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代”都在努力撇清與父輩的關系,竭力避免提起,生怕人家會誤解自己沾了“文一代”多大的光。他們要證明自己在獨立打天下。
如今,社會上除了富二代、窮二代、官二代、商二代,又出現了一批“文二代”。所謂“文二代”,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文壇“父子兵”,即父母是搞文學的作家,兒女也走上了文學之路。其實,這也是古已有之的,我們熟悉的西漢的班彪、班固父子,東漢的蔡邕、蔡琰父女,宋代的“三蘇”父子,法國的大小仲馬等,都成為一時美談。時下,國內也頗有幾個“文二代”在文壇崛起,比較著名的有葉兆言之女葉子、蘇童之女童天米、莫言之女管笑笑、尚愛蘭之女蔣方舟、李銳之女笛安、趙長天之子那多、劉墉之子劉軒等,他們子繼父業,一個個干得風風火火。
毋庸置疑,“文二代”的問世得天獨厚。父輩是作家,一輩子與文字打交道,兒女肯定會受到熏陶,終日耳濡目染,潛移默化,自然會比別家的弦子多點文學細胞:再加上遺傳基因,“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所以,作家的孩子通常早慧,出道也早,而且出手都很高,比起同齡人,他們的寫作也更成熟、老練,更容易出成績。還有,父母的親自指點、密授竅門,也使他們受益不小,加上父母在文學圈里多年積累的文聲、人脈,會使這些“文二代”減少破冰的阻力,得到叔叔、阿姨的蔭護和提攜,更容易發表作品,也更容易一舉成名。
雖然是子繼父業,但“文二代”與父輩有明顯風格差異。綜觀其作品,“文二代”不論是文字風格,還是寫作方向、思維方式。都與他們的父輩相去甚遠,甚至是故意叛逆,以示不同。笛安是這些“文二代”中書籍最暢銷的作家之一,原名李笛安。發表第一篇小說時,去掉了“李”字,以示獨立創作,和父親李銳沒有關系。莫言之女管笑笑在回答“說說父輩對你的影響”時,坦然聲稱:“我們有自己的見解,有自己的風格。畢竟所處的時代不同,父輩們從事文學創作時,更多的還是關注整個社會,當然我們也關注整個社會,只是關注的范圍和程度遠遠不及他們,”的確,從作品中基本看不出他們和父輩有什么師承關系,他們是特立獨行的一群。
有個作家“好爸爸”是很實惠也很榮光的事,但又往往容易被人說成是大樹底下好乘涼,所以,“文二代”都在努力撇清與父輩的關系,竭力避免提起,生怕人家會誤解自己沾了“文一代”多大的光,他們要證明自己在獨立打天下。茹志鵑的女兒王安憶就曾經說過,“我不希望把我和媽媽在文學上扯在一起:我就是我,在這一點上,我是獨立的,”池莉之女呂亦池帶著她的首部譯作《致我離家出走的女兒》亮相上海書城時,對于包圍著她們的特殊光環,呂亦池向記者坦承,聽到書城廣播里一遍遍播出著名作家池莉之女的稱呼,她心里直發抖,她堅決拒絕母親到簽售現場給她捧場。
雖然后來居上是普遍規律,但一般來說,“文二代”都難超“文一代”。不論從歷史還是從今天來看,大多數“文二代”的文學成就都難與“文一代”比肩,宋代的蘇軾是個特例。超過了他的父親蘇洵,今天,王安憶的文學成就也早已超越了母親茹志鵑。而其他“文二代”,大部分都與父輩相去甚遠,有很多人可能終生也難達到父輩的高度。原因很復雜,那些成名的老作家,無一不是千錘百煉,在難以行走的荊棘之地拼殺出來的,生活的磨難、高淘汰率的緊逼,使得他們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神,殫精竭慮。苦心孤詣,歷經千辛萬苦才打出自己的一塊地盤,拿出自己飽含心血的成名作,同時也練就了百毒難浸的一身硬本領。而“文二代”們由于種種便利條件,出道太快,成名太易,但又往往缺少生活積淀,沒有社會經驗,也沒有對人生的深刻思考,更少有對文學的獻身精神,所以注定是走不遠的,很容易成為魯迅所講的“空頭文學家”。也許過不了多久,這支隊伍就會“潰不成軍”,但愿我這是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