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是賊

我家開辦機械鑄造廠，需要招聘一些工人。這項工作沒有點兒力氣的人是很難勝任的。令我不解的是，爸媽竟把一名體弱多病，快五十歲的老人招進來。

他，患腰椎間盤脫出，不能干力氣活，小學三年級就輟學。五六歲失去父親，從小體弱多病，至今孤身一人跟80多歲的老母相依為命。這樣的老人進門，我鐵定認為爸媽傻了。不管他，走著瞧——

他，早早上班，下班還幫忙收拾好雜物。安排他揀焦炭，比別人揀得多。說來也怪，自從他進來后投資成本似乎少了些。爸媽真的佩服自己的精打細算。

“不好，遭賊了！”天剛蒙蒙亮，爸爸起來發現車間的燈亮著。他一會兒捶捶背，一會兒翻找著什么。原來，就是這位剛招進的“新工人”，在把澆鑄時潑灑在廢砂里的零碎生鐵揀拾出來，放進蛇皮袋。這還了得，偷到老板家了。

“黃老板，這些碎鐵再上爐還能用，我趁大家沒上班揀出來，要不然倒掉挺浪費的。”爸爸一時無語。半晌，恍然大悟投資成本少的緣由了。是他，把這個廠當成自己的家，處處替廠里著想；是他，每天起早帶晚，彌補少干的活兒。難得，難得呀！一向以工人干活越多越賣勁而高興的爸爸，此時五味雜陳。

“你要注意身體啊，以后我會專門找人揀拾的。”爸爸一個勁兒阻止。“不要，再花人工不劃算。我起早拾就行。別的廠都嫌我有病、勞力小，只有你不嫌棄，讓我能混口飯吃，養活老母。我得感謝你們全家啊。”

此時，你還能說什么呢？當時招他只是出于一種憐憫，現在可以說是敬佩之至。事實打消了我媽本想過段日子辭退他的念頭。我不禁領悟到：人的力氣大小，不能看他一下子能擔當多重的擔子，而要看他的良心所占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