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鋼鐵年代》里,陳寶國與馮遠征是一對“歡喜冤家”,鮮為人知的是,兩人在生活中也是一對惺惺相惜、情深意重的好兄弟……
馬場初識,
兄弟情誼從這里起步
1989年,馮遠征遠赴德國,在西柏林高等藝術學院戲劇系進修戲劇表演。1991年,完成學業的馮遠征回到國內,成為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的一名演員。此后幾年,雖然他飾演了很多小角色,但始終默默無聞。
一次,因為拍戲需要,馮遠征在京郊一處練馬場練習馬術。一匹紅色的高頭大馬風馳電掣般從他身邊掠過,激起了馮遠征的好勝心,他揚鞭策馬追了上去,直到終點,對方才停下來,微笑著看著他。紅馬的主人是一位身著淡青色騎馬裝,濃眉大眼的英俊男士。
馮遠征覺得這個人很眼熟,愣了幾秒鐘后,他試探著問:“你,是不是陳寶國?”男士笑著點點頭。馮遠征跳下馬,欣喜地說:“哎呀,真是太榮幸了!”
馮遠征對陳寶國仰慕已久。當時,《大宅門》正在熱播,陳寶國飾演“白景琦”,讓馮遠征對他的演技佩服得五體投地。如今,偶像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欣喜?馮遠征稱贊道:“你演戲演得好,騎術也這么高超!”陳寶國淡然一笑:“剛出道時,我拍過許多古裝劇,練出來了!”
兩人從騎術聊起,越聊越開心。陳寶國得知,馮遠征出生于北京一個軍人家庭,入行之前,因為身體素質好,差點成為專業的跳傘運動員。后來,緣于對表演事業的熱愛,參加了文藝培訓班,一路堅持著走了過來。馮遠征的毅力和執著讓陳寶國很敬佩,臨別時,他拍著馮遠征的肩膀說:“兄弟,看得出來,你是個刻苦的人,有機會我會向合適的劇組推薦你……”
雖然陳寶國的話讓馮遠征很溫暖,但他明白,陳寶國是大牌演員,拍戲很忙碌,哪能記得起這些小事。沒想到,幾個月后,陳寶國真的給他打電話,請他去參加一個小型的發布會。受寵若驚的馮遠征欣然前往,到現場一看,實在是星光燦爛,不僅影星云集,還有很多著名的制片人和導演。
發布會才進行到一半,馮遠征就躲到了一邊,向一位工作人員訴苦道:“我真不該來,我這種小人物,來了也是給寶國大哥跌份兒!”
得知馮遠征的苦惱,陳寶國很驚訝。他把馮遠征約出來,推心置腹地說:“我想讓你多認識一些圈里的人,這對你以后的發展有好處。可你的自尊心太強了,還如此脆弱……”馮遠征有些不好意思,說:“寶國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和你周圍的人都太優秀了,和你們站在一起,我的心理壓力好大!”陳寶國不客氣地說:“遠征,我覺得你的心態有問題!我現在的名氣確實比你大,可是,如果你爭氣的話,就應該拿出真本事,闖出一條自己的路,讓別人說,‘看,馮遠征和陳寶國不相上下’,這才是真漢子的所作所為,而不是躲在角落里,怨天尤人,唉聲嘆氣!”一席話,說得馮遠征低下了頭,他為自己的狹隘與偏執感到羞愧……
互相督促,
事業路途上你追我趕
此后,馮遠征常常和陳寶國在一起聊天,他漸漸領悟到:每個角色不可能與演員自身相似,演員不可能時時以本色表演贏得觀眾的喜愛。所以,不光要體會劇本角色的心理,還需要對生活本身有相當的了解,才能將一個虛構的人物表現得真實。馮遠征認真地審視自己,并在演技上苦下工夫。
2002年,馮遠征在《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中飾演了總是“打老婆”的暴戾醫生安嘉和。剛開拍時,馮遠征曾想把安嘉和簡單地作為一個壞人、一個變態狂來處理,但經過不斷琢磨,他對人物的理解漸漸發生變化,他試著用安嘉和的思維方式思考劇中的問題,逐漸找到了這個人物存在的理由。馮遠征說:“最困難的不是怎樣‘打老婆’,而是不斷地在為‘打老婆’尋找理由,讓觀眾相信安嘉和是真實存在的?!?/p>
因為馮遠征的表演太過逼真,還為他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許多觀眾認為他就是陰狠暴戾的安嘉和,走在大街上,他常常被別人認出來,可是迎接他的不是笑臉和熱情,而是指指點點,甚至是辱罵。
有一次,馮遠征正在飯店里吃飯,有人狠狠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力道之大,差點讓他把嘴里的飯噴出來。扭頭一看,是個陌生人,那人指著他說:“安嘉和,我瞄你半天了,以后不能再打老婆了!”
這些意外,讓馮遠征的心里很郁悶,他打電話向陳寶國訴苦,沒想到陳寶國卻哈哈大笑起來,并連連對馮遠征說:“恭喜!恭喜!”馮遠征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你怎么幸災樂禍?。俊标悓殗f:“你招人恨招人罵,就說明你演到位了!”陳寶國還說,擊節鼓掌固然是肯定,指責怒罵也是對演員演技的肯定!
在陳寶國的開導下,馮遠征的心情開朗了許多。此后,他又在《愛了散了》里扮演因生理缺陷而心靈扭曲的方凱,在《天下無賊》里扮演娘娘腔的劫匪,很快,他的名氣越來越大。就在馮遠征的事業蒸蒸日上時,陳寶國卻開始被苦惱糾纏。
2008年年初,陳寶國領銜主演41集電視連續劇《子夜》,由于該劇改編自著名作家茅盾的同名小說,陳寶國十分重視,在檔期比較緊的情況下推掉了其他片約,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拍攝之中。一次,拍攝陳寶國的一場戲時,本來已經通過了,導演也已經叫停了,但陳寶國入戲太深,根本沒有聽到導演的話,繼續演了下去,巧合的是,當時的攝影師也沒有聽到導演喊停,仍在拍攝。這件事被一些媒體抓住后,再聯系到陳寶國很少接受采訪,不茍言笑,很難接近的印象,一些不負責任的記者便稱其在片場“耍大牌”,不聽導演指揮,隨后,很多網站也紛紛跟風,轉載這些負面報道。
看到這些負面新聞,陳寶國十分苦惱。得悉陳寶國的情況之后,馮遠征在多個場合公開表示,陳寶國絕不是“耍大牌”的人,他之所以會出現那些舉動,是因為他被角色煎熬,在醞釀和積聚情緒。
除了在媒體面前為陳寶國屢證清白,馮遠征還不時勸解陳寶國:“你沒必要拒絕所有的采訪和活動,只要不占用太多時間,有些邀請還是可以接受的;即使謝絕,也要態度真誠、謙遜,贏得對方的理解?!标悓殗屑毾胂耄_實是這個道理。于是,他開始改變自己對媒體的態度,漸漸地,陳寶國和各類媒體的關系有了很大改善。
《鋼鐵年代》,
讓我們的友情超越血緣
由于陳寶國演繹了眾多皇帝形象,被一些觀眾稱為“皇帝專業戶”。陳寶國對這一稱呼很不愉快,有一次,在和馮遠征聊天時說:“這個稱號對我來說不是褒義詞,我怕成為‘專業戶’,總有一種很嚴重的危機感!”
陳寶國的話說中了馮遠征的心事,他深有同感地說:“從影以來,我塑造的人物形象更單一,雖然挑戰了一個又一個極限的熒幕形象,但是,‘變態專業戶’的稱呼也在無形中牢牢捆住了我,我更渴望能夠有機會轉型?!?/p>
兩人越說越興奮,他們都意識到:演員的轉型是必然的過程,從客觀上來說,人在不斷成長,年齡不同,形體和心態都會發生很大變化,因此,轉型是必然的;主觀上,每一個演員都渴望不斷突破和創新,在有限的范圍內盡量拓寬戲路,飾演新角色。
2009年6月,國內金牌編劇高滿堂找到陳寶國,問他有沒有時間接拍自己新寫的劇本《鋼鐵年代》中的角色?!朵撹F年代》是高滿堂繼《闖關東》《北風那個吹》之后的又一力作,講述了一群小人物扎根鞍鋼,在各種不利條件下頑強克服困難,建設鞍鋼的故事,還原了新中國成立初期鞍鋼建設發展的歷史,是紀念新中國成立60周年的獻禮作品。
看到《鋼鐵年代》的劇本之后,陳寶國興奮起來,他將在該劇中扮演一位臉龐黝黑、穿著破棉襖的大老粗工人“尚鐵龍”。看罷劇本,陳寶國情不自禁地一拍大腿:“這個角色我等了整整30年!”
劇中,“尚鐵龍”有個死對頭“楊壽山”,“楊壽山”曾留學國外,性格儒雅沉穩,感情細膩。這時,陳寶國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馮遠征的形象來,馮遠征有過留學經歷,個性斯文,他覺得,馮遠征演自己的歡喜冤家“楊壽山”最合適。
果然,馮遠征來劇組面試時,得到了導演的贊賞??墒牵瑢@部工人戲,馮遠征有些焦慮,這是他第一次和陳寶國演對手戲,接下這部戲,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次意義重大的轉型。
看出馮遠征的壓力很大,陳寶國使勁地捶了他一拳:“如今好劇本太少了,好不容易逮著一個,高興還來不及呢,愁眉苦臉的干什么?對于一個演員來說,轉型確實辛苦,但當演員,該得的得了,也就有該受的那份罪!”
放下包袱的馮遠征全身心地投入到角色當中。由于戲中的兩人要不斷地“掐架”,兩人私下里不斷地探索如何演起來讓人物更加逼真。
有一次,在拍攝一場小酒館里的戲時,按照劇情的安排,氣急敗壞的陳寶國要扇馮遠征一巴掌。為了真拍時既逼真又不傷到馮遠征,兩人在實拍之前丈量了身體之間的距離,甚至還比畫了抬手之后的尺寸。
沒想到實拍時,兩人在“對罵”一番后,陳寶國完全入戲了,他臉紅脖子粗地照著馮遠征太陽穴的部位就是一巴掌……只聽“啪”一聲,陳寶國感到虎口生疼,他心里一緊,再一看,馮遠征已經癱坐在地上,被打蒙了??墒牵瑢а輿]有喊停,幾秒鐘后,馮遠征清醒過來,拾起被打掉的帽子,戴到頭上,繼續演戲……事后,陳寶國非常內疚,馮遠征卻說:“因為寶國大哥的臨場發揮,那場戲拍得激情澎湃,是難得的好戲?!?/p>
還有一次,馮遠征在煉鋼爐前拍攝現場戲,煉鋼爐里不斷滾動的鋼水像火山巖漿一樣,紅得刺眼,還不斷有碎屑飛濺出來。馮遠征看得心驚肉跳,這時,陳寶國上來和他對戲,面對近在咫尺的通紅鋼水,陳寶國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其實,陳寶國可以離煉鋼爐遠一些,甚至可以利用嫻熟的演技,將馮遠征作為“擋箭牌”,可是,他沒有這樣做。拍攝完成后,馮遠征發現,除了穿著厚厚防護服的攝影人員,其他人都躲出老遠。面對燒得通紅的煉鋼爐,兩人深深體味到了彼此間的那種信任。
2011年1月,《鋼鐵年代》在各大衛視熱播,陳寶國和馮遠征的首度“較量”牢牢地吸引住了觀眾的眼球,該劇也獲得了居高不下的收視率。接受采訪時,馮遠征回顧了往昔歲月里的風風雨雨,發自內心地說:“從認識寶國大哥的那一天起,友情慢慢地變成了陳年的酒,越是久遠,越是香醇?!标悓殗鴦t激動地說:“今生今世,我們都是一對超越血緣的真心兄弟……”
〔編輯:閆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