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點

“也許，他也不會去!”

小同想，在被窩里又翻了個身。

“再睡一會兒!”他又閉上了眼……

“說定了，明天8點在地鐵蘋果園站見!不見不散。”小異還與他拉了拉手。

“我小同從來不失信。”他緊拉著小異的手。

昨天，兩個孩子決定爬一下西山八大處，不從正門進，而從一側上山，上一座叫虎頭的山，就到了八大處。

當時，二人談得美極了，還不時大笑，想象著從鄉間小路穿過，看著路邊的青草、廣闊的田野、小樓幢幢的鄉村，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一路上兩人歡跳著，甚至唱著歌，多有意思呀!一條鄉下的小灰狗也追上來，不是要咬他倆，而是與他倆玩兒。

可是，小同現在又不想去了，走那么長的路，爬那么高的山，有多累呀!還不如在暖和的被窩里多睡會兒哪!

小同有些后悔，干嗎與小異約定去八大處呢？明明在找罪受嘛!

“我們就是自找苦吃，都說我們這一代是‘小皇帝’，才不呢!我們就試一試，自己登山，自己鍛煉，不告訴別人。”

“對，我們能做到。一個名人說過，‘別人說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說’。我看，我們兩個就先做出個樣子。”

小同又憶起昨天二人說的話。

分手時，小同還念起一首詩：“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山上還有酸棗呢，我們多摘一些!”小異說。

……

“哎!起吧!”小同起床了，“說定了就不能不去，要是不去，小異一定在等，等!等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呀!”

去。

小同動作神速，收拾東西，走出家門，向車站奔去。

到了蘋果園，不見小異的蹤影，此時剛好8點。

小同往四下里看了看，確實沒有小異。“這小子，從來都準時的呀!”又一想，“比他先到好!”

“小同!”后邊有人叫。

“啊，小異!”小同忙跑過去。

兩個孩子擁抱在一起。

“走。”

“走!”

有汽車不坐，走上了鄉間小路。

太陽剛出來不久，東邊天空霞光燦燦的，大地一片金色，空氣十分清爽，天高云淡，視野廣闊，兩個孩子真的蹦跳起來。

越過了小石橋，走上了石板路，跳過了一條小水溝兒，上了一座山包包。

“真高興!”

“我也是!”

“可我還差一點兒不想來呢!”小同說，“真離不開那個熱乎乎的被窩呀!”

“你說什么？”

“我說，我差一點兒不想來!”

“真的？”

“朋友之間還能說假話？”

“對。你猜怎么著，我也想不來呢!爸爸給我弄了張京戲票，戲都是小孩兒演的，棒極了，5歲的孩子演包青天!”

“那可真不錯，你怎么不去看？”

“我先想看呀，可又一想，咱們約好了，要講信用呀!”

“對，對!”

“你看，我也差一點兒沒來了!”

“嘿!都是差一點兒!”

“這一點兒可真重要啊!”

“要是沒這一點兒，或許我就沒來!”

“我也會的!”

“可最后，我們都來了!”

“是啊，我們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二人一路跑起來，青的草，黃的花，綠的樹，向他倆笑。

太陽光把他倆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他倆一下長高了。

選自《紅領巾》1996年第2期第4~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