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蘇東坡學富五車,揮毫恣肆,行文豪縱,詩耀文壇,詞奉師宗,那是無人噓聲的。但要說他懂得區域經濟學,就可能遭人一哂。
就是這樣一個不懂區域經濟學的人,卻成了發展區域經濟的踐行者,而且做得還相當地輝煌,作為一個學而優則仕的古代文人,尚未有出其左右者。
不懂區域經濟學,怪不得蘇東坡。那時還根本沒有區域經濟學的概念,這玩意兒不過是在他身后近千年的現代,才皇然縱橫于世間的。但蘇東坡曾當過副市長和市長,還兼任軍區司令員。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在北宋,這些官職軍階,名為通判、太守和兵馬鈴轄。當然,蘇東坡在一生的升遷貶謫之中,做過N個中央和地方大小不一的官。而正副市長和司令員的官,卻讓他在歷史的燧石上擦出了耀眼的火花。曠達豪放的蘇大學士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上,就傾其心智地負責,要為治下的黎民百姓謀福利,要為轄下的一方熱土精耕細作。個人抱負也好,執政理念也罷,反正,大文豪注定要在區域發展的水面上翻起浪花來的。
他所轄的區域,雖然沒有出現如今區域經濟學概念上的城市群,他的治所卻成為北宋規模空前的城市,該城市躍居當時全國第一大城市。北宋文學家歐陽修曾描寫了它的富庶繁華,“邑屋華麗,蓋十萬余家”,極盡羨嘆之意。
此乃何處?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說,古已有之。能與神闕仙居媲美,足見杭州是一座凡間諸地都難以比肩的宜居城市。
我們不能說全功畢集蘇軾一身,但蘇大學士為其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并流芳后世,是不爭的事實。
首屈一指的當推治理西湖、修筑蘇堤。蘇市長是智者,他樂山;是仁者,他樂水。他十分喜歡“山色空濛”處“水光瀲滟”的西湖,常常泛舟其上,歌詠其里。寄情山水是文人的雅趣,恪盡職守是官員的責任。市長蘇大學士笑傲山水時,很注意調查研究,很快就了解到了西湖正遭受著極其嚴重的污染和淤塞,影響著養殖、蓄水、灌溉、助航、交通、旅游、釀酒等諸項工作的開展。于是,他統一規劃,統一部署,組織干部群眾和軍官士兵,同心同德地合力疏浚西湖,并用淤泥葑草筑起一條縱貫西湖的長堤,在堤上造橋建亭,種花植柳;在水中疊石建塔,種菱植茭。一番艱苦卓絕和激蕩人心的動作之后,西湖面貌迥然大改,“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從而,擁有“蘇堤春曉”、“三潭印月”等“西湖十景”的杭州,便乾坤洞明,物阜民豐,流澤萬世。我們不能不慨嘆,蘇東坡市長的市政工程建設、水利基礎設施建設、交通事業建設、旅游事業建設以及種、養、加等產業建設,是多么臻于至善,是多么強有力地推動了杭州區域經濟的發展。
蘇市長的工作并不只止于此。他整治流經杭州城的淤河,防止水患危害市民;他整治六井,解決居民飲用咸水之苦;他建立了杭州歷史上最早的公立醫院,為群眾醫患治病;他發明和命名的“東坡肉”、“酥油餅”,為飲食文化和市井文化提供了范式,改善和豐富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這一切,都使杭州區域經濟發展錦上添花,拓展了更寬廣的領域。
把杭州變成“牛”市,蘇東坡也成為了史上的“牛”市長。
杭州人非常感念蘇東坡。這不僅在于他給杭州的山水賦予了那么多的靈性,不僅在于他留傳下歌頌杭州山水的千古絕唱,主要在于他給杭州添加了濃墨重彩的區域發展美景。
至今,到杭州,我們可以走“東坡路”、“學士路”,游“學士港”、“學士公園”,過“學士橋”,上“學士居”……體會一下杭州人不這樣命名就不足于表達對前任市長蘇東坡的感情的意蘊。
很少有一個城市像杭州那樣,執著地保留著一個文化名人那么多歷史印記。杭州已經把自己和蘇東坡緊密地融合在了一起。歷史在發展,城市在發育,這種融合已經升華為一種文化,滲透入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
蘇東坡在杭州為官兩任,時間跨度為20來年,前后加起來大約5年,時間不長,卻已超越時空。
或許,如今會有一些官員嘀咕:筑高樓、擴通衢、鋪廣場、攤草坪……我在發展區域經濟中的政績哪一件不比蘇市長強百倍?
那么,請不妨把政績和官品、官責,放在百姓這一天秤和時間定盤星上,稱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