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付玉輝
移動互聯網社會的風險治理與危機應對
文|付玉輝
移動互聯網時代是一個眾聲喧嘩的時代,也是一個危機四伏的時代。移動互聯網時代的風險社會(Risk Society),意味著更為快速社會變遷的演進,也意味著更大時空范圍社會沖突的可能。作為高風險社會的一種獨特類型,移動互聯網時代的風險社會需要確立能夠與之匹配的更為完善的風險治理系統。
信息傳播所呈現出的新特征主要表現在信息傳播的泛在性、快捷性和個體性上。泛在性主要體現在信息傳播網絡和信息傳播終端所組成的無縫連接傳播環境上,其中以個人計算機為主的固定終端接入方式和以移動智能終端為主的移動終端接入方式成為人們接入互聯網的兩大主流方式,而移動智能終端接入方式的普及程度還在進一步提高;快捷性主要體現在信息傳播內容的碎片化和碎片傳播背后所依托的強大的社會關系網絡上。數字碎片內容和虛擬社會關系網絡的緊密結合大大提高了移動互聯網信息傳播的速度;個體性則表現在自媒體生成土壤的滋養以及在自媒體交往平臺上所形成的日漸強大的個性化、私人化的社會動員能力上。
移動互聯網時代,人們對于信息傳播的體驗出現了新的變化。以微博傳播為例,用戶在使用微博時在一開始一般是將其作為一個瀏覽信息的“瀏覽器”來使用;隨著微博使用習慣的養成則慢慢將其作為個人生活的一個虛擬“記事本”;之后隨著微博內容閱讀功能和內容創作功能的強化,則使得具有自媒體特征的微博在某種程度上成為進行個人傳播的信息門戶,并最終成為個人的社會交往工具。從微博閱讀(微博所體現的傳統媒體功能)到微博書寫(微博所體現的自媒體傳播功能)再到微博交往(微博所體現的社會資本積累功能),充分體現了移動互聯網時代信息傳播用戶體驗的內在脈絡。在移動互聯網環境下,眾多用戶的信息傳播方式普遍以相對固定的個人計算機和移動智能終端作為信息發布的重要途徑,而功能繁多的移動智能終端和強大的虛擬社會交往網絡平臺進一步強化了移動互聯網時代數字碎片化傳播和個性化傳播的傳播優勢。

德國社會學家烏爾里希·貝克在其《風險社會:邁向一種新的現代性》一書中認為,風險社會對于人類而言,就像是生活在文明的火山上。在考察移動互聯網社會影響的時候應該認識到,在移動互聯網環境下傳統信息社會的固有特征正在不斷發生新的變化,移動互聯網正在成為現代風險社會變遷的重要誘因之一。
一方面,人們的生活形態逐漸趨于移動互聯網化。移動互聯網生活方式成為個人主要的生活方式形態,個人傳播生態和交往生態共同構成了個人移動互聯網生活的主要內容,這也同時提高了個人移動互聯網危機爆發的可能性。而移動互聯網工作形態的變化,則使得許多個人和組織的工作形態呈現新的變化,這種變化在實質上也增加了引發組織危機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政治形態正在進一步移動互聯網化。近年來,我國眾多政府機構官方微博和官員微博的涌現,為互聯網政治帶來了新的變化。例如,近年來各地公安部門紛紛開設的官方微博已頗為引人矚目。今年全國“兩會”開始之前,全國人大代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書記張春賢開設了實名微博,成為我國目前已知開設實名微博的最高級別的官員,而公安部打拐辦主任陳士渠則于去年12月12日開通其微博,截至今年4月底,其微博粉絲已超過37萬。以上兩人的微博均取得了較好的傳播效果。但是不可諱言,眾多政府機構和政府官員進入移動互聯網空間,在改善政府部門、政府官員和公眾溝通方式的同時,也在政治危機應對方面帶來了許多新的挑戰。
此外,在移動互聯網社會形態中,由信息傳播所引發的危機也呈現出了新的特點。首先是危機的常態化。各種危機爆發的門檻大幅度降低,能夠引發危機的信息傳播出口較以往大大增多。在這種環境之下,即使是一個未經核實的信息經過廣泛傳播也有可能成為某個危機的引爆點。其次是危機的多重性。移動互聯網傳播環境中,個人危機、組織危機、政治危機往往交織在一起,重疊爆發。比如一個上市公司管理人員以私人的方式和他人在微博中進行爭執及謾罵可能會引發其公司股價的下滑。可見,移動互聯網環境下,各種不同類型的信息傳播危機之間具有相互影響和互相轉化的可能。比如自今年4月11日開始在微博等平臺放大的中石化廣東分公司的天價酒單危機事件即導致了其負責人魯廣余的停職。4月13日,為了舉報所在單位領導,安徽省亳州市利辛縣國土局工作人員周文彬的微博自首直播,則成為了移動互聯網環境下政治危機傳播的典型案例;第三是危機的復雜化。隨著不同類型危機所存在相互轉化和融合的可能性的增加,危機發生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和不可控性因素也在不斷增加。
隨著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到來,人們對于信息傳播環境為風險社會所帶來的變化有了新的認識。烏爾里希·貝克認為:“世界風險社會迫使我們承認世界的多樣性,而這種多樣性則會為國家觀所忽視。全球風險開啟了一個道德和政治的空間,它可以孕育一種超越國家邊界和沖突的公民責任文化。”同樣,移動互聯網雖然推動當今社會進入高風險的信息社會,但是移動互聯網也為我們提供了推動社會進步的良好契機。
首先,我們可以按照“以人為本”的原則,構造寬容環境,進行理性討論。而進一步趨于開放的移動互聯網信息傳播環境的構建,必然需要更為理性、寬容的公共空間以包容各種具有多元化特征的思想觀點。更為理性的公共空間的建構還需要更為開放的社會治理體系。其次,可以以協商為主要方式,構造開放體制,形成透明社會。未來更加趨于敏感型信息社會的信息傳播環境,需要更為開放、透明的社會交往環境與之呼應,而更為開放、透明社會的形成則意味著社會治理領域“善治”形成的可能性。第三,可以以改革為切入口,以移動互聯網為依托,進一步改善社會信息傳播環境,形成移動互聯網環境下風險和危機的有效應對機制,塑造移動互聯網時代更為開放和靈活的社會結構。
美國網絡文化思想者凱文·凱利在其《失控》一書中曾提出:“控制的未來是:伙伴關系,協同控制,人機混合控制。”其觀點可以引發我們對于風險治理的一些思索。在應對移動互聯網時代接踵而來的危機、預防可能發生的風險時,不僅需要提高個人和組織應對危機的能力,同時還要不斷改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斷改善組織內部、組織與社會之間的關系,不斷改善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系,這樣才能盡量擴大和延伸移動互聯網之善,以漸次達到和諧社會、和諧世界的善治之境,才能真正贏得這場移動互聯網時代改革發展和風險危機的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