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娟
(新疆印象建設規劃設計研究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0)
“文脈”(Context)一詞,最早源于語言學的范疇,早在古希臘時期就對文脈問題有了認識。而“文脈主義”真正被正式提出,是在20世紀60年代西方興起的后現代主義建筑理論,而后現代建筑理論是針對現代主義建筑過分單調、刻板的風格以及潛藏在這種風格背后的割斷歷史、割裂文脈、重構價值取向的獨裁者姿態進行批評的基礎上形成的。最先在建筑上提出后現代主義觀點的是美國建筑學家羅伯特文丘里。他在《建筑的復雜性和矛盾性》一文中,指出要在現代建筑中采用歷史因素,以改變建筑單一、刻板的面貌,從而奠定了后現代建筑的歷史折衷主義立場。
“文脈主義”的正式提出是由后現代主義建筑的代表人物羅伯特·斯特恩在《現代主義運動之后》中將后現代主義理論概括為三個特征:①文脈主義;②引喻主義;③裝飾主義。文脈在語言學上的定義是用來表達所說所寫的語言的內在聯系。廣義上理解,它是介于各種元素之間對話的內在聯系,在局部和整體及所在城市的關系,整個城市與其文化背景之間的內在聯系。通過對文脈的研究,可以使建筑和城市內在聯系的明晰性上升到哲學高度,并將此稱為“文脈主義”,還直接運用于建筑實踐之上。
在城市規劃 “文脈主義”觀點提出以前,后現代主義觀點的提出者美國建筑學家羅伯特文丘里就強調了建筑的“語言”和“場所”,建筑不再被看成是放哪里都可以的、毫無血脈的“機器”和功利第一的“產品”,而是人文歷史的延續與表達。除了時間上的延續性之外,文脈主義還強調空間上的延續性與整體性,即建筑與周圍環境的有機構成與和諧。文脈可以表現在由一種文化因素或一個主題串聯起來的一組建筑、一條街區,乃至一座城市之中。在文脈主義的啟發下,許多后現代理論家如何閱讀和理解城市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凱文·林奇于1960年出版的《城市的意向》,探討了如何通過城市形象使人們對空間的感知能夠融入到城市文脈中去的過程。
城市規劃中的“文脈主義”是由后現代城市規劃學家舒瑪什在1971年的論文《文脈主義:城市的理想和解體》中正式提出的:“把城市中已經存在的內容,無論什么樣的內容,不要破壞,而盡量設法使之能夠融入城市整體中去,使之成為這個城市的有機內涵之一”。
文脈主義的城市規劃方案主要有兩種不同表現:一是采用古典的方法和城市尺度改變工業化城市的景觀,從而加強城市的親和力,增加城市的歷史文化含量,例如著名的比利時城市列日的“霍斯-沙托區域”的改造、巴黎哈爾斯區的改造;二是使用通俗文化方法,增加城市的趣味性,具有波譜、通俗的形式特征,例如美國拉斯維加斯城市的規劃設計。
當代中國城市化進程不斷加快,城市規模也迅速擴大,城市建設區也無限蔓延,但是由于在現實的城市開發建設中,常常會因為對建設規模和新城形象的急功近利而出現千廈一調、千街一貌、千城一色的情況。可以明顯地感到,傳統文化和地方文脈的突出中斷,使人感到物質上的豐富與自我文化空虛的強烈反差。而在一些城市為了發展大打文脈牌,鄭州黃河景區巨大黃帝炎帝雕塑,技術工程都讓人佩服,只是其中所謂的文脈值得深思。如何使城市在快速發展的同時又不失去原有的文化特色,延續城市文脈呢?
城市文脈是城市賴以生存、發展的有機時空背景。不同城市的顯性因素及隱性因素相互影響、相互作用,形成了城市文脈的差異性及多層次性。城市文脈的顯性因素是指能夠為人所感知的外在城市特征,直觀上表現為城市實體及城市空間。城市顯性文脈中所體現反映的深層文化內涵即是城市文脈的隱性因素,它包括政治、經濟、宗教、社會心理等多方面因素。城市是人類文明的產物,城市發展的每一步都與歷史文化密切相聯。北京城以其悠久的歷史、有特色的建筑物及文物古跡向人們傳遞出深層的歷史文化信息,如果我們將故宮、長城、傳統四合院稱為城市的象征符號,那么正是這些符號形成了首都的整體風貌,使人感受到其深刻的文化內涵。從某種意義上說城市本身就是一座歷史博物館,城市文化發展的層次越高,人類對過去的歷史、文化越發注重,城市就通過這些人類文化的“痕跡”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對城市文脈的傳承是必要的。
城市文脈延續的層次性。以上已說過城市文脈可以表現在由一種文化因素或一個主題串聯起來的一組建筑、一條街區、一座城市、甚至更廣的區域之中,根據內容的不同,可以將城市文脈分成以下三個層次:景觀層次、城市層次、建筑層次。
景觀層次是城市與自然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結果,反映了城市這個巨大人工物與自然的總體關系及形象。城市文脈的特色首先在這一層次上得以體現城市的發展,城市文脈的傳承,積極組織利用城市自然山水應成為重要的方面,尤其對于那些有山有水的歷史文化名城具有積極的意義。
城市層次是城市文脈延續最重要的部分。城市文脈的延續首先在于傳承城市隱性文化的意義,同時在城市整體上反映城市的個性及特色。凱文·林奇將人們對城市的印象歸結為道路、邊沿、區域、節點、標志五要素。
建筑層次是城市文脈傳承及延續的具體表達層次,建筑作為城市文化的載體必然反映出人類文化的影響、發展、變遷,這是建筑文脈歷時性的要求。
正如“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一樣,巴黎有今日的風采,無處不體現著對文脈的尊重和延續。巴黎經過了絕對君權時期的改建——主要內容是為商業發展完善道路橋梁等基礎設施;修建了一系列廣場如法蘭西廣場、皇家廣場、勝利廣場等;改建街景以及一大批古典主義大型建筑的建設和改造;修建了丟勒里花園軸線。以及之后奧斯曼的巴黎大改造以道路切割來劃分整個城市結構,將塞納河兩岸地區緊密地連接在一起;在道路改建的同時結合整齊街景建設的需要,采取標準的住房平面布局方式和標準的街道設施,在城市的兩側建造了兩個森林公園,新建改建了街道照明、供水、排水等城市基礎設施等措施,使巴黎成為了當時歐洲乃至世界近代化程度最高的城市。
在以后的城市發展建設中,巴黎的城市設計者們審慎地采用對比手法,運用城市中建筑物形成的空間幾何關系和特點,按不同時期、不同城市文化形態,把城區各部分聯系在一起,其中最關鍵的是如何進行新舊文脈之間的轉換。為此,他們創建出一種“盔甲式”連接和轉換方式,即在城市的一些節點上,建設廣場或紀念碑,使新舊建筑得以自然延續和交接。“新”與“舊”在城市發展過程中各得其所,相得益彰。正因如此,當今天我們徜徉在巴黎的街巷,似乎仍可感受到路易國王時代的顯赫;走過凱旋門,仿佛仍可體會到拿破侖時代大炮駛過街市時的驕傲。在其城市軸線的另一端,德方斯新區則表現著當代科學的完美,在德方斯的大平臺下面是地鐵和公交汽車站,在這種空間中我們就可以享受到與老城的廣場中相似的意趣。而工業革命時代的埃菲爾鐵塔則正是這種新舊文脈的轉換點。
阜文化街規劃時,考慮到了不同文化群體與脈絡的處理。如白塔寺——宮門口——錦什坊街一帶,原有一條廟會和傳統商業活動的脈絡;東岳廟——神路街——日壇一帶,存在著一條“神脈”,即帝王祭祀大明神的路線。考慮到這種不同地段之間的差異,朝阜文化街規劃將這條7 km長的大街劃成了6個街區,從西往東依次為:白塔寺民俗文化小商業區、西四廣場休閑娛樂區、皇城園林歷史文化保護區、北大紅樓近現代民主運動及藝術展示區、朝內大街綜合商業區、朝外大街現代商貿文化區。并且每個地段之間規劃出一些城市綠地和廣場,如白塔寺南的“妙應廣場”,西四的“西四廣場”及五四大街的“民主廣場”。這些廣場是為了使文脈得以順延與轉換,避免生硬過渡,從而把紫禁城與城市的其他部分有機地聯系在一起。
以上案例主要是從城市層次出發延續城市文脈的,表1主要從以上兩個案例中總結出一些延續城市文脈的方法和手段。

表1
以上主要是對城市實體及城市空間也就是城市文脈中顯性因素的延續,而城市是一個動態發展變化的過程,城市文脈必然在“復合”中即顯性文脈及隱性文脈的交互作用中延續、創新。因此,城市文脈的延續及傳承不應只注重其外在的顯性文脈的因素,而且應加強和促使城市文化、城市生活中的隱性因素的傳承。我們可將城市文化、城市生活中隱性因素作為城市文脈特色創造的素材進行物化,通過建筑語言將它們轉化為生動直接的城市形象,使歷史事件、神話傳說、名人偉績、風俗典故等在城市文脈傳承中找到物質依托,讓歷史文化與時代對話。此外,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精神及性格,這些精神是城市人民引以自豪的象征,正確把握并將其物化為一種杰出形象,那么它們會形成城市文脈特色的主題。如紐約的自由女神雕像就完美體現了美國人特有的民族精神。同時城市文脈的發展應體現今日城市的精神與氣質,創造新的城市意象。
當今對于歷史的尊重,文脈的延續已經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但是面對實際規劃建設當文脈與發展矛盾時,往往發展過于文脈,為了求發展而破壞文脈。通過對文脈主義以及城市建設中城市文脈的延續的研究為我們在今后的實踐中提出了一些啟示:對于城市中已經存在的,我們應該堅持傳承和融合,而不是絕對的吸收或排斥。對于文脈,我們要去傳承和發揚,通過對文脈的研究,描繪已經遠去的歷史,達到“追憶—反思—繼承—發揚—定位”的目的,最終目的是要人們在規劃建設城市的時候找準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身境,達到與歷史和文脈的互存、互融,堅實自己存在的價值。
1 周卜頤.中國建筑界出現了文脈熱——對 Contextualism 一詞譯為“文脈主義”提出質疑兼論最近建筑的新動向[J].建筑學報,1989(2)
2 趙立強.文脈主義中的建筑與城市[J].山西建筑,2004(9)
3 高毅存.文脈主義與朝阜文化街——關于古都風貌保護與城市發展的探討[J].北京規劃建設,1996
4 齊康.文脈與特色——城市形態的文化特色[J].城市發展研究,1997(1):2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