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2010連州國際攝影年展上,羅明義第一次帶著他的作品展示在公眾面前。他的影像質樸而又深刻,直接卻不失莊嚴。迅速,他的作品被各大攝影網站轉載,一幅幅極具歷史時代特征的影像將人們拉回到那個物質剛剛盛行、精神無比充沛的浪漫年代。
初次見到羅明義,已是連州攝影節的第三天,很多人都已經離開,攝影節此時已顯得有些冷清。作為媒體的記者,想要在這個時候在攝影師自己的展區找到本人是非常困難的,但是他依然在自己的展區內照顧著自己的展覽。開始此次談話之前,我覺得他是個認真的人。
羅明義——個簡單質樸的男人
他曾經是成都繁華商區的一個小店主,過著平凡的生活。雖然他沒有進過什么高等學府,但是從小跟隨家人學習了繪畫和書法,對藝術有一定的認知。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開過照相館,有幸閱讀了一些國內外的攝影畫冊和理論著作,對攝影開始了一種不舍的追求。
1991年至1999年期間,他在經常進貨的繁華商業街拍下了這些照片。當年,他很熟悉成都青年路及春熙路上的人們,那時的他幾乎每天和他們有一些交往,有些人已經成為了朋友,所以允許他以不同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去拍攝,也不再介意他近距離的觀察,有時候人們還會要求他多拍攝一些照片。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喜歡抓拍,畢竟人們面對相機時會有一種局促感,展現的狀態并不是很自然,人物的表情、狀態都會有些許的改變,這樣不能更真實。
“當我和他們都處于某種狀態時,我強烈地感受到我們的心是相通的,于是,我舉起相機對準他們,我知道我不是一個旁觀者,更不是一個侵略者,因為我們同是時代的舞者,當相通的心靈有了默契的交融,那一瞬間,凝固成了永恒。”
當時的那個年代,人們剛剛可以吃飽穿暖,人們希望通過一種外觀來表達自己的身份或是對時尚的追求,讓自己在人群中與眾不同,穿衣服對于他們來說已經不只是簡單的遮體,而是一種符號。在將近十年的拍攝期間,他不斷地豐富自己的攝影知識,努力用相機把自身對社會變遷的感受記錄下來。應該感謝這些經歷,讓他對時代有了不同的解讀,讓他有機會將這一切變遷真實記錄。他在拍攝之前并沒有刻意地去做計劃,只是每日帶著相機拍攝,這些年下來,就形成了這樣一組作品。
照片記錄了上世紀g0年代的整整十年時間里老成都的一種變遷,文化歷史與改革開放政治背景相互交融的一種形態。潛意識中的錯位情節,讓他喜歡站在他人的角度,運用攝影媒介進行表達,為這個城市留下值得紀念的點滴。
拍攝者的態度很重要
談話期間,羅明義一再強調“拍攝者的態度很重要”。這種態度是指對生活的熱愛,對社會的關注,對人們內心世界的探索等等。照片是種無聲的語言,攝影師拍攝時的精神狀態、經濟狀態、生活狀態等等這些因素都會通過所拍攝的照片流露出來。有一些人很喜歡故弄玄虛的東西,但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點滴將會暴露很多問題。不如我們尊重事實,保留真實,自然的呈現會更好。這其實也說明了細節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采取了真實簡單的方式拍攝。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非常多的細節表現,例如年輕人使用的大哥大、BB機等等,都帶有鮮明的時代特征。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可以將我的作品放大至真人比例,展示給觀看者。這樣大家就能更真切的體會到我拍攝時的感受,與照片中的人物近距離的接觸,觀察、然后思考,這樣可能會更直接、更真實。”
他從不對照片做任何后期處理,甚至不會將自己的個人情緒帶入到拍攝過程中,他認為被拍攝的內容很重要,要給予足夠的尊重,然后才是表達的方式。這是體現了攝影最重要的功能——見證,是我們不能忽視的攝影功能。
記得某位攝影大師曾說過:“別人的痛苦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的痛苦。”所以你只有真實記錄的權利,其他的你做不了什么。
《青年路上的人們——迷失的欲望》這一系列篩選出68張照片進行展示。其實這十年間拍攝了很多,他常常會把同一類的照片放在一起反復去看,把帶有更多細節信息的照片挑選出來,包括背景細節、人物細節、環境細節、人的表情,姿態等等元素,他不希望在照片中出現重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重復是一種表現的手法,但是對于攝影師,特別是紀實攝影師來說,重復也意味著沒有新的發現,思考停止了。所以在作品的選擇上還是盡量避免了重復。其實這個系列還沒有結束,到目前為止只能說是一個結點,還會繼續下去的。
心理學的影響
本次連州國際攝影年展中,喬·皮特·威金的攝影作品也讓他有很多感觸。威金把受虐或者自虐的人物真實地展現出來。拍攝方法很極端,這和他的成長經歷有關系,威金小時候親眼目睹了一次悲慘的車禍,這對他后期的成長影響很大,以至于他的作品都帶有了這種情節。另外還要提一下的是美國女攝影家辛迪·謝爾曼。辛迪·謝爾曼出生在美國新澤西州,此后不久就隨父母搬到了紐約長島。她是家里5個孩子中最小的,最喜歡玩哥哥姐姐丟棄的顏料。她經常穿上父母的衣服,化上妝,把自己打扮成不同的人。甚至生病在床時,她也要玩這種游戲:化妝,用剪紙自己設計服裝。長大后,她用鏡頭創作了數以百計的藝術形象,模特只有她一個人。她扮演了各種社會階層的女性,如著職業裝的辦公室女白領、憤怒的家庭主婦……這些女性的眼神中經常流露出驚恐、無助、迷惘卻又別具吸引力。
這些都和心理學有緊密的關系。在羅明義的攝影作品中也可以看到心理學對他的影響。如果說繪畫啟發了拍攝的形式,那么心理學決定過了照片的呈現形式。
羅明義在成都居住的20年中,他搬了13次家,每次都會記錄下周邊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也會把引起不好回憶的東西丟掉。他相信人的記憶是有篩選功能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不好的記憶就會慢慢被淡忘,留下的只有美好。對于羅明義來說,街景也是一種風光,每天都要路過的街道景色可能會被忽略,但是如果你把心打開,不受任何條條框框束縛時,就會發現不一樣的景色。
攝影師在拍攝的時候會受到很多外界事物的影響,甚至在取景時想到之前看過或者學習過的經典攝影作品,包括用光、構圖等等,然后不自覺地去模仿,而忽視了自我的感受,只是一味地追求表現的形式,并沒有真正去發現和認識屬于自己的東西。其實對于攝影師來講,最重要的是洞察力,用自己的方法方式來看世界。會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事物。攝影師應該站在一個客觀的立場上,冷靜的體驗和思考。這也是攝影帶給羅明義最大的體會——客觀真實地觀察這個世界。
現在作為室內設計師的他,進行著另外個系列的拍攝,暫時稱為《大頭貼》系列吧。大頭貼代表了一種社會風潮,也反映了一個年輕的生命狀態,這些照片經過翻拍放大后,可以看到一個個鮮活的女孩子形象,這是心理學上講的集體無意識狀態的體現。大頭貼的拍攝是比較私密的,一個狹小的空間、粗糙的打印卻能滿足女孩子們愛美的心理。“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們在為自己拍攝,自己選擇拍攝的狀態。”此時,相機與被拍攝者之間的距離為零,女孩子們可以從容展現自我,在沒有拘束和不安的環境中,真實地拍攝屬于她們自己的美麗。
真實客觀的記錄社會的變遷,羅明義說:“我站在了人性的角度去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