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謎案

早上剛一走進辦公室，森川就看到和自己坐對桌的千葉桌子上放著一盒紙盒包裝的牛奶。為了趕電車、還沒吃早飯的他立刻覺得肚子里開始發空了：

“咦，還是巧克力奶？這位美女可真會享受啊！”

他拿起這盒巧克力奶，把吸管往里一插，咕咚、咕咚地喝了個干凈。這時千葉正好從外面拿了材料回來，頓時目瞪口呆：“森川君，你你你……”

“請別這么激動好嗎？中午我會買一盒大包裝的還給你就是。”可是，千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夸張了：“這是要送去鑒定科的證物！就是昨天接到的報案——”

“什么？”

森川還沒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卻感到肚子里一陣抽筋。他連忙推開門，跑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所以說，現在的食品安全，真是沒法讓人放心啊！”

科長一邊發表感慨，一邊小心地看著飯盒里的飯菜。不光是科長，這個中午辦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沒有胃口。森川一直呆在洗手間里。千葉和宇田還在看著那只空了的巧克力奶盒，好像在觀察一只定時炸彈。

“是從兩天前開始的。先是便利店，然后是幾家大的超市，都遇到了顧客的投訴，說盒裝奶的質量出了問題。”

“這應該交給食品的質量監督部門吧？怎么鬧到要報警的地步？”

“是因為檢測部門的報告——”千葉說著，從文件夾里抽出了一張紙。“他們發現這些奶不是因為變質才會讓飲用者出現不良反應的，而是因為——”

“投毒？”

科長和宇田的眼睛都瞪大了。但千葉很從容地把紙放在桌上，笑了笑：“還好，只是一種強力瀉藥而已。”

“什么？還好？”

臉色發白的森川忽然出現在門口，用手扶著門框以防自己跌倒，腰還半彎著直不起來。“只是瀉藥難道還不夠可惡嗎？我要——唉喲——我一定要把這個混蛋抓到！”

大家都拼命忍著笑。千葉故意嘆了一口氣：“不過，現在這件證物上只有你的指紋了。調查看來得重頭開始。”

在接下來的一周里，他們走訪了城里的多家超市和便利店。但店員們都回憶不起來有什么看起來舉止很特別的客人。而且，牛奶類的制品因為是特別容易過期的商品，顧客們一般都會在購買時很仔細地看保質期和生產日期，在貨架前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一些也是正常的。平日并沒有人會認為這很可疑。總之是一無所獲，這讓大家都有點喪氣。

“牛奶也可能是在廠家生產的時候被人做了手腳，要是那樣的話，查起來可就太難了！”

“如果是在廠子里投毒的話，同一批出廠的奶都會有問題。但現在只是一部分人喝到了有瀉藥的牛奶。看來問題還是出在市場里。”

宇田和科長一邊抽煙一邊討論著。坐在辦公桌邊的森川卻還在反復地觀察那只空巧克力牛奶盒。宇田忍不住揶揄了他一句：“喂，你真的打算把它當做紀念品收藏起來啊？”

森川用手指彈了彈盒子，說道：“我是在想，這個可惡的家伙是怎么把瀉藥放進牛奶里去的呢？”

真的——這種密封包裝的牛奶，外殼是很厚的紙殼，里面又有一層鋁箔。無論是用手撕開還是用小刀或剪子把外殼弄開，都會留下很明顯的痕跡。即使只是在外殼上扎一個洞，超市的理貨人員很快也會發現。再說，買牛奶的顧客都看得那么仔細，總有人會注意到的。

“看來是用注射器打進去的吧？”

“應該只有這一種解釋了。”

森川沒有回答，把空盒子又放回了桌上。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千葉發現他拎著滿滿一口袋的牛奶，向自己這張桌子走來：“我說過要賠償你大包裝的，怎么樣？”

千葉嘴里正在嚼著的一口飯，好半天才順利地咽了下去：“在抓到犯人之前，這個城市里，恐怕也就只有你森川君還敢喝牛奶了。”

森川微微一笑，從衣袋里掏出一個紙盒，放在桌上打開，里面都是密封著的醫用注射器。

“這種小事，就不要麻煩鑒定科了吧？有千葉小姐你幫忙就搞得定了。”

千葉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們試驗了一下午，發現把針頭刺進牛奶盒并不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如果用力過猛的話，針頭就可能被弄彎。而且奶盒里還有一些空氣和壓力，如果想把水注射進去的話，就需要掌握好角度，動作也必須很小心，否則反而會讓牛奶漏出來。千葉覺得這是一條線索：“看來，這個犯人的動作一定很嫻熟。難道他是一個醫生？”

森川搖搖頭，說：“還有一個問題。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他怎么能夠控制好自己一次向牛奶里注射多少瀉藥呢？除非他準備了好幾個注射器，事先裝好了要用的量，然后分別對每盒牛奶一次性注入。但這也不可能在短時間里很迅速地完成。”

千葉也很困惑。然而她對找到答案的信心還很足：“我看，我們還是重新看幾遍超市的監控錄像，無論如何總會發現可疑之處的。”

他們拿了從超市調出的監控錄像，反復地觀看奶制品銷售區的情況。不知不覺就弄到了深夜。這時，森川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他看著桌上丟著的那些盒裝奶，猶豫了半天，還是拿起了一包。這可讓千葉吃驚不小：“森川君！你不會想——”

森川的臉色也有些緊張，但他馬上自嘲地一笑：“也許，這盒牛奶比較幸運，沒有遭到那個家伙的毒手——咦，吸管在哪里呢？”

“收銀處的人沒有提醒你拿吸管嗎？”

“啊，對。吸管應當是結賬時從吸管盒里拿，我忘了。”

“那就剪個口子倒出來喝吧，現在很多人都習慣不用吸管了，這樣做更環保。”

千葉在自己桌子的抽屜里找剪刀。森川看著手里的牛奶，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播放器前面，開始調整畫面。千葉看著那些被快速倒回、更換的畫面，更奇怪了：“你在找什么？”

“收銀處的錄像！還有，趕快告訴鑒定科的人去超市提取那些吸管的樣品！”

果然，在幾家超市收銀處的監控鏡頭里都出現了一個戴棒球帽和扁框眼鏡的男子，應該是同一個人。經調查，這個人是一家生物制藥公司研發部的員工。“可能是從事的工作比較緊張，他開始出現一些幻覺，認為牛奶對人體是有害的，所以想用這種方式來警告人們不要喝牛奶。”

森川把報告放在科長桌上，笑著說：“不過，在吸管里放藥這一招還真是很聰明。大家在收銀處時注意力都在交錢和劃卡上，誰也沒有注意過吸管盒有沒有被人動過。而且，這樣一來，實際是喝牛奶的人自己把瀉藥和牛奶混在一起吃下去的。”

“確實如此。”

森川走過千葉的辦公桌邊時，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瓶牛奶，放在她的桌上：“千葉小姐，這次可以請你放心享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