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公先成為政之余,以書面詩聯自娛,數十年如一日,不求名利,甘于寂寞。君子藏器,公藏之也久矣。而一朝示于人,無有不稱羨者。
公之諸藝,以書用力最深最工。真草篆隸,中規入矩。又以行草,最為可觀。靈動處若三楚陣云,東海崩浪;沉著者似玉峰巨石,衡岳老松。一幅之中,見賓主顧盼,有揖讓呼應,分向背避就,可謂筆筆著意,處處為謀。
余力為漢隸,為金文,或砥平繩直,或規旋矩折,如錐畫沙。若重臺出字,層云冠山。銀鉤鐵劃,力透紙背。雖字分行隔,而氣通神連。
當今書壇,浮燥之風熾盛。所謂書家,多華而不實、急功好利、自我標榜者。為書不走正道,不務實學,寫字者少,畫字者多。此去書道也遠矣!韓公不然,其書尚傳統,重情韻,求品位,講實用。溯其本源,不專一家一朝,唐法宋意,晉韻漢風,廣采并收。若用功較深者,似有《張猛龍》、《鄭文公》、《石門》、《張遷》、《玄秘》、《多寶》諸碑。帖則精研《蘭亭》、《王圣教》、《爭座位》,浸淫張旭、懷素、北海、南宮法帖,兼顧松雪、斯覺及清代諸家。春秋更替。心慕手追。含英咀華,胸中既有萬家碑帖,故下筆時而雄渾、時而沖淡:或者沉著、或者豪放;能高古、可典雅。虎震龍威,鶴游鴻戲,揮灑自如。雖說作書,可以詩讀。
韓公書溫雅朗潤,無劍拔弩張之氯;率真自然,有仁厚清和之風。古人云:書品見人品。余因愛好故,兩年之間,有境同下巍山,訪石屏,到黑井。雖為保護名城工作而去,每到一處,慕其名求其書者也多矣。公每自晚飯后開筆,直至午夜,手不停揮,毫無倦意。不論官民,先來后到,皆一筆不茍。與之接談,虛已美人。詞無矜飾,信古人未妄言也。
書非小道,法地參天。余實外行。雖古今各帖,多曾涉獵,然未能力行,怎可盡窺公之堂奧。粗陋之筆。恐見責于高明。年前曾有俚旬贈公,錄于文末,或能博方家一粲:
雨霖榮幼樹,感激類同儔。
美政施殊域,高文播遠陬。
仁風溫玉塊,書味老銀鉤。
常愿龍云起,不教鵬翼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