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誰一槍崩了誰

一、調虎離山救猴崽

栗樹營村后有座猴山，這些年山上的猴子少了，大概只有上百只。村里有個叫牛五的痞子，懶于外出打工，盯上了山上的猴子，專在山上下鐵釘子，把用釘子打到的猴子賣給城里的大酒店。現在城里人盛傳吃什么補什么的說法，就把猴子這種似人的動物，當做最好的滋補品，腿疼的吃猴腿、腰疼的吃猴腰、頭上有病的吃猴腦……

這天，牛五又在山上用鐵釘子打到了一只猴子，可惜是只未成年的猴子。他把猴崽帶到村里，被小虎看見了。小虎看這只猴崽長了兩個黑眼圈兒，煞是好看，跑上去對牛五說：“我要，我要!”

牛五逮猴子是賣錢的，村里的孩子任誰要他都不會給的。可小虎是村主任的兒子，小虎要，他卻不敢不給。他知道捕捉、販賣猴子是犯法行為，村主任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小虎仗著父親是村主任，一貫欺負村里跟他同齡的孩子，對待這只猴崽也是一樣，不是拿它當寵物，而是變著法子折磨它，從中取樂。比如，他把猴崽拴到自行車上，自己騎上自行車逼猴崽跟他賽跑。猴崽的腿被鐵釘子打傷，哪里跑得過他，被自行車拖倒在地，差點被拖死。

村里有個叫小朋的孩子，跟小虎同齡。小朋喜歡動物，也許是自己屬猴的緣故吧，所以更喜歡猴子。這些天每當看到小虎虐猴，心里就跟刀割般難受，幾次想救下猴崽，苦于沒有機會。這天，小朋看見小虎把猴崽吊到院里的棗樹上，看它被吊得兩眼翻白，舌頭都吐出來了，小虎樂得一陣狂笑。眼看猴崽快被吊死了，小朋急中生智，躲在一旁裝著跟村里的孩子們說：“快去看啊，牛五又逮回了一只銀猴，通體雪白，好看得很哪!”

小虎聽了，拔腿就往牛五家跑。小朋乘機跑進院里，把猴崽從樹上解下來，抱著它朝猴山上跑去。

在山半腰，當這只黑眼圈兒的小猴崽一瘸一拐地向密林里走去時，一步一回頭，對小朋戀戀不舍。小朋焦急地對它說：“快走吧，等小虎趕來你就沒命了!”

小虎趕到牛五家沒看到銀猴，回到自己家黑眼圈兒猴崽也不見了，認定是小朋把猴崽偷走了，一路叫罵著來到小朋家，惡聲問小朋把猴崽藏哪兒了。小朋說：“你丟了猴崽，關我屁事?”

小虎說：“你說牛五又逮了一只銀猴，我到他家根本沒有，回來時我的猴崽不見了，肯定是你偷走了!”

小朋說：“我是跟村里的孩子們說著玩的，又不是跟你說的……”

小虎要進屋找猴崽，小朋擋在門口不讓進，二人就打了起來。小朋打不過小虎，但他是個倔強的孩子，不哭，被打倒了再爬起來，跟小虎死拼。小朋的父母從田里回來了，扯開他們問是怎么回事，小虎說小朋偷了他的猴崽，小朋說他沒偷。小朋的父親跟小虎說：“如果真是小朋偷的，是只活猴藏是藏不住的，你就進屋里找找吧。”

小虎正要進屋找猴崽，牛五從那邊過來了：“屋里是找不到的，我親眼看見小朋抱著猴崽上猴山了!”

就在這時，小虎的父親從村部過來了，一把揪住小朋威逼恐嚇：“你小子吃豹子膽了?快去把猴崽找回來，要不就把你拴過去給小虎當猴玩!”

全村人都領略過村主任的淫威，小朋的父母更是膽小怕事之人，先逮住小朋一頓暴打：“快去把猴崽給小虎找回來，找不回來非勒死你不可!”

小朋上了猴山。那只黑眼圈的猴崽最先發現了他，從樹上跳到了他的懷里，接著山上所有猴子都朝他聚攏過來，一片歡騰的樣子。小朋沒有帶著猴崽回村里把它交給小虎，而是被猴群簇擁著繼續朝山里走。下雨了，有只猴子摘下一片像傘一樣大的樹葉，跳到小朋的肩膀上給他擋雨。雨越下越大，而且電閃雷鳴，小朋不得已躲進了一處山洞里。

二、孫大圣的金箍棒

在山洞里，猴子們里給小朋摘來了野果，用樹葉給他兜來了山泉。小朋感覺自己成了《西游記》里的孫悟空，成了花果山的美猴王。在山林草莽中被眾猴擁戴，享受大自然的恩賜，就是神仙也不過如此了，小朋樂不思蜀了。

就在小朋樂而忘返的時候，他看到牛五又在山上打到了一只猴子，用麻袋裝著下山了。小朋為了救那只猴子，又想到學校快開學了，就也跟著回到了村里。他看到牛五又把那只猴子送給了小虎。

小虎因又得到了猴子，也不再追著小朋要那只猴崽了，小朋的父母這才松了口氣。小朋看似安心地上學，心里卻惦記著小虎家的猴子。如今他是猴王了，猴子落難他若坐視不管，還算什么猴王啊!小虎兇殘成性，猴子在他手里兇多吉少，得趕快救出來。

小虎怕小朋再把猴子偷走，晚上把它拴在屋里，可猴子在屋里屙尿，父母嫌臟，他也嫌臟，就又把猴子拴到院里的棗樹上。再說他家有惡狗把門，夜里小朋也不敢來。

夜里，小朋事先把鐮刀束到一根長竹竿的頂端，然后上到小虎家院墻外的大椿樹上。小虎家的惡狗頓時狂吠不止。小虎被驚醒后，開門出來不見人影，又打開院門走到院門外，四下里也不見人影，回到院里踹了惡狗幾腳：“他媽的瞎叫喚什么!”等小虎進屋又睡熟后，在椿樹上的小朋把竹竿伸到院墻內，用束在上邊的鐮刀把拴猴子的尼龍繩割斷。那猴子跳過院墻，又回頭朝椿樹上的小朋鞠了一躬，頓時消失在夜幕里。

小朋救走了猴子，可他并不感到輕松和愉快，因為牛五還會把捉到的猴子送給小虎。再說，牛五把捉到的猴子大多是賣給城里的大酒店的，賣到那里的猴子，憑他小朋的能力是如何也救不出來的。

第二天是周末，小朋沒上學。他想：孫悟空有個金箍棒，我也得有啊!他從家里拿出砍刀，在房后砍了一根栗樹枝，一米多長，搟面杖粗細，去皮后銀光閃亮，跟孫悟空的金箍棒有一比，就拿著它上山去了。走著想著：孫悟空的金箍棒能降妖除怪，我的金箍棒能干什么呢?

小朋一到山上，眾猴子就歡呼雀躍把他圍在了中央。小朋就帶領猴群漫山遍野尋找牛五下的鐵釘子，終于在一處山崖下尋到了一個。鐵釘子上有月牙形的齒片，若猴子不慎踩中機關，釘子“啪”一聲合上，死死地夾住猴子的腿，就是掙得血肉模糊也掙不脫的。這時候，小朋終于發現了他手里的“金箍棒”的用處，于是就用“金箍棒”捅鐵釘子上的機關，這一捅鐵釘子“啪”一聲合上了，緊緊地夾住了“金箍棒”。小朋抽出“金箍棒”，接著帶領猴群尋找下一個鐵釘子，找到后他不再親自動手，而是把“金箍棒”交給了猴子。猴子們的模仿能力很強，仿照小朋剛才的做法，用“金箍棒”捅鐵釘子上的機關，鐵釘子又“啪”一聲合上了……

經過一段時間后，小朋教會了猴子們用樹棍捅牛五下的鐵釘子，從此牛五再也捕不到猴子了。猴子們安全了，可小朋卻不安全了，小虎賴上了他。小虎的猴子丟了，仍懷疑是小朋給弄走的。可他沒有證據，不能像上次那樣直接向他要猴子，就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在學校找碴兒欺負他。小虎是孩子王，不但自己欺負小朋，還指使孩子們欺負小朋，小朋時常被打得鼻青臉腫。

這天放學，小虎又在山路上追打小朋。突然，從山崖上跳下來上百只猴子，一齊撲向小虎，在他的身上、頭上、臉上亂啃亂咬。小虎慘叫著抱頭鼠竄，眼看要掉到山崖下，小朋跑上去抱住了他，猴子們這才散去。

成了血人的小虎仍捂著眼睛哭叫不止，小朋看見有血從小虎的指縫里流出來，可能傷到了眼睛，趕緊背著他朝村里跑去。小虎被送回家，當村主任的父親又趕緊用摩托車送他去縣城醫院。到醫院經過檢查，醫生告知小虎的右眼保不住了。

三、猴子開槍起禍殃

小朋想：小虎被猴子群毆致殘，其當村主任的父親絕對不會與山上的猴子善罷甘休。這天晚上，小朋看見牛五朝村主任家走去，馬上預感到了什么，就悄悄地跟在后邊。村主任在院門外等牛五，牛五進去后，村主任把院門“哐嗵”關上了。小朋貼著墻根聽他們在屋里說話。

村主任說：“小虎算毀到那群猴子手里了!”

牛五說：“確切地說是毀到小朋手里了!”

村主任說：“小朋我以后再慢慢收拾他。我從親戚家借來了一桿獵槍，你給我把山上的猴子趕盡殺絕!”

村主任把獵槍交給牛五，又交代他要保管好，千萬別再讓小朋盜走了。牛五知道是小朋教會了猴子用樹棍捅他下的鐵釘子，從而斷了他的財路，因此一直對小朋恨之入骨。此時他咬牙切齒地跟村主任說：“我回去就把槍里裝上火藥、鐵砂，然后放在床頭，他小子要是敢偷我的獵槍，老子就一槍崩了他!”

院門打開了，小朋看見牛五扛著獵槍回家，就又跟蹤到了牛五家。小朋想，就是冒著被牛五槍崩了的危險，也得把他的獵槍盜走啊，否則猴子們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小朋繞著牛五家的房子轉了幾圈兒，看到他家前后墻的窗戶上都裝著防盜護欄，唯獨西山墻上的那個小窗戶沒裝防盜護欄，可那個窗戶太小了，人根本鉆不進去。

小朋回到家里，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靈機一動，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找來木頭、斧子、鋸，“砰砰啪啪”用木頭連夜趕制了一桿獵槍的模型。天不明他就上山了，從山上抱回了那只黑眼圈兒的猴子和另外一只猴子。

小朋把那桿模具槍放在床頭，當著那兩只猴子的面先是和弟弟抬著模具槍從窗戶里鉆出來，這樣反復了幾次之后，看那兩只愛模仿的猴子早等不及了，這才讓它們重復他和弟弟剛才的行動。兩只猴子抬著模具槍從窗戶里鉆進鉆出自然比人更靈活、更輕便。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小朋帶著那兩只猴子來到了牛五家。在牛五家的西山墻下邊，小朋指了指上邊的窗戶，兩只猴子跳上窗戶鉆進了室內。小朋就在外邊等，等了不一會兒，忽然聽見牛五在里邊大喝一聲：“好家伙!”接著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聽一聲槍響，屋里閃過一道火光，同時聽到牛五一聲慘叫。在煙霧彌漫的窗洞里，兩只猴子驚惶失措地跳了出來。

是這樣的，當那兩只猴子摸到牛五的床頭，剛抬起那桿獵槍，牛五就被驚醒了。牛五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喝一聲就要去奪槍，猴子在慌亂間誤扣了扳機，鐵砂在牛五胸前打出了一片“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