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壇一姐”李娜:最愛身后那座“山”

在中國網球歷史上，李娜創造了很多第一，已經具備了與姚明、劉翔比肩的國際影響力。生活中，李娜最喜歡在采訪時拿老公開涮，從贏球后“要狂刷他的信用卡”，到他“打呼嚕影響我發揮”等，這類笑點十足的話題總讓人對她身后的那個男人充滿好奇。在經歷過退役、復出以及受傷到幾乎沒法拿起球拍的磨難之后，李娜還在不斷攀登一個又一個事業高峰，而這一切都離不開老公姜山對她的支持……

“倒追”情郎，辣妹子文朵玫瑰紀念愛情

記者(以下簡稱記)：你和姜山是何時認識的?

李娜(以下簡稱李)：1995年，我進入湖北省女子網球隊。當時姜山已經得過全運會團體金牌、混雙金牌，是男子網球隊的明星球員，也是我崇拜的偶像。每次女隊訓練結束后，我都要看姜山訓練，他擊球的姿勢威猛有力，很有明星范兒，讓我很著迷。看他打球的次數多了，他注意到了我，偶爾會沖我笑笑，一笑眼睛瞇成一條縫，非常好玩。后來，男隊和女隊一起活動時，我發現姜山說話特別逗，而我的幽默感也與生俱來，我倆經常一唱一和，引得大家笑聲不斷。姜山愛讀書。歷史、軍事等方面的典故他信手拈來，讓我特別欽佩。聊得多了，我了解到姜山打球并不是一帆風順，因為他小時候身材不高，卻長了一顆大腦袋，人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胖頭”。當初省隊并不想要他，幸虧他的啟蒙教練夏溪瑤據理力爭，他才到了省隊。我的父親是羽毛球運動員，因為沒拿過全國冠軍，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練了兩年羽毛球，教練覺得我有打網球的天賦，就向省隊推薦了我。相似的經歷，讓我和姜山有了更多的共同語言。

記：據說是你“倒追”姜山的?

李：是的。喜歡上姜山以后。在飯堂里、訓練中，我經常能找到和他在一起的機會。我是個直腸子，說話口無遮攔，無意中傷了不少人。姜山比我大兩歲，對我特別包容。那時，我們都離家在外，沒有親人照顧，看到姜山我心里就感覺很溫暖。1998年的情人節，我買了一盒巧克力送給他，他當然明白我的意思，更被我的勇氣所打動。此后。我們就好上了。網球隊里規定男女隊員不許談戀愛，我們只能秘密約會。

記：聽說你很早就在胸前文了朵玫瑰花圖案，以示對愛情的忠貞，這是真的嗎?

李：是的。平時的訓練、生活一直很平淡，我就想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來紀念我和姜山的愛情，于是，我就想到了文身。在胸口文玫瑰花圖案時，我事先沒向姜山透露。之后，我向他展示了我的玫瑰花圖案，他感動地把我緊緊擁在懷里。本來，我還想在自己的腿上文一個“山”字，卻被他阻止了。他逗我說：“千萬別再文了，萬一咱倆成不了。你以后就沒人要了!”女子文身在西方人眼里是性感的標志，在中國人眼里算得上是大膽、前衛，如果被領導知道了，不但會受到批評，還有可能被處罰。所以，我在訓練、比賽時，就在文身上面貼一塊膠布。時間長了，隊友們看出了端倪，我只好把真相展示給大家。我的文身沒暴露之前，還有記者煞有介事地寫“李娜胸部受傷”之類的新聞，我和姜山看后直想笑。

記：你和姜山在省隊打過混雙，拿過好成績嗎?

李：我和姜山混合雙打的實力當時在國內數一數二。2001年全運會開幕前，省隊領導為了爭取穩獲混雙金牌，決定用朱本強代替姜山和我搭檔。本來我憋足了勁兒要和姜山共同拿下混雙金牌，來為我們的愛情增添色彩，可誰知我倆的“情侶搭檔”被生生拆散。當時，我哭了一個晚上，甚至想放棄比賽。第二天，姜山看我眼圈紅紅的，便明白了我的心思，就勸我服從大局，說以后還有機會。在他的哄勸下，我服從了安排。混雙比賽打到最后，變成了我、朱本強與姜山組合的對決，最后還是姜山他們勝了。我雖沒有拿到金牌，但心里卻為姜山高興。

記：你家人對姜山認可嗎?

李：我從沒有跟媽媽正式介紹過姜山。2003年，我和姜山在華中科技大學讀書時，我媽媽經常給我送飯，我才把姜山介紹給她。我媽媽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算是默認了這個準女婿。后來，我的膝傷先后做了三次手術，每次都是姜山一個人在德國照顧我。我媽媽看到姜山對我這么好，就覺得我找對了人，希望我也能好好對姜山。

夫妻成師徒，三起三落始終有愛的支撐

記：2002年，你正值當打之年為什么突然選擇退役，事前和姜山溝通過嗎?

李：那段時間，因為運動量極大，我的生理周期出現紊亂，被折磨得痛苦不堪，而且平時的訓練比較枯燥，我覺得自己的上升空間不大，就有了退役的想法。平時打電話，我向姜山流露過退役的想法，他勸我繼續打下去，畢竟當時我在國內女網球選手中還是比較優秀的。這時，姜山已經退役到華中科技大學讀書，沒有他在身邊，我的日子更是平淡乏味，再加上訓練中出了些問題，就一氣之下給國家網球隊的領導寫了一封辭職信。隨后，我把辭職信留在房間的桌子上，自己買了機票就回家了。回到武漢，我才給姜山打電話說我辭職了，他對我的舉動非常吃驚，尤其是我辭職的方式更讓他憂慮。現在看來，我當時辭職影響確實很大。不過，我做出的事情從不會后悔，姜山只得默認了我退役的事實。就這樣，我也追隨他到華中科技大學讀書，和他做了同班同學。

記：你在大學學的是什么專業?兩年大學時光應該很愉快吧?

李：我和姜山學的都是新聞專業。當時，我跟姜山一個班，同班同學都不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畢竟那時候中國的網球不像現在這么火。我和姜山一起聽課，一起去餐廳吃飯。平時，課堂筆記都是找來做，復習時我倆一起看。我和他最愛去的地方是東湖，在湖邊靜靜地看書、嬉戲，生活中沒有訓練和比賽，那兩年時光真是美妙無比。我現在的英語口語還不錯，也是那時練出來的。那時我夢想將來能做個出色的記者，所以就下了很大工夫學英語。每到周末，我就拉著姜山到武漢大學、華中師范大學的外語島去練口語。兩年的時光對我和姜山來說，既學到了知識，又嘗到了愛情的甜蜜。

記：促使你復出的原因是什么?

李：讀到大二時，為了備戰第二年的全運會，湖北省網球隊的領導開始到學校邀請我歸隊。因為我已經兩年沒有訓練了，再加上辭職時惹了亂子，就沒有答應。省隊領導特別有誠意，一周三次過來找我談話。為了打消我的顧慮，省體委領導還為我到國家體育總局做工作。恰巧此時孫晉芳教練成了國家體育總局網管中心主任，她對我網開一面。即便這樣。我還是猶豫不決。我這人沒什么大的理想，當時只想找個工作，然后結婚生孩子算了。讓我感動的是，孫晉芳主任親自到武漢勸我復出。她的誠意打動了我，再加上姜山也極力勸我，并答應做我的堅強后盾，并有了做教練的打算，我才下定決心復出。

記：你復出后姜山做你的教練，意外嗎?

李：當時我已經22歲了，這個年紀在女子網壇已不算年輕，更要命的是，我已經兩年沒有摸球拍了。當時，國家隊給了我三個教練人選：一個是余麗橋，一個是潘兵，還有一個就是姜山，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姜山。當然，并不是因為姜山是我的戀人我才選他，因為我覺得我在技術層面已經不需要再進一步指導了，我最需要的是心理和精神層面上的提高，這一點誰也代替不了姜山。

記：此后你的成績穩步上升，卻遭受過兩次重傷的打擊，姜山是如何幫助你渡過難關的?

李：他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定海神針，還是我的心理按摩師。2006年，我在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中殺人八強，一年后回到倫敦準備沖擊更好的成績時，肋傷使我不得不放棄比賽。2008年春節期間，我在德國進行膝部手術。當時只有我和姜山，我躺在床上不能動，一切全靠他一個人打理。為了給我補充營養，他費盡了心思。有一次，正好該換藥了，他出去很長時間沒有回來，沒有他在身邊，我心里沒著沒落的。剛換完藥，他就回來了，我生氣地吼他，他也不生氣，還笑嘻嘻地揚了揚手里的購物袋。原來，他跑去買排骨了。去之前，他專門在醫院讓人用德文寫上“排骨”的字樣，然后拿著字條尋找。在德國買肉不像在國內到處都有集貿市場，他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那時離北京奧運會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我的膝傷讓我很著急，姜山默默忍受了我的壞脾氣，對我一直很忍讓。在德國的那段日子里，我倆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愛的表達，無論胖瘦帥丑我都追隨他

記：你們既是夫妻又是師徒，工作和生活分得清嗎?

李：復出時，我已經停練網球兩年，必須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這一點，我倆早就達成了共識。雖然我倆是夫妻，但是工作和生活必須分開。生活中不談打球的事情，練球時更不能想訓練結束后的事情。為了提高我的訓練熱情，姜山想了很多辦法。比如說練發球，他把標志筒放在底線，我只要用球擊中，他就獎我一個禮物，反正錢他管著。有時我練累了，就撒著嬌讓他早些結束，他臉一沉。說：“練不完別想走。不然還得給你加量!”我一看這陣勢，就不敢再提非分的要求了。在姜山的監督下，我刻苦訓練。一年后，就完全可以適應巡回賽的強度了。不過，夫妻畢竟是夫妻，訓練完了，我樂意做個甩手掌柜。姜山除了負責我的訓練外，要做的工作非常多，制訂訓練計劃、留意天氣預報、去球場觀看對手搜集情報、幫我買外賣等等，可以說、他是我的全天候保姆。

記：聽說你曾在球場上喝令姜山“滾出去”，不久前在休息室里訓斥他的話又被直播了，過后感到內疚嗎?

李：在球場上肯定沒時間內疚，下了場會對他說聲對不起。不過，姜山習慣了我的壞脾氣，永遠都會笑著接受。那次，我在球場上打得十分不順，連續被對手破發，就朝看臺上正在喊叫的姜山吼了一聲，他不但沒有生氣，還偷偷換個地方繼續看比賽。他完全能理解我當時的心情，只要能讓我把內心不良的情緒發泄出來，他可以無限制地包容我。我在球場上打得不順，也會習慣性地把目光投向他，而我宣泄壓力的方式則是直接把他當成“出氣筒”。這也是夫妻搭檔最大的優勢，在婚姻名義下的包容與被包容，是再高明的教練也無法做到的。

記：在外人看來，姜山在你面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是個典型的“妻管嚴”，生活中他也那樣怕你嗎?

李：姜山怕我那只是表象而已。我在賽場上雖然充滿霸氣，生活中對他卻百依百順。在外面，我是典型的沒腦子，也不想操心，乖乖地聽他指揮，任由他安排我的一切。平時在家里，他喜歡玩游戲，一坐在電腦前就什么都忘了，經常指使我做這做那。有時，我不情愿了，他就哄我：“老婆，你在外面對我那么兇，在家里該還還‘債’了!”沒比賽的時候，我們回武漢度假，和朋友、同學聚會時，大家都笑我像個小女人。我經常對他說：“還是做女人幸福，女人可以哭，哭得天經地義，可以有男人保護，下輩子我還做女人，讓你來保護我，讓我來欺負你!”

記：接受采訪時，你總愛拿姜山開涮，從贏球后“要狂刷他的信用卡”，到他“打呼嚕影響你發揮”，他介意嗎?

李：拿他開涮是我表達愛情的方式。我倆就像是說相聲，我是逗哏，他是捧哏，我負責逗，他瞇著眼睛只管笑，多少年了我們就是這么默契。2011年1月的澳大利亞網球公開賽決賽打完后。有記者問姜山有關我說他打呼嚕的事情，他只是嘿嘿地笑，還配合地做了個雙手捂臉不好意思的動作，逗得記者直樂，姜山是我的綠葉，他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該出現，什么時候該退場。只有他才能做到任勞任怨、忍辱負重，也只有夫妻間的親密無間才能形成不計較得失的合作關系。我這輩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嫁給他。在澳大利亞網球公開賽決賽頒獎后，我對記者說：“包廂里穿黃T恤的是我的丈夫，我想對他說，不管你是胖還是瘦，是帥還是丑，我都會跟隨你到永遠。”

記：十年相戀，五年婚姻，經歷過數不清的風雨，有沒有讓你感到特別后悔的事情?

李：事業上遺憾的地方我會盡力彌補，生活中我最后悔的是21歲退役時沒有要孩子。我平時經常對姜山說：“如果我們當時就要孩子，現在孩子都7歲多了，可以背著書包上學了。”我從小就在外面打球，很少享受過家庭的溫暖，我很渴望退役后盡快有個孩子。雖然當媽媽很累人，但這肯定不比練發球難。

記：你已經29歲了。對未來有什么打算嗎?

李：事業上，我希望網球技術能再提高一些，爭取打進世界排名前五，贏得更多的獎金，來做些慈善活動。退役后，我想和姜山辦一所屬于自己的網球學校，培養更多的網球人才。生活上，我就想做個合格的家庭主婦，好好照顧家庭。姜山為我付出了這么多，我要盡力回報他。有一次，我和他開玩笑說：“其實想想你挺劃算的，你為我付出了5年，我卻要用50年的光陰來回報你!”聽了這句話，他嘿嘿地笑了。我現在特別憧憬退役后和姜山的家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