臂可能有自己的小腿那么粗。
陳然要了一杯藍山,那個男人要了一杯卡布基諾,并吞下兩份牛排與兩個比薩餅。陳然看著他吃,說自己不餓,口水卻直往肚子里咽。吃完后,男人把餐具擺在桌子上,然后抹了抹嘴巴,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
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坐在一起一時找不到話題,但他看陳然的眼神有點火辣,這讓陳然未免有些發虛。末了,他們一起下樓。
要朝兩個方向走的時候,他突然說:“我們去開房吧。”
“什么?”陳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開房。”
陳然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那男人問:“你笑什么?”
陳然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停住笑:“真有意思,但我要先打個電話問問老媽,如果她同意的話我沒話說?!?/p>
陳然從包里摸出手機,準備撥號。那男人看她真打電話,慌不擇路地逃了。陳然蹲在路邊肆意地笑,居然笑出了眼淚,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站起身的時候,陳然看到了對面的書店,于是便自然地想到了蘇臺。她抖抖身上的裙子,這襲白色棉布長裙讓她看上去清秀無比。她不知道五年前與五年后的自己哪個更讓人回味。
走到門口,陳然有一種眩暈,她看到櫥窗上貼滿了泰戈爾的詩:“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還有另一句話:“如果那個女孩再一次從我面前經過,我決不會讓她擦肩而過,因為她就是我的NO.1?!?/p>
陳然感覺眼里有什么東西熱熱的,然后一直滑落到嘴邊,有點成。
蘇臺不在店里,陳然借了紙筆,寫了幾個字托付店員交給蘇臺,然后飛快地跑了。
檀香珠
這次坐在陳然對面的不再是那個胸肌發達的男人,蘇臺穿著白色襯衫,他要了一杯藍山,是陳然也喜歡的藍山!
蘇臺說:“五年前我就記住了你。那天,我一直想擁有的書店開張了,然后你第一個走了進來,我記得你當時穿一件綠色裙子,扎著兩條麻花辮,面帶微笑,如一縷春風。你來的次數并不多,但每次我都會留意你,因為你總是一個人來,又那么安靜,我知道你喜歡外國文學,喜歡海子、顧城與瓦蘭的詩……”
陳然想不到蘇臺也曾這么留心過自己:“我一直以為你從沒注意到我……”
“呵,怎么會呢?半年前,當你給我泰戈爾的詩句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們一直在彼此心里。是啊,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那一刻,我知道我們都犯了同樣的錯。那之后我到處找你,可找遍了整座城市都無濟于事,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沒有機會讓你知道有一顆心一直在為你牽掛。直到那天看到那串檀香珠,看到你……”
蘇臺握住陳然的手:“這次,我再也不會讓你從我面前消失了。”
“只要你得到檀香珠,我就不會消失。”
“噢?”
陳然輕輕拉起袖子,把那串佛珠拿下來,套在蘇臺手腕上。那一刻,他們同時想到一個詞——幸福。
做你永遠的NO.1
陳然把蘇臺帶回家,母親與蘇臺拉起家常,陳然倒像個局外人,這讓陳然大惑不解:“你們認識啊?喂喂,怎么回事?”
母親卻有點迷惑了:“小然啊,這不是你的同學嗎?就是我上次說的那個常常來找你的同學呀?!?/p>
“什么?就是……”
陳然奇怪蘇臺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地址,便問他:“喂,你是不是學過偵探啊,連我家地址都知道。”
蘇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笨死了,你申請會員的時候不是填過資料嗎?不過,你除了寫下地址啥都沒寫,我就只好找到這里來了?!?/p>
母親看了看陳然,又看了看蘇臺,沒搞懂他們在說啥,嘆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啊……”
陳然與蘇臺對視而笑。
是啊,母親怎么會明白他們誰是誰“永遠的NO.1”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