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松林
張富貴作為公司的技術骨干,領取季度獎時,竟然意外地獲得了一張旅游獎狀,上面寫著云南西雙版納一月游。西雙版納是張富貴一直夢想要去的地方,如今美夢成真,這怎么不讓他心花怒放!
因為出發在即,張富貴給女友鄭美美打了個電話,把這個喜訊告訴了她。誰知鄭美美的語氣并不開心,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除了你,還有誰呀?”
張富貴猛然想了起來,他想去云南的這個愿望,鄭美美也知道,她其實也向往那個地方,現在只有一個名額,她去不了,自然不開心。張富貴連忙說道:“聽說是旅行社臨時組的團,具體有哪些人我也不清楚。要是你想去,我也替你報個名,我們一道去吧。”
鄭美美聽到這話,態度總算好了些,說道:“可別這樣。就算你替我報了名,我也沒時間。我們商場正值年后第一個銷售旺季,想請假也請不了。對了,出門的時候,要注意安全。等你回來,我給你過生日。”
張富貴笑了,對呀,自己的生日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鄭美美真會體貼自己。
第二天,張富貴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拎著行李出發了。鎖好才買的三居室門,張富貴心情那個好呀,他一路哼著小曲,趕到公司來報到。這一趟云南游,除了他,還有公司分管業務的副總老高和財務股的賈小莉。公司里風傳老高和妖精般的賈小莉關系不一般,沒想到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張富貴倒也無所謂,自己是出去玩,管他們呢。他隨后幫老高提起了行李,也順便把賈小莉的包挎到了肩上。三個人出發了。
抵達云南,已是三天后的事了。西雙版納的景色真的很不錯,和張富貴腦海中的想象差不多,可以用得上美輪美奐來形容。他每天忙著拍照,完全顧不得其他了。倒是幾天后,他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一個人出來的,好歹也得關心一下老高和賈小莉他們一下。想到這里,正要給數碼相機充電的張富貴撥通了賓館大堂的電話,問清了老高的房號,徑直乘電梯向老高所在的樓層而來。
老高的房門緊閉著,張富貴用力地敲了敲,里面許久才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答了句:“來了。”張富貴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一愣,這不是賈小莉的聲音嗎?自己是來找老高的,如今這么晚了,她、她怎么在老高的房間里?
想到這里,張富貴正要離開,可是房門已經開了,賈小莉穿著睡衣,蓬松著頭發,看到張富貴,愣了愣,不自然地笑了笑,扭頭向房里喊了聲:“老高呀,是張技術員。”
老高在房里喊道:“哦,是小張啊,進來吧。”
張富貴哪里肯進去,忙不迭地說不了,不了。說著掉頭就走。回到房里,心口還是怦怦地狂跳。
忽然,張富貴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數碼相機,當場懵了,天,自己怎么帶了這個東西過去了?要是老高和賈小莉他們懷疑自己想做什么,那豈不是有嘴也說不清了?正想著,他的房門被拍響了,外面傳來賈小莉的聲音:“小張,小張,開門呀,是我。”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張富貴硬著頭皮打開了門。賈小莉還是剛才那副裝扮,他向張富貴瞟了一眼,扭著水蛇腰,走進房內,隨手鎖上門,然后問道:“小張,你在外這么多天,不寂寞嗎?”
張富貴嚇了一跳,連忙揮手道:“不,不,我沒有。”
賈小莉樂了,她有意地拉了拉睡衣領口,那里,可以看見她那雪白的肌膚。“要是著急,就告訴姐,現在就說。”賈小莉的話里充滿了曖昧。
張富貴想把賈小莉推出去,可是人家這樣一種打扮,讓他怎么推呢?不推吧,這個情形又完全是他應付不了的。張富貴一著急,額上的汗都下來了。“我,我剛才只是想看看你……不,你們,不,不是,看看高總。你、你別誤會。”
賈小莉聽到這話,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那就好,我這趟來,也是老高讓來的。他想放心些。”說著,賈小莉開門走了出去。
再往后的一些天,張富貴時時刻刻把這事記在了心里,他不知道如何面對老高和賈小莉。
他越是這樣想,每天吃飯時表情就越不自然了。老高見了,臉色越來越陰沉。就連賈小莉,也對張富貴變得冷若冰霜起來,完全拿他當了一個陌生人。
這樣的旅游,對于張富貴而言,就興味索然了。終于熬過了一個月,該踏上返程的路了。張富貴和來時一樣,要幫老高拎包,老高卻拒絕了:“不用,你只要有這份心就成。”
老高的話里明顯有話,噎得張富貴半天說不出話來。張富貴只好提著自己的包,乘上去火車站的大巴車。
張富貴來的時候,和鄭美美有約定,沒事不要打電話,彼此想念了,發發手機短信就行了。現在是返程了,張富貴給鄭美美發了條短信:“三天后到家。”
短信發了之后,也不見鄭美美回復。張富貴想了想,又發了一條:“你最近工作忙吧?要是忙,就別回復了。等我回家再說。”
鄭美美真的沒回復。這讓張富貴心里很不踏實,他和鄭美美還有半年就要結婚了,按常理,鄭美美應該會回一條短信的。
張富貴心里七上八下地在火車上呆了兩天多時間,終于抵達了自己所在的城市。一下車,張富貴急著回家,可又不好意思搶在老高前面。老高在等公司的車,張富貴也只得守在那里。公司的車一個多小時后,才不緊不慢地開進了火車站。老高上了車,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富貴一眼。
張富貴心里那個惱啊,這時,他注意到司機的眼神,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見張富貴注意到了,司機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站著的賈小莉,吃吃地笑了,打著方向盤,一溜煙地離開了車站。
張富貴又為賈小莉攔了部的士,把賈小莉送進車后,自己這才打著車,直奔自己家而來。上了樓,張富貴正要掏鑰匙開門,冷不丁發現防盜門是虛掩在那里的,他不由得一愣,難道今天鄭美美沒上班?張富貴一推門,一下子傻眼了,屋里就像是戰場一樣,衣服丟得到處都是,陽臺那邊的防盜窗開了個窟窿,不用說,屋里遭了賊。
張富貴忙著清點損失,幾間房一查,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屋里的現金四千塊不翼而飛不說,就連他為鄭美美買的幾件首飾也不見了蹤影,還有,幾張銀行卡全被小偷折斷了,放在了桌上。
張富貴急急地掏出手機報了案,又來到小區物業處把自己家遭竊的情況說了,物業人員一臉茫然,答道:“不會吧,最近一個月,我們根本沒有接到任何一家失竊的投訴啊。小偷來了,總不能只偷你一家吧?”
這是什么歪理?張富貴氣得臉都青了,當場和對方吵了起來,直到警察趕到,調來了小區的監控錄像,這才發現,半個月前的某天半夜,的確有陌生人進了小區,不過,那幾個人很快就離開了小區。“如果說他們是小偷的話,很可能就偷了你一家。”一個警察肯定地說道。
小偷只偷我一家?這憑什么?張富貴罵罵咧咧地回到了住處,此時天已漸黑,他一摁開關,沒電。張富貴心里一沉,他已經意識到了什么,又去開水龍頭,沒水。張富貴心里有了數,走到門外一看,果然,防盜門上貼著兩張催款通知單,一張是催水費的,一張是催電費的,日期全是大半個月前,張富貴一算,就是自己出門后的第四天。敢情那該死的小偷是看了自己門口的催款通知單,從而判斷自己家沒人,這才下手的。
張富貴又氣憤地找到了物業,質問他們為什么要把催款通知單貼在防盜門上。物業經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沒有按時繳納水電費,我們下催款通知單,難道也有錯?你把失竊和這事聯系起來,肯定是不對的。我這,不過是一張紙的事兒。”
張富貴破了財,又拾了一肚子氣,回到家里連做飯的心情也沒有了。這時,有人敲門進來了:“張富貴先生,你想買保險嗎?我們公司新推出分紅險種,年年分紅,利息遠遠超過銀行。”這個女推銷員夸夸其談地說道。
張富貴沒好氣地把她向外攆。他攆著攆著,猛地想到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連忙問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張富貴?”
那推銷員樂了:“你家門上有啊。”
攆走了推銷員,張富貴看到鄭美美不知什么時候守在了樓梯口,正冷冷地看著他。
“你、你來了,什么時候來的?”張富貴問道。
“我來了很久了,怎么,屋里有人,不歡迎我來?”鄭美美臉沉沉地問道。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里,剛剛遭了賊。”張富貴解釋道。
“遭賊怕什么,賊來偷東西,又不是偷人!”鄭美美說著,掏出了手機,“你好好看看。”
張富貴接過手機,一看短信,上面寫道:“張富貴在云南一個月,和公司的財務賈小莉吃、喝、住在一起,關系曖昧。”發信人是個陌生號碼。
張富貴臉都急白了:“我……你要相信我。我們都要結婚了,我怎么會做這樣的事呢!”
鄭美美嘁了一聲道:“這和結婚有什么關系。再說了,結婚也不過是一張紙的事兒,你用這個來證明什么?證明又有誰信呢?”
張富貴徹底暈倒。
(責編: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