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18周歲的馬先生

我很慶幸，我有一個你這樣的朋友。

★ 一個你這樣的朋友

前一段時間，看到網上有一個帖子——手機簿里誰是你敢凌晨兩點打出去的電話號碼？我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那時候我們已經不在一個樓，我不再有時間一趟一趟地跑到你們班級去找你，我們常常一個星期或者幾個星期才能看見一次。每次見面，你總是興高采烈地講那些你們班同學并不好笑的“逸事奇聞”：同學A上課回答錯了問題，同學B被你們班男生群毆，同學C竟然在測驗的時候給你傳錯誤答案……我沒有被你的笑話打動，卻被你的笑眼傳染。

書上說，真正的朋友，無須日日相見，只要一個眼神就會覺得暖和。馬先生，我很慶幸有一個這樣的朋友，那就是你。

★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

那天我在音樂教室上小課，一上樓，就看見有高一的學生對著二樓的大鏡子搖頭晃腦地念著什么東西。我蹲在地上哈哈大笑，那么唐突地就想起了你，想起了我們在這里一板一眼念演講稿的那些午后；想起了我坐在臺階上看你跳舞，你那笨拙但認真的身影；想起了我們每一個一起看過的升起又落下的太陽。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那些我們一同走過的日子，從未曾遠離。

籌備演出的每一個日子都填滿了忙碌，中午抽出時間聽你的演講節目成了我那段時間的“休閑”。藝術樓那個時候中午還不鎖，我總是坐在三樓的臺階上看你有規則地搖晃著頭，用類似卡通動畫里的聲音悲戚地念著一段有關西南旱災的演講。每次你念到“申玉光挺身而出的時候”，就要把手拿出來晃一晃，拉一個巨大的長音，像海綿寶寶嘆氣一樣呻吟。你念完后都會把眼皮往上費力地抬了又抬。我若有所思，“兄弟，如果你困得從臺階上掉下來，我可能接不住你的。”我知道，你已經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后來，通過那場 “愛滿芳華大型演講文藝晚會”，你走進了我的人生，成了我兄弟，成了我最大的寶藏。

★ 在你單純的骨子里

我認識你，是在那場文藝演出的報幕員選拔賽上。你緊緊地握著我為大家準備的假裝話筒的火腿腸，渾身上下僵硬得似乎只有你的頭還會動。我沖你大喊：“哥們兒，是我太嚇人，還是我的話筒讓你太有食欲？”我一直很擔心你會把我的午餐吞進嘴里。在我的一再提醒下，你終于不再看誘人的“話筒”，而以革命勇士的姿態看向大家，從開場白一口氣說到了再見。

你演講完畢，我勾住你的肩膀，“嘿，我的話筒終于安全了！”最后，你通過了競選，因為你從頭到尾都一直在笑的那雙眼睛一直看著舞臺燈亮起的地方。我知道，你和我一樣喜歡那里。

在主持人培訓班的第一次培訓會上，我讓大家作一次自我介紹。輪到你的時候，我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你說你叫馬云博，男，雙子座。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你說出“男”、“雙子座”這樣的詞匯來。我想知道，如果你不說，這個問題我們還得研究一下？

一番培訓之后，我最后定了你做報幕員。我費力地糾正你的身形，擺正你的海綿寶寶式尾音。可后來你卻要把這次機會讓給別人，原因是“他也很想做”。

你是個單純到了骨子里的人，單純到不想讓任何一個人難過，除了你自己。

★ 最珍貴的時光

我依然堅持讓你做報幕員，于是有了我寫在前面的那一幕。

每天中午我都抽出時間來指導你演講和主持。然而第一次彩排你就出了問題——略微顯得稚嫩的鼻音、層出不窮的臨場狀況。老師讓我換掉你。

看著電教館外忽明忽暗的燈，我對老師說：“可以啊?！鞭D頭出去的時候，我又對老師說，“那我也不干了?！比缓笪肄D身去安慰臺下的你。我不是要用這種方式留下你的舞臺，我只是覺得，如果整場演出停止，至少你不會那么難過。

后來我們還是一起登上了舞臺。輪到你的節目時，我整理了一下你的衣領，一遍又一遍地和你打“必勝”的手勢。我問，你緊張嗎？你很誠實地向我不住點頭。其實以往每一次演出我都會心慌意亂，但這次不一樣，我要留出精力來照顧你。

你的演出終于完結，我長舒了一口氣。一邊應付著雀躍的低年級同學，一邊奇怪地看著你里里外外地在找什么東西。原來你想起了那天恰好是我的生日，開始尋找那個本要送我的蛋糕?？峙掠谩坝逕o淚”來形容急得團團轉的你都不夠，我的18歲生日蛋糕還沒見到我的面，就被你放在觀眾席上不知道被誰分享得連皮兒都不剩了。

我為了安慰沮喪的你，穿著雪白華麗的演出服和你坐在你們寢室門口，一邊吃著兩塊錢一塊的蛋糕，一邊不停地擦我臉上的舞臺妝，“沒關系，這樣就挺好?！?/p>

“喂，你看那兒！”我正疑惑，你反手就朝我臉上抹了一把奶油！我當然要以牙還牙。不多時候，劣質的奶油便肆虐在我們的周身，只是戰爭還沒結束你就開始勝利地微笑，我才想起我忽略了關鍵問題——你的衣服是我借給你的！

我們的笑聲連同著“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一起回蕩在這個略微潮濕的宿舍樓里。我想我會記得這一天，這是我18年來最快樂的生日。

★ 有你做兄弟真好

五一放假，我到你家去蹭吃蹭喝。你說你懵懂地喜歡最終成了被拒絕的隱痛。

“哥們兒，走，散心去?！蔽疫@樣對你說。

“嗯，去冷飲店，打倒所有在那談戀愛的。”

我瞬間吐血。后來我們選了一個安全不會犯罪的休閑方式——在超市門口和小孩子一起排隊買冰淇淋，推推搡搡地在大街上唱國歌。我從沒做過這樣瘋狂的事情，除了陪你?？吹轿壹覙窍碌娘L箏攤位你就再不走了，“喂喂，我們放風箏吧?！?/p>

看著你滿臉的興奮，我心頭泛起了一種慈愛的光芒。我回家去取我的老爺風箏，買了一卷五塊錢的風箏線，就這樣和你打發了一個下午的時光。

后來一個小孩看不慣我們總是放不飛風箏，就過來加入我們。你因為線要纏多長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爭得面紅耳赤。每次風箏放到天上的時候你都很開心，一邊跑一邊雀躍地大喊著：“飛嘍，飛嘍?！蔽覔u搖頭，拿起了最終又直挺挺落下來的風箏。什么是兄弟呢，兄弟就是你愿意用兜里最后的五塊錢來哄他開心的那個人。我這么想著，追著你跑過去……

我們氣喘吁吁地坐在世紀商廈門口的臺階下面，我趴在你身上，腳下是那個一直沒放起來的風箏。我說有你做兄弟真好。你說你能不能不這么惡心。我抓住你狂打，斜陽打在我們的身上，它抓住了我們那么干凈美好的青春?；丶业穆飞衔沂盏搅四愕亩绦畔?。你說：有你做兄弟真好！

★ 給18周歲的馬先生

后來，我被你培養了吃麻辣雞脖的惡習，常常買兩個和你坐在玄關門口，任由你搶走我的雞肉，因為你嘴饞。

我常常在感冒盛行的季節里備下很多藥，因為你“嬌弱”得讓人心疼。我常常在你被女生圍著要電話號碼的時候袖手旁觀，看你抱著電線桿喊“季義鋒救命”而無動于衷。反正我不承認這是因為嫉妒。我常常在籃球場上看著你擺弄著那個你怎么都玩不明白的球，直到你看見我丟下球就跑過來。

后來，你說學校里有看多了腐女漫畫的小女生開始研究咱倆的“關系”。我在走廊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傻孩子，你想沒想過別人可能是故意氣你？”

兄弟本來就是先兄后弟，我常?？粗傄查L不大的你發愁：你為什么比我大45天！人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覺得這輩子有你，怎么也算夠本。

二月初二是你的生日，我想把這些文字寫成紀念，看著你對著鉛字再次露出傻笑的表情，這是給18周歲的馬先生的最好禮物。

#1050833;編輯：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