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囊公寓”這個鐵皮匣子對于貧困畢業生,或許能起到一些應急作用。不過,它之存在,與我國日益增長的經濟發展,與人民群眾生活的逐步改善,難以和諧協調。
按理說,能稱之為“公寓”的,必具有一定居住規模和條件;而“膠囊”,只不過是能容納一些粉末之類的小殼殼。兩者風馬牛不相及,居然能統一為一種出租房的名稱——“膠囊公寓”。這奇聞,出現在北京市郊六郎莊。
這“膠囊公寓”是鐵皮結構,狀如膠囊,面積不足兩平方米。里面只能放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桌子。每月租金350元,押一付三,入住時要總付四個月1400元?!澳z囊”始建者是一位黃姓老人,他一再聲明: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找出解決大學畢業生過渡性住房問題的辦法,聽其言,出發點還是積極的。
六郎莊是個小村莊,處于外來打工者蜂擁的中關村附近,全村萬把人,村民全靠出租住房為生。當地廁所里貼滿的“膠囊公寓”招租廣告,竟成了小村的另一道風景。
躍躍欲試的“北漂”們對此心態各異。有的天真樂觀帶點浪漫,覺得像“過家家”那樣好玩;有的認為,“膠囊”既是新品種,住一回也算趕個時髦;但一位試住者說:“住進這看起來像廁所,住進去像監獄的‘房子’,實在是對自己意志的錘煉與考驗。”
我被此話觸動了哪根神經似的,心頭感到有點痛??谷諔馉幧虾S陷時的情景重又勾起。那時,有條陋巷人居擁擠不堪,有個弄警的妻子阿巧也租了一間臥室,是二房東在狹小的衛生間上面擠壓出來的一米半左右的空間,拉開門,屁股先坐進去,脫鞋,腳伸進去,人就躺下了;出來時,伸出腳,套上鞋,移除臀部,人才能站立。直至阿巧病重垂危,丈夫擔心她死后沒法抬出遺體,只好在弄口值班房旁擱了兩塊松板,再撐一大塊布遮住天,等她咽氣。她生前住的是“木板匣子”。
黃老板說,即便是高個子姚明,也可以從“膠囊”門這邊進去,把腳伸到電腦桌下,照樣睡。又勾起我腦子里的另一圖景。還是淪陷那時,不少人家大小五六口擠在四五平方米的亭子間里。一張大床,床頭一只五斗櫥。晚上,兩個小孩由父母帶著睡在大床上,兩個稍大的孩子就得把腳伸進床底下,上身躺在床前剩下的半平米左右的空間。這超過了“姚明睡法”,這是七十多年前中國老百姓創造的。
以上是我懷著亡國之痛的歷史記憶。
“膠囊公寓”是當代的現實存在。它從另一側面折射出貧富懸殊的兩極分化。黃老板急畢業生所急,也許又認為看準了商機,遂出此“窮招”。很顯然,富二代畢業生有豪華住宅可住,對此“時髦”住法只會嗤之以鼻。只有貧二代、貧三代的弱勢群體,才會無奈涉足問津。而“鐵皮匣子”除了可供睡覺外,沒有一點人文關懷。所處環境之臟亂,房內空氣不足令人窒息,以及難避的酷暑嚴寒之煎熬……難怪六郎莊的村民也直言責問:這房子怎么住人?!
……
行文至此,難以續筆。因為問題的出現、存在、解決,牽涉到方方面面。再說,“膠囊公寓”這個鐵皮匣子對于貧困畢業生,或許能起到一些應急作用。不過,它之存在,與我國日益增長的經濟發展,與人民群眾生活的逐步改善,難以和諧協調。唉,這“膠囊公寓”啊,肯定它極難,否定它也很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