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馬未遠是那種為了愛不顧一切的男人,2008年,他去廣州。為一個抱著琵琶遮著半個臉的廣州女子。
林淺吟最終還是選擇留在哈爾濱,這是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城市,也是馬未遠的事業根據地。她認為,馬未遠只是一只風箏,風停了,馬未遠就會無力地落在這片熟悉的草地上。
又是不眠夜,馬未遠打來電話,明早4點的火車我到哈,你來接我吧。喧囂的火車站,熙熙攘攘。林淺吟快等成長頸鹿了,終于看見她日思夜想的馬未遠。他黑了,瘦了。林淺吟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她想象得到,馬未遠的憔悴是為誰。
初秋的街頭,寒氣逼人。馬未遠打了一個噴嚏,林淺吟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他感激地笑了。
他們去附近的粥鋪吃早餐。林淺吟望著他,心里的某個部位又狠狠地疼了一下。她把自己的那份推給他,馬未遠不好意思地說,長途,從昨天到現在沒吃東西。
林淺吟問,什么時候走? 三天后。馬未遠答。 林淺吟笑了。完全屬于她的三天。很奢侈了。
馬未遠自言自語地說,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羊城,那座城市太美了。美麗的城市有一個美妙的彈琵琶的女子,她比馬未遠大5歲。夏季,馬未遠去廣州拍一組攝影照片,廣州女子在臺上深情彈奏《梁祝》,剎那,坐在臺下的攝影師,愛上了這個恍若從武俠小說里,翩翩走出來的女子。
2
第二天,馬未遠陪林淺吟去商場,林淺吟買了一件粉色的風衣,鏡子里的自己,在粉色風衣的映襯下像一朵桃花,她高興地說,你看我穿這件衣服漂亮嗎?回頭,看見馬未遠眼神飄忽。心事滿懷的樣子。
第三天,林淺吟在賓館訂了房,決定把自己給他。林淺吟知道,這樣做很傻。但,哪個為愛發癡的人不傻呢?包括馬未遠。
晚上,林淺吟撒了一個謊,她說,小遠,光頭來了,在西苑賓館201 ,晚上你過來吧。光頭是馬未遠光腚時的朋友。深夜,馬未遠回來。打開201 的房門,林淺吟已躺在床上,絳紫色的窗簾給屋子籠上一層曖昧的色彩。
馬未遠換下拖鞋說,光頭呢?林淺吟說,你喝了多少酒啊,睡衣我已經給你放在浴室了。
馬未遠換上咖啡色的睡衣出來時,屋里曖昧的味道更濃了。
他閉了燈,在另一張床上平靜地躺下。睡吧。片刻,黑暗中,她聽見馬未遠酣暢的呼吸聲。
林淺吟蒙上被子,輕輕啜泣。
馬未遠始終不愛她。亦如小時候,他們一起玩,光頭總是罵她鼻涕蟲,她哭著找馬未遠告狀。馬未遠會把光頭摔得鼻青臉腫說,不許欺負她,她是我妹。
是的,在他心中,她始終是他的妹妹。就算今晚,林淺吟做好了就義的準備,他也不可能侵犯自己的妹妹。
3
此時,馬未遠已坐在開往廣州的火車上,漸行漸遠。而后,林淺吟想到了聞洲,她不是沒有男人喜歡,只是,她把自己的退路留給了馬未遠,別的男人只能望而卻步。
林淺吟給聞洲打電話,你在哪里,忙嗎?聞洲是一個包工程的老板。和他牽手,一輩子不會缺金少銀。
初識聞洲,是一個同學的酒宴,聞洲是同學的大哥,恰巧坐在同一張桌上又鄰座。一切都剛剛好,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他們不約而同地看見對方脖子上掛的玉佩,于是以玉為話題他們相談甚歡。
后來,聞洲讓她辭掉工作,因為做保險太辛苦,受人冷臉還得不到尊重。他不想讓自己的女人為那幾個錢奔波。
他知道她不甘心當花瓶,就拿錢讓她開了一家玉器店。怕她不接受,說,本錢我先拿著,等你賺了,再還我。她感動,他愛她,還尊重她。
4
九月,林淺吟的玉店開業了。 她打電話給馬未遠,始終是停機。她知道和馬未遠,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或許馬未遠已經牽了女子的手,不需要任何人打擾吧。這樣想的時候,林淺吟的心安了。她把對馬未遠的愛和思念都存封在記憶里。
這一年,她和聞洲同居了,在和馬未遠生活了25年的城市。馬未遠下落不明。她并不是對馬未遠抱有希望,時間沖淡了一切,她不再撕心裂肺地思念。
如今的馬未遠,就像疾駛列車窗外的 一棵白楊樹,隨著車輪的滾動,淹沒在灰塵的盡頭。一閃,一閃,只是在夢中,不清晰的影子。
一閃中,她婉拒了聞洲的求婚,似乎,一天沒有馬未遠的的消息,她就不能死心塌地安置自己的幸福。
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的腳步,在她生日這天,她甜蜜地告訴聞洲,你要做爸爸了。聞洲喜極而泣,抱著林淺吟說,老婆,我會愛你們娘倆一輩子。你快說,你想吃什么,我這就去買。
林淺吟也哭了,幸福的淚水中,她又一閃,想到了馬未遠,他現在在哪里,他好嗎?如果他不好,她塵埃落定的幸福不會那么純粹。
十天后,林淺吟結婚了,晚秋的季節,該結果的早就結果了,等著收獲。 光頭都來了,唯獨缺席了馬未遠。似乎世界藏匿了他的腳步。
懶洋洋的午后,林淺吟躺在店里的沙發上閑翻著一張報紙。店里的一位顧客在和服務員侃價格后,終于心滿意足地離去。
手機響,是一條短信,小吟,你好嗎?她結婚了。
林淺吟手里的報紙掉到地上,她不知怎樣和馬未遠說自己的事。他愛的女人結婚了,愛他的女人也結婚了。
林淺吟平靜了一下,發短信過去,小遠,你怎樣啊?回來吧。
又是喧鬧的站臺,距離上次接馬未遠,兩年過去了。這次的馬未遠一臉的倦怠。葉落歸根,他終于回來了。
林淺吟去接馬未遠的行李,馬未遠瞄了眼她微隆起的腹部,拒絕了。
沉默,尷尬,無話可說。
最后,林淺吟緩緩地說,小遠,還是家鄉好,這里美女如云。
馬未遠長嘆一聲說,小吟,是我辜負了你。
秋日的暖陽,晃得人眼睛難受,林淺吟別過了頭。
5
沒有人會等誰一輩子,何況是他漠視的未來,走了很久的馬未遠,明白得太晚了。
初春的3月,樹梢跳動著一抹害羞的綠。林淺吟在醫院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她給他起名叫思遠。
責編/宿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