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東坡是全能的天才,除了大家熟悉的詩詞文賦、書畫等外,對于收藏,蘇東坡也是行家里手,其收藏鑒賞力非常人所能及。本文主要探討蘇軾的收藏方式、以及如何鑒賞管理藏品,最終升華到東坡的收藏境界,也就是收藏與人生的互動關系,以詮釋東坡的人生哲學。
對于蘇東坡的收藏,大家可能關注得并不多,可以毫不客氣的說,蘇東坡不僅是收藏家,也是鑒賞家、收藏理論家。他的收藏領域十分寬廣,涉及書法、繪畫、奇石、硯臺、木山、墨丸等領域,可以說無奇不收。透過其收藏所洞悉的蘇軾人格意義內涵更是非同尋常,他在《超然臺記》、《墨妙亭記》、《寶繪堂記》、《墨寶堂記》以及《李氏山房藏書記》等文章中對收藏表明了自己的觀念,影響甚大。
蘇軾父親蘇洵是一個大收藏家,作品數量和質量可與公卿匹敵。蘇洵除了收藏有百余品高質量的畫作外,還兼收并蓄一些奇異的東西,如木假山、怪石、枯藤做的酒杯等。蘇軾從小在父親的熏陶下,喜歡上了收集奇珍異寶,因此對于他的收藏喜好可以說是子承父業。蘇軾的收藏比父親蘇洵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軾收藏渠道考論
蘇軾對于藏品可以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收集,是十足的收藏癡迷者。下面簡要討論蘇東坡是通過哪些渠道進行收藏的。據筆者多方面的資料,蘇軾大概有以下幾種收藏渠道。
一、購買。在《四菩薩閣記》中,蘇軾這樣寫到:“長安有故藏經龕,唐明皇帝所建,其門四達,八板皆吳道子畫……客有以錢十萬得之以示軾者,軾歸其直,而取之以獻諸先君。先君之所嗜,百有余品,一旦以是四板為甲。”[1]其中“軾歸其直而取之”說明蘇軾花了十萬錢,從別人手中把畫購買回來。四達八板上的菩薩像是唐吳道子親筆所繪的,蘇軾想見父親喜歡收藏,于是打算買下,送給父親。
二、別人贈送。在宋代文人士大夫之間流行互贈禮品,這些禮品往往由可以充當藏品的賞玩的東西構成。蘇軾一生為官,交游廣泛,因此得到別人的饋贈是很自然的事,這也構成蘇軾藏品的主要部分。看看下面幾則材料便知:
張安道以遺子由,子由以為軾生日之饋。[2]558(《石鼎銘(并敘)》)
野人有刀,不愛遺余。長不滿尺,劍鉞之馀。文如連環,上下相繆。錯之則見,或漫如無。[3]547(《卻鼠刀銘》)
以上兩則中談到的都是別人贈送給蘇軾的藏品:一是張安道把一個石鼎送給蘇轍,在蘇軾生日的時候,蘇轍作為生日賀禮又贈給了蘇軾;后則是蘇軾在鄉村農夫家看到一把古刀,農夫對刀并不感興趣,就把它贈給了蘇軾。其實關于別人贈給蘇軾藏品的資料還很多,不妨再舉幾例。蘇軾和表兄文同關系要好,而且蘇軾還隨文同學習畫竹,因此文同贈給了蘇軾不少繪畫作品。從“因以所畫筼筜谷偃竹遺予,曰:‘此竹數尺耳,而有萬尺之勢。’”[4]356(《文與可畫筼筜偃竹記》)可知。還有著名的仇池石就是蘇東坡在任揚州知州時,他的表弟程德孺知其有石癖,送給他的兩塊英石(產于廣東英德的一種石灰巖),一塊綠色,一塊白色。
三、自己考古發掘。蘇軾是一個具有開拓精神的收藏家,對于奇異的東西不光是注意搜集,還非常注重到田野進行探尋,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有田野考古的精神與意識。在《順濟王廟新獲石砮記》中載有:“建中靖國元年四月甲午,軾自儋耳北歸,艤舟吳城山順濟龍王祠下。既進竭而還,逍遙江上,得古箭鏃,槊鋒而劍脊,其廉可劌,而其質則石也。”[5]401從中可見,蘇軾非常具有探索精神,到古遺址一定會仔細勘察,對文物進行搜羅。蘇軾正是具有耐心吃苦的品格,才得到了古箭鏃。
其實蘇軾這種從田野搜集奇異的東西的意識在小時候就已經萌發。他在《天石硯銘》中就記敘了自己十二歲時在自家園子里同小朋友玩耍,掘地發現了一塊硯石,得到父親蘇洵大加贊賞的事。如文“軾年十二時,于所居紗縠行宅隙地中,與群兒鑿地為戲。得異石,如魚膚溫瑩,作淺碧色。表里皆細銀星,扣之鏗然。試以為硯,甚發墨,顧無貯水處。先君曰:‘是天硯也,有硯之德,而不足于形耳。’因以賜軾,曰:‘是文字之祥也。’軾寶而用之,且為銘曰: ‘一受其成,而不可更。或主于德,或全于形。均是二者,顧予安取?仰唇俯足,世固多有。’”[6]556
還有著名的宋代第一石“雪浪石”,也是蘇軾自己發掘獲得的。在《雪浪齋銘》(并引)中有載:“予于中山后圃得黑石(雪浪石),白脈,如蜀孫位、孫知微所畫石間奔流,盡水之變。又得白石曲陽,為大盆以盛之,激水其上,名其室曰雪浪齋云。”[7]574
四、與別人交換。蘇軾除了通過以上方法獲得藏品外,還通過交換的方法獲得自己喜愛的藏品。
樂全先生遺我鼎甗,我復以餉大覺老禪。[8]558(《大覺鼎銘 》)
還有:
我家銅劍如赤蛇,君家石硯蒼璧橢而窪。君持我劍向何許,大明宮里玉佩鳴沖牙。我得君硯亦安用,雪堂窗下《爾雅》箋蟲蝦。1237 [9](《張近幾仲有龍尾子石硯以銅劍易之》)
從材料中可見蘇軾對龍尾硯十分親睞,于是就把家藏的銅劍拿出來進行交換。此種收藏方式,至今收藏界亦非常流行。
五、通過仿制。有一次蘇軾從錢塘到膠西,路過甘露寺看見了陸探微畫的子板,于是就讓工人臨摹,然后放置在自己的公堂上,還為摹品作了贊“啼呼顛沛走百鬼,嗟乎妙哉古陸子。”84[10]表現對陸探微繪畫的崇敬。還有蘇軾收藏的《三馬圖》,此圖為蘇軾邀請承議郎李公麟為朝廷的三匹駿馬所畫的,后來蘇軾讓鬼章青宜結仿畫并藏于家。對于書畫仿制收藏較為普遍,蘇軾出于對藏品的喜好,通過仿制來滿足收藏情趣,實乃佳話。
六、自制自藏。收藏自己制作的東西也是蘇軾藏品的一大來源。就拿藏墨來說,蘇軾對墨的喜愛有點近乎著迷。他收藏了很多好墨,但總覺得不夠。有記載:“黃魯直學吾書,輒以書名于時,好事者爭以精紙妙墨求之。常攜古錦囊,滿中皆是物也。一日見過,探之,得承晏墨半鋌,魯直甚惜之。曰:‘群兒賤家雞,嗜野鶩。’[11]2226(文)遂奪之。”元符二年,蘇軾貶官瓊州,在儋耳遇到了賣墨的潘衡,他的興趣又上來了,邀請潘衡和他合作制墨。他們弄來許多松枝,砌起墨灶,打算大干一番。開始因為墨灶砌得不合理,“得煙甚豐,而墨不甚精”。后來把墨灶作了改進,果然見效。誰知一時疏忽,“臘月二十二日夜,墨灶火大發,幾焚屋,救滅,遂罷作墨”。[12]2229后在燒毀的灶中,尋到了一些煙,還真制成了墨。他得意地解嘲說:“日久膠定,當不減李廷珪。”
藏品的鑒賞與保護
蘇軾通過精心收藏,收獲十分可觀,他的藏品涉及書法、繪畫、奇石、硯臺、木山、墨丸等領域。下面簡要論述一下蘇軾對藏品的鑒賞與管理保護。
首先對藏品進行詩情畫意般的取名。對藏品的命名最能體現蘇軾對藏品的熱愛與鑒賞高度,同時也是收藏品格的具體體現。如千古名石“雪浪石”就是由于石頭本生夾雜有浪花紋,而且用水沖擊可見飛浪如雪,故名之“雪浪石”。雪浪既體現了石頭的紋理特點,同時又具有唯美的詩情,把石頭的特點表現得淋漓盡致。還有“仇池石”的命名,蘇軾挖空心思、引經據典,最后以杜甫《秦州雜詩》中曾經提到“萬古仇池穴,潛有小洞天”為之命名。詩情畫意般命名,顯露了蘇軾那種怡然自得的收藏人生。
其次是對藏品進行題刻、題跋、作詩、作文以表達贊美之情。作為大文豪的蘇軾,才華蓋天,因而一旦收集到藏品,就不禁要題跋鐫刻、作詩吟文來表達對物的喜愛。蘇軾愛硯,平生收藏硯臺很多:有端硯、歙硯、鳳硯、“天石硯”等。面對諸多硯臺,蘇軾通過題刻與題詩進行鑒賞。流傳至今的東坡硯就在硯底刻有行草“軾”字。字后刻有一枚篆字方印“德有鄰堂”、除了在硯臺上進行刊刻,蘇軾還寫詩進行鑒賞。于今能見的就有30多首詠硯的詩和各種寫硯的文。他在《書硯·贈段玙》中道:“硯之美,止于滑而發墨,其他皆余事也。然此兩者常相害,滑者輒褪墨。余作孔毅夫硯銘云:‘澀不留筆,滑不拒墨。’毅夫甚以為名言。”[13]最為稱道的是蘇軾在這里對品硯提出了標準——“澀不留筆,滑不拒墨”至今成為評硯好壞的一個標準。
又如,蘇軾在收藏美石方面也做了不少的詩。蘇軾把雪浪石放在盆子中進行觀賞,為此他題寫盆銘為雪浪石作記,并鐫刻石銘于盆沿上,用心良苦。還有蘇軾與王晉卿爭奪仇池石時所作的《仆所藏仇池石,希代之寶也,王晉卿以小詩借觀,意在于奪,仆不敢不借,然以此詩先之》一首,可見蘇軾對石的高超鑒賞力:
海石來珠浦,秀色如蛾綠。坡陀尺寸間,宛轉陵巒足。
連娟二華頂,空洞三茅腹。初疑仇池化,又恐瀛洲蹙。
殷勤嶠南使,饋餉揚州牧。得之喜無寐,與汝交不瀆。
盛以高麗盆,藉以文登玉。幽光先五夜,冷氣壓三伏。
老人生如寄,茅舍久未卜。一夫幸可致,千里常相逐。
風流貴公子,竄謫武當谷。見山應已厭,何事奪所欲。
欲留嗟趙弱,寧許負秦曲。傳觀慎勿許,間道歸應速。
蘇軾題跋作詩贊美最多的要算書畫了。對字畫的鑒賞十分高妙,很多書畫題跋、書畫評詩為后世推崇,影響巨大。題跋如《題魯公書草》、《題羊欣帖》、《跋醉道士圖》、《跋文與可草書》、《跋文與可墨竹》等不勝枚舉。諸多題跋體現了其藝術思想以及審美水平。“觀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槽櫪芻秣,無一點俊發,看數尺許便卷。漢杰真士人畫也。”[15]此段表現了蘇軾對文人畫的本質的概述。評書詩也是精辟獨到,他在《孫莘老求墨妙亭詩》中道:“蘭亭繭紙入昭陵,世間遺跡猶龍騰。顏公變法出新意,細筋入骨如秋鷹。徐家父子亦秀絕,字外出力中藏稜。嶧山傳刻典刑在,千載筆法留陽冰。杜陵評書貴瘦硬,此論未公吾不憑。短長肥瘠各有態,玉環飛燕誰敢憎。”[16]
再次對藏品精心防護。蘇軾對于收藏到的東西精心呵護,視之如子,定期清理,定時護理,具有很高的收藏維護意識。蘇軾對于書畫的保存是相當到位的。
余雖不足以知君,愿從與可求君之昆弟子孫族屬朋友之象,而藏于吾室,以為君之別館云。[17]{顏中其 蘇軾論文201}(《墨君堂記》)
蘇軾對文同贈與的墨竹圖,打算專門開館保存,為藏品營造良好的生存環境,這對繪畫的壽命有相當的益處。蘇軾不僅打算辟館藏書畫,而且還對字畫定期涼曬做到防蟲、防霉。
“元豐二年正月二十日,與可沒于陳州。是歲七月七日,予在湖州曝書畫,見此竹,廢卷而哭失聲。[18]顏中其 蘇軾論文193(《文與可畫筼筜偃竹記》)
可以看出蘇軾對于珍藏的書畫是認真整理晾曬了的,這樣可以延緩字畫的壽命。
收藏觀念的精神美學
一、收藏的本質與境界——人本之樂
蘇軾對收藏可以說是行家里手,在收藏觀念上也建構起了一套完備的價值體系。下面主要討論蘇軾收藏的本質與境界。
宋代文人雅士的收藏,與當今世界的收藏截然不同,古人“樂心”,今人“樂利”。也就是今天的大多數藏者是以獲取利益為目的的。而蘇軾的收藏與今人大相異趣。蘇軾的收藏觀念在其文章中多有提及,但主體看來,其收藏的價值核心在于“樂”——人本的快意。“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以留意于物。寓意于物,雖微物足以為樂,雖尤物不足以為病。”[19]356此是蘇軾為王晉卿的寶繪堂所作的題記。此段話表明了蘇軾收藏的本質就是以樂為歸宿。在收藏中獲得樂趣,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是收藏的價值與目的所在。而不是把藏品進行占有,這種貪婪的結果勢必為物所累,不能快意自足。蘇軾以“寓意”與“留意”把收藏者劃分為兩種類型,“寓意”反應人與物的的主動與被動關系,“留意”卻顯示出人與物的被動與主動關系。何為主動與被動?主動即是在人與藏品關系上,誰占據主動性,誰役使誰。很顯然,被役使的對象是次要并出于壓抑的地位。反應在人與物上,物是沒有知覺感性的東西,也就沒有所謂的憂傷與快樂,而只有人才會存在這種感情。如果人與物以“留意”模式發生關系,人就處于一種執著,貪婪、圍繞物不惜一切,而被物所役使,那么人是得不到快樂的。而以“寓意”模式發生關系,物便以一種媒介載體出現,被人所役使,成為人獲取快樂的一種工具或者說一種介質。在寓意與留意問題上蘇軾總結出了兩條結果:人處于寓意狀態即使是微小的東西都可以帶來快樂;處于留意狀態即使是最好的東西也不能帶來多少樂趣。顯然蘇軾收藏價值觀念是建立在物與人關系上而展開的,“以人為本“仍是收藏的中心,人本主義得到充分的展示與顯現,也就實現了收藏的本質與境界:以人為本、超物快意的一種“樂”。
二、收藏的品德
蘇軾圍繞人與物進行了充分的討論,對收藏品德作了多方面的論述,不妨輯要幾點,以備討論。
1、盡人事而理足。雖然在人與物上蘇軾主張“寓意”但在藏品保護方面還是非常關注,前面已有實例說明。“或以謂余,凡有物必歸于盡,而恃形以為固者,尤不可長,雖金石之堅,俄而變壞,至于功名文章,其傳世垂后,乃為差久,今乃以此讬于彼,是久存者反求助于速壞,此既昔人之惑,而莘老又將深檐大屋以錮留之,推是意也,其無乃幾于不知命也夫。余以為知命者,必盡人事,然后理足而無憾。物之有成必有壞,譬如人之有生必有死,而國之有興必有亡也。雖知其然,而君子之養身也,凡可以久生而緩死者無不用;其治國也,凡可以存存而救亡者無不為,至于不可奈何而后已。此之謂知命。是亭之作否,無足爭者,而其理則不可不辨。”[20]354此段話乃是蘇軾為孫莘老的墨妙亭所作的記。孫莘老搜羅斷碑等文物,并修筑亭子加以儲存保護。對此蘇軾從兩個方面做了討論:其一是物的方面來看,再好的東西都會歲著時間的流失而消亡,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于此不必太在意。其二作為人應該盡到自己的責任,要盡最大的努力去維護藏品,延長藏品的壽命才是所謂的知命、得理。這就是蘇軾的收藏品德,至今為藏家們所尊奉。
2、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特以己之不好,笑人之好,則過矣。”[21]收藏界往往存在攀比現象,而且經常有人以自己的觀點凌駕于別人的觀念之上,這些都是不正確的,蘇軾強調收藏不管是好東西,還是渺小的藏品,只要自己喜歡就行,不必以自己的口味強加于別人,同時也不要因別人的嘲笑而放棄自己的喜好,在收藏上應該保持特立獨行的品格。所以蘇軾在《超然臺記》中提到“凡物皆有可觀。茍有可觀,皆有可樂,非必怪奇偉麗者也。”[22]意思就是說每一種物品都有其可觀之處,不能以奇怪偉麗來否定其他藏品——“存在即合理”。
3、不擇手段,失其本心。蘇軾在收藏道路上同樣經歷過沉迷藏品,不擇手段。“始吾少時,嘗好此二者,家之所有,惟恐其失之,人之所有,惟恐其不吾予也。既而自笑曰:吾薄富貴而厚于書,輕死生而重于畫,豈不顛倒錯繆失其本心也哉?自是不復好。見可喜者雖時復蓄之,然為人取去,亦不復惜也。譬之煙云之過眼,百鳥之感耳,豈不欣然接之,然去而不復念也。于是乎二物者常為吾樂而不能為吾病。”356-357[23]“士方志于其所欲得,雖小物,有棄軀忘親而馳之者。故有好書而不得其法,則椎心嘔血幾死而僅存,至于剖冢斫棺而求之。” 358[24]“鐘繇至以此嘔血發塚,宋孝武、王僧虔至以此相忌,桓玄之走舸,王涯之複壁,皆以兒戲害其國,兇此身。”356[25]蘇軾舉出了一系列為了得到藏品不擇手段,甚至去掘墳開館,嘔心瀝血,其結果往往是不得好,會產生相互的猜忌,甚至害身、害國。可以說這近乎瘋狂的貪欲,最終讓人失掉心性。正因如此蘇軾在《石氏畫苑》364記中曾提到:“獨好法書、名古器、異物,遇有所見,脫衣輟食求之,不問有無……今幼安好畫,乃其一病,無足錄者,獨著其為人之大略云爾。”[26]
4、收藏之為——利人利孫。收藏不是為了獨自的占有,歷史上的唐太宗李世民對蘭亭序的占有,死后帶入墳墓,這給后人以無限的遐想與嘆息。蘇軾對此沒有評論語言可稽查。但是蘇軾對于收藏利人利孫的觀點是顯而易見的。“公擇既已涉其流,探其源,採剝其華實,而咀嚼其膏味,以為己有,發于文詞,見于行事,以聞名于當世矣。而書固自如也,未嘗少損。將以遺來者,供其無窮之求,而各足其才分之所當得。是以不藏于家,而藏于其故所居之僧舍,此仁者之心也。”[27]359可以見得蘇軾十分欣賞李氏的收藏,收藏不是為了占有,不是把書藏在自己的家里獨自享用,而是藏在僧舍之內,讓大家欣賞閱讀,并希望傳承后代,著實讓人感到欣慰。
蘇軾的收藏精神美學是其光明、正直、寬博的人生哲學的具體體現,時至今日仍然有很多值得借鑒的東西,意義深遠。
小結
蘇軾的收藏以及收藏觀念是文人士大夫氣節的一種外顯,蘇東坡的收藏方式以及收藏觀念無異于都有很多獨到之處,此篇小文試圖通過蘇軾的收藏發掘闡釋蘇軾的人性深層次的魅力,那就是“超然物外,怡然自得”的情致。
注釋:
[1] [2] [3] [4] [5][6] [7] [8] [ [11] [12][13]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孔凡禮點校 蘇軾文集[M] 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一版第385、558、547、356、401、556、574、558、2226、2229、 2237、356、354、357、351、556-557、358、356、364、359頁
[10]鄧立勛 編校 蘇東坡全集[M] 中冊 合肥:黃山書社1997年版第84頁
[9] [14]清 王文誥輯注孔凡禮點校 蘇軾詩集[M] 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一版第1237、1940頁[15][16][17][18]顏中其 蘇軾論文藝[M] 北京:北京出版社 1985年第215-216、248、201、19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