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公司法人人格否認制度的適用

劉榮軍 佴澎

2005年10月我國頒布了修訂后的公司法，新頒布的公司法承認了一人公司的組織形式，同時也明確規定了法人人格否認制度，我國在立法上也正是認可了一人公司的法律地位，確立了一人公司法律制度。因而一人公司法人人格否認制度的適用也成了廣泛關注的焦點，不管是對理論還是實務都有實際的意義和價值。

一人公司的概況

一人公司，是指股東（自然人或法人）只有一人，全部的出資額或者股份均由該一名股東唯一持有的公司（有限責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根據我國《公司法》的規定：“一人有限責任公司，是指只有一個自然人股東或者一個法人股東的有限責任公司。”

一人公司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的一人公司是指不管是從形式上還是實質上來看，公司的全部出資額或者股份只有一個股東持有的狀況，而廣義的一人公司是指在形式上雖然有多名股東，但實際上只有一名股東操縱的公司，其他股東只不過是掛名而已，不享有實際權利。

一人公司人格否認制度的概念

一人公司法人人格否認制度，是指當一人公司獨立人格被股東濫用時，不僅僅只是以公司全部資產承擔責任，而是揭穿公司的面紗，否認公司的獨立人格及股東的有限責任，使公司的股東（包括自然人股東和法人股東）對公司債權人和公共利益承擔責任，從而確實保護公司債權人利益和公共利益，以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

公司人格否認制度的引用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債權人的利益，是一種事后救濟手段，是對公司人格濫用后的一種規制。公司人格否認是以承認公司獨立人格為前提的，如果公司不具有獨立人格，就談不上公司人格否認這種說法了，因而要否認公司的獨立人格，首先要承認公司的獨立人格的合法性。

一人公司適用人格否認制度的必要性

一人公司作為特殊的企業形式已經存在了一百多年，我國《公司法》也賦予了其合法地位，由于一人公司自身的特殊性，各國對于一人公司的立法就顯得比較謹慎，而且在司法層面也不好掌握。

在一人公司中，由于只有一名自然人股東或一名法人股東，因而股東享有獨立的決策、執行和監督大權，可謂是集三權于一體，容易導致公司的所有權和經營權難以分離，因為一人公司中不設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是典型的“三會全無”的公司，所以與傳統的公司相比較，一人公司缺乏相互監督、相互制約的防范和規制功能。由于人們容易受到利益之心的驅使，一人公司股東很容易利用一人公司的獨立人格，謀取非法利益，逃避債務，從而損害債權人和公共利益，為了保護債權人和社會公共利益，維護社會經濟秩序的健康發展，以及法律所追求的公平正義的價值理念，對一人公司適用人格否認制度是有必要而毋庸置疑的。

一人公司人格否認制度的適用

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一人公司作為重要的市場主體也逐漸發揮其優勢作用，由于一人公司的股東僅以其出資額對債權人承擔有限責任，這就大大減少了股東的投資風險，從而激發了投資者的投資熱情，但是由于股東容易受到利益的驅使，因而也很容易滋生股東對公司獨立人格的濫用，破壞了正常的市場交易秩序，侵害了債權人和社會公共利益。針對此種情形，我國《公司法》做出了明確的規定：“公司股東應當遵守法律、行政法規和公司章程，依法行使股東權利，不得濫用股東權利損害公司和其他股東的利益。公司股東濫用股東權利給公司或者其他股東造成損失的，應當依法承擔賠償責任。公司股東濫用公司法人獨立人格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逃避債務，嚴重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的，應當對公司承擔連帶責任?！边@是對公司人格否認的一般規定，再者，一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不能證明公司財產獨立于股東自己財產的，是為財產混同，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梢娢覈豆痉ā穼具m用人格否認制度是有明確規定的。股東不能證明自己的財產獨立于公司財產的，就是為財產混同，對公司債務就要承擔連帶賠償責任。一人公司適用公司人格否認制度主要有以下幾種情形。

一、公司資本明顯不足。一人公司作為獨立的民事責任主體，以其獨立的財產對債權人承擔民事責任，股東只需以其出資額承擔有限責任而豁免了相應的義務。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合乎法理的，但是由于一人公司獨立的人格弊端，極其容易滋生股東利用公司獨立人格逃避公司債務，規避合同義務，損害債權人和社會公共利益。因此我國《公司法》對一人公司的成立條件做出了嚴格的規定“一人有限公司的最低注冊資本為十萬元人民幣。而且股東必須按照公司章程一次足額繳完。”相比較而言一般的有限責任公司的注冊資本為最低限額三萬元，可見我國對一人公司的設立是比較嚴格的。

這里所說的公司資本明顯不足是指公司的資本難以支撐公司的正常運作，公司資本與公司經營的業務及隱含的風險相比較小，換句話說與公司經營的規模不匹配，在這種情況下，若只以公司獨立財產對債權人承擔責任，顯然是不符合情理的，會對公司債權人的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這于情于法都是不公平的，在此種情況下，允許“揭開公司面紗，找到背后的操縱者”是合乎法理的。

二、一人公司法人人格形骸化。一人公司人格形骸化是指一人公司人格與股東人格相混同，使公司失去獨立人格，在這種情況下，公司成為股東或另一公司的“另一自我”，或者說是股東謀取利益的工具，由于一人公司特殊的組織形式，與傳統的公司相比較，缺乏相互之間的監督和制約，股東極其容易利用手中權利謀取個人利益，因而也極易形成公司法人人格形骸化。具體來說主要表現在公司財產、業務、組織機構等幾個方面。

第一，財產混同。財產混同是指公司財產與股東財產在經營中相混同，主要表現在公司財產與股東財產難以區分，因而導致公司不具有獨立財產，無法對公司債權人承擔對立的民事責任，股東可隨時調用公司財產為自己所用，由于財產的混同，股東很容易隱匿公司財產、非法轉移公司財產等情況。

第二，業務混同。業務混同主要表現在股東與公司之間。股東利用公司名義進行交易活動，股東業務與公司業務實際從事的是同一業務，這樣使交易的對方無法區分是公司還是股東的交易行為，進而剝奪了公司盈利的機會，損害了公司的利益。

第三，組織機構的混同。組織機構的混同在公司法人人格形骸化方面表現也是很明顯的。一人公司可謂是“三會全無”，即沒有股東會、監事會、股東會，缺乏相互之間的制約和牽制，實踐中公司的董事或經理往往是另一公司的董事或經理，相當于“一套機構兩塊牌子”，在這種情況下，股東可以隨意干預公司業務，進行自我交易，嚴重損害公司利益，資產也隨意流動，這顯然會大大增加公司債權人的利益，因而應當嚴格控制公司組織機構的設置，對公司的組織機構作詳細的記載，避免組織機構的混同。

三、公司股東利用欺詐行為，逃避相應義務。由于一人公司擁有獨立的法人人格，股東極易利用其獨立人格逃避相應的義務，在實踐中，有很多股東通過惡意設立公司以達到逃避相應責任的目的。

第一，股東利用公司獨立人格逃避合同義務。在公司設立以后通過抽逃資金或宣告公司破產，然后再以原來的資金和設備設立另一公司，從而達到逃避原來公司債務的目的。

第二，利用公司獨立人格規避法律義務。法律賦予了公司應當承擔的法律義務，正所謂“沒有無權利的義務，也沒有無義務的權利”，權利和義務是同在的，因此享有權利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義務，然而一人公司股東卻人為的改變法律的強制性規定，以達到規避法律義務的目的。

盡管一人公司在社會經濟發展中發揮很大的作用，諸如，鼓勵投資，活躍經濟，但是由于內部機構缺乏相應的制約，公司獨立人格容易被濫用，因而公司人格否認作為一種對債權人和公共利益的救濟手段是可行而必要的。

總之，將公司人格否認引用到一人公司，再結合其他制度，這樣對于規范市場經濟秩序，保護公司債權人和社會公共利益，以及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是切實可行的，這也正是法律所追求的價值所在。

（作者單位：云南財經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