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就聽大人們說動物的視覺差異極大:狗的瞳孔呈扁平狀,致使它眼里的人很小,所以它才敢兇暴狂吠;騾馬的瞳孔呈直立狀,使它們看到的東西都無限放大,頂天立地的樣子,所以它們才對人俯首帖耳,任勞任怨。
當然,這只是人們的臆斷猜測。真實情況是,牛馬看到的世界與我們并無大的差異,馬更有著驚人的視野。但由于雙眼視距過寬,所以馬無法看到兩眼中間的區域,也就是說正前方恰好是它們的視覺盲點。這也可以解釋它們為什么低頭走路不停晃動腦袋。
貓和狗在白天視力都較弱,而且它們基本就是色盲,狗勉強能分辨出黃色和藍色。它們主要依靠嗅覺和聽覺來感知世界。因為捕獵的需要,它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聚焦于一個物體,比如捉老鼠。還有它們的夜間視力要比人類好上百倍。夜間它們反而能看得更遠。
假如非要找出人與動物的視覺差異,簡要的解釋是人類生來只看到他們想看的東西,而眼里很難容下從未見過的東西,新事物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恰好相反,動物的舉動說明它們看到了一切。新事物不但會給它們留下印象,而且還使它們記憶深刻。以牛為例,哪怕是光線過強或它們的過道上出現一個塑料水杯,都會讓它們驚嚇得停住腳步,甚至重重地摔倒在地。
牛在被宰殺前,會聞到附近熟悉的食草動物特有的膻味,牛們預感到命將休矣,低垂著頭,眼睛像蒙上了一層霧,呆呆地靜臥著,間斷地發出幾聲低沉無助的哀鳴,當明晃晃的尖刀不斷接近時,它們流下了成串的眼淚……
邁向不歸路之前,豬的反抗更強烈些,刺耳的尖叫令人窒息。還有雞的掙扎,魚的反抗。眼下最倒霉的是豬,一刀了結的幸福已成歷史。為增加肉的重量,利欲熏心者從宰后注水,發展到現在活著就把水管殘忍地捅進它們的喉嚨。據說,這可以使豬的所有器官都增加百分之二十的重量。當然,沒有人會顧及到豬的痛苦。欺騙者與被欺騙者的關注點僅限于錢財方面。
我們總不能因為動物沒有潛意識和自我防御機制,就忽視了它們精神上的痛苦,就一味地將它們作為我們賺錢享樂的工具。
美國伊利諾伊大學動物學博士、科羅拉多州大學動物學副教授兼自閉癥患者坦布爾·葛蘭登從骨子里熱愛動物,并隨時隨地愿意和它們親近。起初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對動物懷有難以割舍的感覺,是后來的研究讓她明白了是自己自閉癥患者的身份使然。動物對周圍世界的感知竟與自閉癥患者驚人的相似。究其根源,是自閉癥患者和動物都會在心里放大恐懼的感受。
目睹了它們在被屠宰前所承受的巨大恐懼,和因這種恐懼而帶來的心理煎熬,讓葛蘭登難過得潸然淚下。她下定決心改變這種既不合情也不合理的狀況。它們貢獻給人類的是生命,當然有理由享受“安樂死”。
為了很好地完成這個任務,葛蘭登考察的牧場有近百家,接觸的牛有幾十萬頭,她的設計也更改了二十多次。
這條“通天路”是由一條封閉的直道、一個圓形集中地、一個放倒的U形路和兩條傳送帶組成,全長一百二十米。它的設計思路完全從動物的視覺感受出發,路的寬窄及坡度的變化,每一處都彰顯人文關懷。“通天路”的進口筑有堅固的墻壁,使牛進入后不被外界聲響和動靜打擾。整條路燈光柔和與一般牛欄的光線相似,因為黑暗和強光同樣會使牛卻步。進入陌生環境的牛習慣轉回入口,因此葛蘭登在直道與U形連接處設計成一個圓形銜接以改變它們前進的方向,讓牛感覺又回到了來時的院子。從此往上路變窄,牛群被分為兩列并行,路面呈緩坡狀,并有野外草原的小凹陷——這是牛最喜歡的道路。牛喜歡群居,害怕孤獨,讓兩頭牛并行使它們覺得是在與同伴匯合的路上。直到走上傳送帶,接受致命一擊時,也沒有像過去那樣的驚恐萬狀、大聲咆哮。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葛蘭登向屠宰業的老板們磨破嘴皮推薦“通天之路”時,額外增加的成本讓他們猶豫不決;當他們獲知經“通天之路”宰殺的牛肉、豬肉比傳統的恐怖宰殺味美可口時,又爭搶著要葛蘭登先為自己修建“通天之路”。
以前有人給牧場主出主意說,給動物們喂蘋果、檸檬之類的水果便可以改善它們肉類的品質,但實踐證明,遠不能與行經“通天之路”動物的肉質相比。而這卻是坦布爾·葛蘭登從未想到的。
編輯提點
為了人類的生存,動物沒有絕對的生存權,但我們至少應該尊重它們的死亡權吧?讓它們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少一點痛苦,這也同樣對人有利。與81-82頁《為一條魚辯護》參照閱讀,看看同樣是保護動物,兩者的立場有何異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