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地工作。每次回家,他都會給母親買禮物。母親總是嘮叨著說不喜歡:“東西有啥好?還是錢實惠?!彼睦锊煌纯?。再回家時他干脆只給錢,省事。
那天聽到母親中風的消息,他心急如焚地趕回家。蜷縮在床上的母親抓住他的手,嘴里發出“啊啊”的聲音。他一怔,似乎明白了母親的意圖,趕緊從錢包里抽出一沓鈔票。母親渾濁的眼神陡然一亮,臉上還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他嗔怪:“媽,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貪財!”
其實,母親很儉樸。房間里只有幾樣簡單陳舊的家具,只有插在瓶子里的幾束鮮艷欲滴的塑料花,被母親擦拭得潔凈如新,屋子里才顯出幾分生氣……
后來母親病危了。風燭殘年的母親猶如一截快要燃盡的蠟燭,眼里只有如豆的一點亮光。看到兒子回來,她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他迅速掏出錢包,抽出一沓錢,塞到母親瘦枯的手里。母親卻輕輕搖了搖頭,嘴唇翕動著。
他把臉貼在母親的嘴邊,依稀聽見她口里含糊不清地說:“花,花……”
“花?什么花?”
母親費力地抬起手,指著那些塑料花,氣若游絲地說:“我喜歡花……真花!”
他明白了,大聲對母親說:“媽,您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闭f完就瘋了似的沖出門外。
他手捧一大束康乃馨放在母親的床前,泣不成聲:“媽,這才是我給您的禮物啊……”
整理母親的遺物時,他發現了一個嚴實的紙包,打開一看,呆了。里面有一本寫著他名字的活期存折,存著數目不等的錢,六百、一千、二千……
這分明是他回家時,一筆一筆給母親的錢。母親居然分文未動!她哪是貪錢呀,她是怕兒子花錢買禮物,變著法子替他省錢啊。
這就是我們的母親!對兒女的良苦用心,可見一斑。他們生活簡單,卻時時處處為兒女著想,怎能不令人唏噓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