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飄滿屋

天氣炎熱，我的心情也有點冒熱氣出燥汗哩，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敲打得心也坐不定了。“叮咚，叮叮咚咚……”客廳里幽靜清涼的音樂傳來。旋律里，小星星飄滿了屋，清涼也飄到我心上。

我驚訝地發現，9歲的女兒，古箏剛學習了月余，已會彈奏這么多的曲目。從練習曲一二三四到《春天到》《小星星》《北京的金山上》……都彈奏得有模有樣。

女兒的琴聲，讓我燥熱的心感受到一片清涼。

1

在女兒小的時候，我曾經帶她去學民族舞，練練形體，修修氣質，真的沒想把她打造成個舞蹈家。可她不喜歡學。

又哄又拽地學了一個暑假，無論我怎么獅子吼，女兒都再也不肯去了。

我埋怨女兒不懂事，先生卻說：“不學就不學，孩子不想學，干嘛要強迫！”

因為有爸爸的支持，女兒自由地玩耍，不學這個不學那個。眼瞅著人家小孩子個個琴棋書畫樣樣行，我們家女兒只在家亂畫———說是喜歡畫畫，卻從不答應去畫畫班。

看著她畫畫，有一下，沒一下，東一抹，西一涂，自稱“神筆公主”。我真是著急，整個不學無術，荒廢童年大好時光。

可人家爹說了，“童年只有一個，我閨女的童年就是用來玩的。開心的童年，是一輩子快樂的源頭。”

一天，看到女兒幾幅創意畫，她的創意令我瞠目了，會生雨水的小鳥———她看到四川震區缺少水，自告奮勇畫了好多飛鳥，它們的身上會自動生成一層層雨水，供水問題就這樣解決了。

她還畫了“垃圾筒里的新聞發布會”，宣布外星人的模樣，宣布航天飛船帶來的天河漢堡包多么美味，還宣布了姥姥會跟烏龜一樣活上一萬年，旁有小注“千年王八萬年龜”……我們家的白墻壁上到處是她亂貼亂畫的痕跡。

先生說：“女兒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聽你媽的去上這個班那個班，爸爸還不需要你去‘上班’哩。”先生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有一雙大眼睛和一雙小眼睛都朝我看。

“看，看你倆個頭！你爹非得把你消磨在起跑線上不可，什么才也成不了。”我氣急敗壞地吼。

“吼什么吼，我女兒要先成人，再說成才的事；成不了才沒得關系，得要身體健康，心理平和。俺閨女成為和諧的人，比啥都重要！”先生慢條斯理地說，卻字字擲地有聲，“什么輸在起跑線上，我看是要把小孩子累傻在起跑線上……”

2

不過，說來也怪，上學之后，發現女兒倒也不比那些提前上了這班那班的同學差，老師說：“她沒學過，對什么都很新奇，也很認真，有些學過的孩子反倒以為都會了，其實卻不一定。”

業余興趣小組里，她的畫還被老師夸贊道：“很靈活，總有自己的特色和想法，不像其他孩子，一看就知道是教出來的固定模式……”

考試她居然還考了雙百分———我并不期望她考第一，第一多脆弱啊，人家不是說了，連香港大學都懶得要咱內地的狀元嘛。我從此也不再吆喝她上這個班，那個班了。

3

女兒的班主任打來電話，“問問你家怎么教育孩子的，別的孩子都羨慕她從來不報班，家長想聽你講講經驗”。

我說：“哪有經驗，是失敗的經驗，是作不了主的無奈，我得聽孩子的，她說報就報，她說不報就不報……”

她卻說，“要不然你就講講這個吧，這對整天就知道給孩子們報班的家長來說，就是最好的經驗。”

“啊？”輪到我啞口無言了。

“就這么定了。”班主任說，“家長會你準備發言……”

我煩啊，在電腦上胡亂敲打，怎么也寫不出經驗之談。“媽媽，怎么樣，有思路了嗎？我都給你彈了這么多美妙的曲子了。”

我瞪她，“都是你和你爹，不聽我的話。”“那我不是聽你的話了嘛，拉丁舞班，古箏班……”我瞥了一眼女兒：“那是你聽我的話？明明是你自己要報的！”女兒一樂，“那你就跟人家講你怎么聽女兒的話，如何？”我一愣，也對呀，正面的講不來，那就反彈琵琶。

女兒說：“媽，我給你伴奏，你寫吧。”叮咚，叮咚，叮叮咚咚，優美的旋律響著，滿屋充滿“小星星”的妙音。

我的心上一層一層涼爽鋪下來，燥熱不再，清涼涼的，跟小星星一樣———明凈，歡快，悠閑，自在。

神清氣爽里，我開始寫了。去年開始，女兒自愿學習拉丁舞，學習古箏……雖然學得晚，但是學得輕松愉快，學得叫她“別去了，歇歇吧”，她總是堅決拒絕。

“因為喜歡，所以熱愛，熱愛是發動機！”我真的把女兒說的話全寫上了。

4

不到時候不開花，拔苗助長是沒用的，反倒會把小孩子的興趣和熱愛都破壞掉。

不是嗎？同事5歲的小女兒也在學古箏，學幾個月了，還在嗑巴著第一首曲子，同事又是抄譜子，又是纏指甲，還動不動地大聲呵斥孩子！

同事牢騷滿腹，“她學還是我學？我早都會了，她還不會。怎么辦？孩子就是不要去，打也不去……”

大幾歲的孩子真的不一樣，我家女兒也許是自己愿意學的吧。從沒讓我當過她的“學習助理”，她自己記譜，自己操心，自己練琴，她練琴練得專注用心，津津有味，樂在其中，“忘了現在是夏天！”她笑瞇瞇地說，“我滿心都是小星星！”她撫琴彈奏她最喜歡的“小星星”。

也是呢，記得我曾經見到苗圃里的老園丁指著滿園花朵說，“看，時候到了，花兒就開了，這是多自然的事啊。大自然的規律，不能違背哩。”

美麗的音樂里，我終于明白，當小星星喜歡飄滿屋子時，自然就飄滿屋子，擋也擋不住。

編輯 吳忞忞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