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蘇軾、秦觀、陳師道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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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神宗熙寧十年(1077)四月至元豐二年(1079)三月,蘇軾知徐州。這一時期,蘇軾已在文壇上頗負盛名,他的人格魅力和文學才能凝聚起眾多文學愛好者:國子監教授黃庭堅,地方長官舒煥、李常,布衣寒士陳師道、秦觀,佛門僧人和山中隱士……不僅徐州本地的文人爭相與之交往,外地士人也紛紛向蘇軾靠攏。他們既是師生又是朋友,基于共同的人生志趣和文學愛好,翰墨往來、交游酬唱,創作了大量的詩文,勾畫出了宋代文學史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近年來,學術界還沒有學者把蘇、秦、陳作為整體置于徐州文化背景之下進行觀照。仔細考察宋神宗熙寧、元豐年間蘇軾、陳師道、秦觀、張天驥等人的行蹤,筆者粗略地對他們的活動作如下概述:
宋神宗熙寧十年(1077)四月,蘇軾由弟蘇轍陪同赴徐州知州任,受到地方官李清直、江仲達的迎接。是時,秦觀攜文來徐拜謁,執“弟子禮”,正式成為蘇門學士。七月中旬,黃河上游決口,河道南移。中秋后,蘇轍離徐,與兄共處百余日。居徐期間,兄弟二人登戲馬臺、游拔劍泉,有不少登臨山水、尋勝訪幽之作。十月下旬,蘇軾率民取得抗洪勝利。冬,陳師仲、陳師道兄弟拜見蘇軾。蘇軾與舒煥、顏復、梁先泛舟泗水,游百步洪,訪張天驥。
神宗元豐元年(1078),蘇軾在徐知州任。秦觀科考無果,退居高郵,與蘇軾通書信探討作文之法。二月,蘇軾募工修葺城池,命名“黃樓”以克水患。國子監教授黃庭堅始以詩文寄意蘇軾,愿投其門下。七月,蘇軾回復黃庭堅來信,中有相和詩,蘇黃建交伊始。重陽節蘇軾大宴賓客于黃樓,與舒煥、陳師道等當地官員文士聯賦數篇,命刻蘇轍賦以資樓勝。參寥、王鞏來徐訪蘇,亦參加黃樓集會。秋冬間,秦觀應蘇軾之請作《黃樓賦》,得到蘇軾贊揚。秋,蘇軾相繼與參寥、顏復、王鞏放舟百步洪、同登云龍山訪張天驥,有唱和詩。冬末,參寥離徐,給秦觀帶回蘇軾贈詩。
神宗元豐二年(1079)春,蘇軾與文士八人游泗水、登桓山、探石室,作文《游桓山記》。三月,蘇軾罷徐州知州任,改知湖州,臨行之際向張天驥索文,希望友人對自己今后在用舍行藏等方面給予指教。
由此可粗知徐州文人活動的一些基本情況和特點:一是該活動歷時較短,元豐元年(1078)最為活躍。二是以蘇軾為中心,輻射面較廣。其中既有徐州本土作家如陳師道、張天驥等,還有慕名來徐以“弟子禮”拜謁蘇軾的秦觀等人。三是交游唱和形式多樣,既有大型的文學集會,同時,私人之間的書信往來頻繁。四是在文學創作上以詩文為主要體裁,兼有詞賦佳作。進一步考察參寥、張天驥等人的身份,我們還可以發現這一活動囊括的成員不僅有官僚、文士、學者,還包括道家隱士、釋門僧侶。僧人、道士的文人化傾向體現出宋代文學的開放性和包容性。下面將聯系宋代文化背景,從文人間的關系、作家身份和文學活動形式三個方面對徐州文人活動情況展開詳細論述,從中窺測北宋文學的發展軌跡及諸多特點。
1.文人之間亦師亦友的關系
蘇軾作為當時的文壇領袖享有盛譽,儒林士子因追慕蘇子人格魅力和文學才華而多愿投其門下。蘇軾知徐州其間,秦觀、陳師道、黃庭堅相繼與其接觸建交,或直接登門造訪或間接投以書信,表達出師從蘇子的愿望。在志同道合、意氣相投的基礎上,蘇軾當仁不讓地承擔起獎掖培養文壇后進的歷史重任,且把眾弟子當做推心置腹、肝膽相照的知己。這種亦師亦友的關系使得徐州文人師友團中具備了和諧融洽的創作氛圍。
熙寧十年(1077)四月,秦觀懷著崇敬之情前來拜謁剛到徐州知州任上的蘇軾,執“弟子禮”,正式成為蘇門學子,受教一生。在《別子瞻》中,秦觀深切表達了對蘇軾的傾慕追隨之情:“我獨不愿萬戶侯,惟愿一識蘇徐州。”[1]據《宋史·秦觀傳》記載,秦觀早年雖博覽群書但屢試不第,仕途坎坷。家居時期的秦觀鐘情于填詞作賦,是出色當行的婉約派詞人,寫流水落花之景,抒惜春懷遠之情。《望海潮·奴如飛絮》《點絳唇·月轉烏啼》《河傳·亂花飛絮》寫閨婦離愁之苦,男女惜別之情,香艷婉轉中或許還寄托著秦觀本人懷才不遇的閑愁苦悶。不過,這種柔弱清麗之詞終究是余技小道,為當時官方文學所不齒。記游述行、懷古覽勝、代閨閣立言的創作習慣和陰柔低迷的文風使秦觀在科考之路上舉步維艱,多次碰壁后無果而終,失意之情自不必說。元豐元年(1078),蘇軾在書信中給科場首次失利的秦觀以極大的安慰和鼓勵:“此不足為太虛損益,但吊有司之不幸爾。”[2]1534蘇軾欣賞秦觀的文學才能,認為其科考失敗純粹是因為當權者不識人才,在安慰秦觀的同時不禁發出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的慨嘆。除此之外,蘇軾還積極地為秦觀尋找出路,“竊為君謀,宜多著書”[2]1536,勸其多寫適應當時人才評價體系的時文并多次向當權者王安石舉薦他。當時,蘇、王二人因政見不和還處在勢不兩立的狀態,且蘇軾一向性格耿介,避權貴者唯恐不及,能為秦觀如此屈尊,實在是出于對人才的愛惜。秦觀將筆觸深入廣闊的社會生活,注意在史論、時論、政論文上下工夫,其文風之暢達、議論之透辟可謂深得蘇軾之壸奧。
江西詩派的宗祖——黃庭堅和陳師道二人以學蘇著稱,其詩歌創作在導源蘇軾的基礎上而能損益變化,自成一家。元豐元年(1078)初春,北京國子監教授黃庭堅致信蘇軾并附古風二首,以高潔的梅花為喻,表達了對蘇子人品的敬仰傾慕之情,委婉含蓄地表達出師從蘇軾的愿望。如果說黃氏之詩不夠直白,那么其書信則直言拜師交友的意圖:作者首先自謙“齒少且賤”[3]457,年少輕薄、資質欠佳,對蘇子“嘗望見眉宇于眾人之中,而終不得備使令于前后”[2]1531,極言其不能隨侍左右的遺憾。繼而贊譽蘇軾“學問文章、奪越前輩、大膽愷悌、約博后來”[2]1531,而自己也是不同流俗之輩,欲“親炙光烈,以增益其所不能”[2]1531,可謂執禮謙恭、求師心切。蘇軾一向以提攜后輩為己任,同年秋,次韻唱和并回復一封信,表明對黃早有耳聞。“軾始見足下詩文于孫莘老之坐上,聳然異之,以為非今世之人也。……超逸絕塵,獨立萬物之表,馭風騎氣……軾方以此求交于足下。”[4]3343不僅如此,還贊揚對方的人品和詩文“如精金美玉”[4]3343,表達了對山谷的賞識和勉勵,表示樂意與之結為朋友。
陳師道作為徐州本土作家,與蘇軾的交往有得天獨厚之機。熙寧十年(1077)春,蘇軾剛到徐州任不久,陳師道便以布衣之客的身份前往拜謁,從此相識。據近人陳兆鼎所編《陳后山年譜》記載:“蘇軾知徐州,(陳師道)始受知于蘇公,識交秦觀。”[4]3343第二年的黃樓盛會,他成為蘇太守的座上客,作《黃樓銘》并序,與蘇轍、秦觀等使黃樓文學彪炳千秋。陳師道在文學史上以苦吟和貧寒著稱,是一個性格內向、淡薄功名而又不善交際的人。就是這樣一個平日里基本不與他人交往的詩人,主動前往蘇軾處拜訪并積極參加他所主持的大型文學集會,充分印證了蘇軾在文壇上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在宋代文人中,陳師道是一個純粹而偏執的詩人,在詩歌創作上,陳氏精益求精。“陳無己平時出行,覺有詩思便急歸,擁被臥而思之,呻吟如病者,或累月而后起。”[5]這種近似癲狂的創作狀態源于藝術至上的生命追求。陳師道那種閉門覓句的創作方式和如有不如意則盡焚其稿的創作態度給當時及后代文壇樹立起一絲不茍、精益求精、嚴肅嚴謹的創作觀,使字斟句酌成為宋代詩人的寫作習慣。中國文學史上,像陳師道這樣的文人并不多見,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時候仍然醉心于詩歌創作,把畢生的精力都放在了對詩歌樸拙風格的鑄造上,與蘇軾、黃庭堅一起開創了宋詩的新境界。
縱觀蘇門諸弟子與其師的交往過程,不難發現秦觀、黃庭堅、陳師道這些在中國詩詞史上開宗立派的大家,幾乎在同一時間與蘇子相識相知相遇,如眾星捧月般自覺地追隨師法蘇軾。更可貴的是,蘇門弟子在學蘇的同時又不為其師馬首是瞻,師承之中又有所創新。尤以宋詩為例,黃、陳二人將蘇軾在詩歌中表現出的喜用典故、多發議論的創作傾向更加細化、標準化,甚至說是極端化,發展為點鐵成金、奪胎換骨之說,樹立起新的詩學原則,為有宋一代詩人所追捧。學蘇與變蘇的結合給文學創作帶來全新氣象,這同文人在交往活動中建立起的亦師亦友關系密不可分。在徐州文人交往活動中,沒有長尊幼卑、高官賤民、師門家法這樣森嚴的等級制度,而是強調汲人所長以補己之短,相互間追慕的只有人品和才學。這種亦師亦友局面的形成一方面得益于蘇軾居于文壇盟主地位的歷史使命感——不斷地獎掖提攜后輩以使文學的發展后繼有人;另一方面在于師友之間志趣相投,人生觀、文學觀的價值取向一致。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由于蘇軾思想貴通,允許文學團體內部持不同意見者能夠多元并存,大力倡導轉益多師。為人和善、結交廣泛的蘇軾使徐州文人活動不問出身、兼容并包,甚至是不少佛家弟子、方外之士也樂在其中。
2.文人身份的多樣性
宋代文人貴通,對各種思想學說多能兼容,雜取種種而內化為己。在交友上宋人體現出很大的開放性,文人常出入山林古剎與友人談玄論道,同時,不少僧侶隱士也成為文官墨客的嘉賓知己。在熙寧、元豐間的徐州文人活動中,有兩位令人矚目的人物——張天驥和參寥,雖然他們的文學造詣不及蘇、黃、陳等大家,但由于身份的特殊,他們的參與給整個團體注入了新的因素。參寥就是蘇軾詩文中屢次提到的道潛和尚,陳師道稱他是“釋門之表,士林之秀,而詩苑之英也”[6],說明他的文學才華也是相當高的。蘇軾知徐州期間,道潛多次來徐,與蘇軾、舒煥、張天驥等同游戲馬臺,放舟百步洪,留下了大量膾炙人口的唱和之文。通過與參寥的相知相交,蘇軾、秦觀等加深了對佛學的理解,人生態度發生了顯著變化。他們不再拘泥于儒家的固守而是隨物賦形、順應自然,逐漸形成了曠達通脫的人生態度,投射到文學創作中,表現為文風的暢達自然和思想的深邃。
云龍山隱士張天驥與蘇軾交往亦多,友情篤厚,為蘇軾和蘇門諸學子思考人生提供了另一個全新的角度。蘇軾向往張山人那種閑云野鶴式的生活,“云龍山下試春衣,放鶴亭前送落暉。”[7]926蘇子常常登山造訪張氏,對張山人的隱居生活憧憬不已。在《放鶴亭記》[2]360中,蘇軾強調隱者之樂勝過“南面之君”,說明徐州期間的蘇軾在行藏出處上與此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過云龍山人張天驥》,明顯表現出蘇軾受到道家出世思想的影響,平生第一次發出“吾生如寄耳”[7]748的感嘆,這是他以后作品中渴望羽化登仙的先聲。仔細考察蘇軾與張山人的唱和,始終貫穿著他對道家所倡導的超然物外哲學的堅守,這也是他在以后的歷次政治斗爭中能夠保持淡定從容的思想支撐。
儒釋道三家的圓融得益于蘇軾的貴通追求,蘇軾和友人總能相互吸收借鑒對方思想中的積極因素并且內化后為己所用,使他們的人生和創作較其他作家內蘊更豐富、更有分量,也更有質量。在他們的作品中,我們看不到狂狷激怒、頹唐感傷,仿佛是一個睿智通達、老成持重的學者在給我們講述龐雜而深刻的人生哲理。
3.大型文學集會
著名學者林語堂在《蘇東坡傳》中把蘇軾守徐期間看做生命的真正開始,黃樓就是他政績卓著的見證。今天的徐州早已難覓黃樓的身影,歷經千年的歲月磨洗后,時間留下的不是物質實體,而是精神財富。黃樓之于徐州更大的意義是一場文學盛宴的見證者。陳師仲整理蘇軾居徐期間的文學唱和之作,編訂文集時以黃樓為名,足見當年黃樓上風雅詩韻。正如蘇軾在《徐州鹿鳴燕賦詩敘》中所描述的那樣:“元豐元年,三郡之士皆舉于徐。九月辛丑晦,會于黃樓,修舊事也。庭實旅百,貢先前列之龜;工歌拜三,義取食蘋之鹿。是日也,天高氣清,水落石出,仰觀四山之晻曖,俯聽二洪之怒號,眷焉顧之,有足樂者。于是講廢禮,放鄭聲,部刺史勸駕,鄉先生在位,群賢畢集,逸民來會。以謂古者于旅也語,而君子會友以文,爰賦筆札,以侑樽俎。載色載笑,有同于泮水;一觴一詠,無愧于山陰。真禮義之遺風,而太平之盛節也。大夫庶士,不鄙謂余,屬為斯文,以舉是禮。余以嘉祐之末,以進士入宮,偶儷之文,疇昔所上。揚雄雖悔于少作,鐘儀敢廢于南音。貽諸故人,必不我誚也。”[2]322天朗湛清之日,良辰美景之時,觥籌交錯間,詩酒風流,以文會友,此景此情堪比蘭亭之會。
蘇軾作《九日黃樓作》,以回憶往日的驚心動魄來襯托這場令人歡欣鼓舞的文學集會是多么悠游從容。“去年重陽不可說,南城夜半千漚發。……詩人猛士雜龍虎,楚舞吳歌亂鵝鴨。一杯相屬君勿辭,此景何殊泛清霅。”[7]868在場的有王鞏、道潛、顏復、舒煥、頓起、孫勉、張天驥、陳師道、畢仲詢等三十多位名士,既有蘇軾的同僚,也有蘇軾的朋友和弟子。
傳唱千古的文學名篇《黃樓賦》是蘇轍、秦觀二人的同名作,非但沒有因作者缺席黃樓盛會遜色,反而成為黃樓文學的扛鼎之作。秦觀和蘇轍慕集會之盛、應蘇軾之邀,人未至而心已游,憑借豐富的想象、飛揚的文采淋漓盡致地展示出黃樓的磅礴氣勢。秦觀作為其徒、蘇轍作為其弟,二人對蘇軾的為人處世早已了然于心且都為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即使未至黃樓,依然可以創作出折射蘇子光輝的名篇。秦觀賦極力稱贊黃樓的雄渾宏偉,盡情鋪排周邊的萬千氣象,馳騁想象郡守登臨黃樓的感想。蘇轍賦運筆行文因頗似《后赤壁賦》而被后人疑是蘇軾本人所寫。蘇軾對二人的作品大加贊賞,稱秦觀之賦“雄辭雜古今,中有屈、宋姿”[7]869,命人刻蘇轍賦于石,以資樓勝。
清代詩人趙翼認為蘇軾建造黃樓不是重要的,借黃樓與文人墨客詩酒酬唱才是目的,因為只有文學家和其文學創作是可以見諸典籍而名聞后世、千古不朽的。我們姑且不論蘇軾建樓的真實意圖,事實上黃樓確實因文人的集會酬唱而不朽,黃樓盛會也為豐富徐州文人的創作提供了契機。
交游唱和是歷次文學活動都繞不過去的一個話題。以蘇軾這位文學大家為中心的詩文酬唱,為徐州在文學史書寫上留下了很大的空間。戲馬臺、燕子樓、放鶴亭、黃茅岡、逍遙堂,特別是黃樓,共同見證了蘇門文士友人的飛揚文采;山河景物也因他們的游歷賞玩、詩酒風流而增添文化底蘊,可謂是相得益彰。
我們從共時和歷時兩個層面來考察徐州文人活動的影響。一方面是內部成員之間的相互影響,另一方面是徐州文人活動作為一種文學甚至文化現象對北宋后期乃至其后的中國文學所形成的垂范作用。
1.文學史意義
正如上文所述,創作上的創新性和多元化是徐州文人活動的突出特色。蘇軾作為眾文人的領袖兼導師,其文學創作風格和精神氣質自然會影響其他成員。比如,秦觀這一時期的詩多描摹花草景物、抒發傷春惜別之情,整體上表現出婉約的氣質;但經過蘇軾的指點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時文創作上,或針砭時弊,或吊古憂今,文風暢達如行云流水,偶爾有金石之聲。尤其是30篇策論,直接導源蘇軾,幾乎可以亂真。陳師道早年的詩歌也能走出書齋的局限而涉及日常生活瑣事,與其后期的創作產生了較大的差異,這一點正得益于蘇詩取材廣泛的影響。黃庭堅把蘇詩喜議論、多用典的特點發展為作詩的理論宗旨。另一方面,蘇軾因與道潛、張天驥等僧道交游,人生價值觀和審美理想都發生了很大變化。自然通脫的創作風格在蘇軾這一時期的詩文中表現顯著,思想的博大精深也使作品的深廣度實現了一個飛躍。打通各種文體的創作意識在蘇軾此時的創作中愈加明顯,或以詩為詞,或以文為詩,詩、詞、文等各種體裁越來越呈現出互相滲透的特點。此外,黃庭堅、陳師道、秦觀也在師承蘇軾的基礎上保持并開創了各自獨特的創作風格。同時,蘇軾在諸弟子的新變中受到啟發,進一步完善創作。例如,蘇詩中講究用字、字斟句酌的傾向正是得力于黃、陳二人。秦觀將身世之感寄寓詞中的做法感動了蘇軾,蘇軾不僅關注這種文體的發展,而且主動用詞這種新文體記載日常生活、抒發人生感悟,為詞贏得了尊體地位。
從整體上看,幾個文學大家的創作普遍具有開創性的意義,對整個宋代文學的發展功不可沒。詞史上尊體的先聲始自蘇軾,他開創了文人詞的新局面。以《浣溪沙·徐門石潭謝雨五首》[9]為例,蘇軾將農村的氣象、農家的勞作和農人的神態面貌淋漓盡致地寫入詞中,拓展了詞的題材,豐富了詞的意境。緊隨其后的宋詞大家們在蘇軾開創的道路上將詞的創作推向高峰,成為宋代的標志性文體。秦觀將身世之感打入詞中,真切地表現創作主體的所感所思,可以說宋詞作者的自主意識在秦觀這里逐漸明朗化。蘇軾、黃庭堅和陳師道是宋詩美學風格的開拓者。盛唐氣象難以為繼后,宋詩另辟新境,以平淡為美、以才學見長,哲理思辨滲透其中,取得了看似清癯實則豐贍的效果。
2.文化學價值
從蘇軾、陳師道、秦觀等文人對后世知識分子的人格垂范看,不難發現,在中國士階層的心理健全和完善方面,徐州文人師友團起到了促進作用。
蘇軾在北宋黨爭中,因反對新法的激進和舊黨的保守而不見容于任何一方,所以在兩黨的歷次政治傾軋中始終處于被迫害的地位,甚至是連仰慕追隨蘇軾的友人、門生、同僚也難逃厄運,參與徐州文人交往活動的大部分作家都被株連其中。就連參寥和尚也因與蘇軾交往頻繁而被強制還俗。在黨爭傾軋和宦海沉浮中,蘇、黃、秦、陳等人雖屢經厄運,備歷艱辛,然始終相濡以沫,互相勉勵,保持著終生不渝的友情。蘇軾的曠達灑脫成為中國知識分子的一座精神堡壘。特別是面對不幸和災難時,陳師道在貧苦生活中升華出的詩意、秦觀在多舛命運里熔鑄的真情給后代文人極大的鼓舞,使他們堅信失意的人生可以充滿詩意,窮且益堅而不墜青云之志才是正確的選擇。
以蘇軾為中心,凝聚起陳師道、黃庭堅、秦觀等文學大家的徐州文人活動,作為一種文學現象,集中體現了北宋文學在詩、詞、文、賦諸方面的成就及特點。通過對徐州文人活動的梳理、分析和論述,還可窺見北宋文化的重要特征:開放性與包容性并存。在這種文化氛圍下成長起來的文學與文人具有強烈的貴通傾向。時代培養和造就了這些文化巨擘,文人的活動實績也反映出他所處時代的特征。國學大師陳寅恪認為中國古代文化歷經數千年發展演進,造極于趙宋。整個中國古代文化的發展曲線之所以能在宋代出現波峰與宋代成熟的文化環境、宋人貴通的思想追求有必然聯系。可以說,在多元并存、兼容并包的宋代文化環境中孕育出的不僅是中國11世紀的文學輝煌,更催生了龐雜深刻的哲學思想。因此,徐州文人活動所體現的不僅是文學信息,更重要的是它所承載和表現出的北宋時期的文化特征。
[1] 周義敢,程自信,周雷.秦觀集編年校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43.
[2] 蘇軾,茅維.蘇軾文集[M].孔凡禮,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86.
[3] 黃庭堅.黃庭堅全集[M].劉琳,校點.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457.
[4] 吳洪澤,尹波.宋人年譜叢刊[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3343.
[5] 厲鶚.宋詩紀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819.
[6] 陳師道.后山居士文集[M].宋刻本影印.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53.
[7] 蘇軾.蘇軾詩集[M].王文誥,輯注.孔凡禮,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82.
[8] 林語堂.蘇東坡傳[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0:173-180.
[9] 鄒同慶,王宗堂.蘇軾詞編年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2: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