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發展了,游牧后裔進城了。他們離城市越來越近,離草原生存地卻越來越遠;離現代新文化越來越近,離游牧傳統文化卻越來越遠。
我的學校,我的夢想永遠纏綿的地方。我的教育,我的鏡頭永遠不舍的主角。
蘇木,蒙古語意為“鄉”。蘇木學校,又稱鄉完小。
上世紀5D年代中期,內蒙古自治區建立了蘇木(鄉)級小學。那時,內蒙古牧區地廣人稀,在廣袤的草原上,除寺廟以外,很少有自然村落。所以,剛剛建立起來的人民政權般都將蘇木政府設在寺廟所在地,蘇木學校亦隨鄉政府建在那里。學校的出現,引來了定居者,久而久之,草原上就形成了新的村落。起初,由于沒有校舍,很多學生都借住在寺廟的大倉里。老師基本上是舊時讀過書的人。雖然條件較為艱苦,但是,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蒙古族人民對美好未來充滿憧憬,積極投身到發展蒙古族教育事業的洪流中。
上世紀70年代末,在內蒙古邊境牧區,通過考試,大批民辦教師轉為公辦教師,一次性解決了多年沉積的民辦教師待遇司題。接著,80年代初自治區又開始落實以寄宿制和助學金為主的公辦學校“兩主一公”政策,多渠道籌措資金擴建或重建蘇木學校,并且取消了嘎查(蒙古語,意為“村”)小學。從此,蒙古族的教育發展步入正軌,學校的經費基本得到落實,辦學條件有了很大改善,牧民送子女讀書的積極性空前高漲。
這一時期,是內蒙古自治區蒙古族教育歷史上最好的發展階段。自治區政府把民族教育作為整個教育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專門設置了包括蒙古族學校在內的民族中小學建制,保證了民族學校在傳授科學文化知識的同時,能夠充分發揮其傳承和繁榮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作用和功能。在自治區“優先重點”發展民族教育的方針指導下,形成了“兩主一公”的辦學模式。從此,蒙古族的教育事業在歷經困難和曲折后,開始穩步發展,逐步形成完善的辦學體系,體現自身的辦學特色。偏遠的草原上,每到一處,映入眼簾的最好的建筑就是學校,人氣最旺的地方也是學校。
近年來,社會經濟不斷發展,人們的生活日漸豐富,但是壓力也隨之增大,于是,許多年輕牧民自愿計劃生育。這樣一來,各蘇木學校的生源變得越來越少。內蒙古自治區各地政府紛紛出臺集中辦學政策,把蘇木學校撤并到了旗,實行集中辦學。以錫林郭勒盟為例,2D00年至20a5年,全盟的蘇木學校撤并得只剩下兩所:阿巴嘎旗全旗15個蘇木學校最后也撤并成兩所學校,并且設在旗政府所在地別里古臺鎮,呼倫貝爾市新巴爾虎右旗,新巴爾虎左旗、巴彥淖爾市阿拉善盟等牧區也全部撤并了蘇木學校。(注:內蒙古的盟旗制度源于清朝兼有行政區劃與部落的含義,現在內蒙古的盟只是行政區劃的概念,相當于其他省區的地級市地區,旗則相當于其他省區的縣級市、縣)
學校撤并了,學生進城了,家長們也跟去陪讀了,各蘇木空留下荒蕪的校園 沉寂的教室,以及一些遺存在墻上的蒙古文化符號。拿著相機一個人站在空闊的操場上,我似乎看到了昔日身著蒙古袍的男孩在練“騎馬、摔跤,射箭”好漢三技,教室里隱隱傳來蒙古語“阿,額,意”的朗朗書聲。但是,這一切都隨著撤并的學校而撤出了蘇木,那么,傳統的蒙古文化是否也會撤離年輕一代蒙古人的記憶?陪讀的蒙古家長是否會懷戀與草原牛羊和融相處的愜意?這些思考牽引著我的腳步走進了內蒙古自治區各旗縣,足跡也拓展到了遼寧、吉林、黑龍江等地的蒙古族學校。
我的《蘇木學校》系列,鏡頭前是無言的蘇木學校,鏡頭后是蒙古族基礎教育曲折前行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