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社會群體中的弱者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我們發自內心的平等相待。對于他們來說,我們的每一次真誠相待,都是那一縷可驅散心中陰霾的寶貴陽光。
一
當全班同學因為李可然的朗誦而哄堂大笑時,我正低頭搗鼓著我新買的游戲機。旁邊的同桌不停用手肘拐我,叫我看那傻女孩朗誦。他吵得實在沒辦法了,我丟下游戲機,將頭偏了四十五度角。
這時,我才發現,那個扎著高高馬尾,長相一般的小女生,原來是個結巴。
后來老師讓她坐下了,可那些嘲諷的笑聲并沒有因為她的淡定而消停。等所有人都從這一個鬧劇中跳出,安心聽課時,我才恍然看到,斜射的一縷陽光下,李可然的那幾大顆淚珠。
自從這次朗誦事件之后,李可然再沒與其他人說過話,即便是有人想要與她交談,她也是急急地委婉回避了。而所有老師也好像都知道了她有這么一個缺陷,凡是關于演講、朗誦、對話等活動,都不會再點她的名字。
二
李可然在前面騎著自行車,我在后面緊隨。快到轉彎處,我一個猛蹬,與她并排了。我朝著她大聲問道:“李可然,你知道古代皇帝最想當什么?”這個問題的答案極好發音,是我嘗試了千百遍之后的結果。或許是因為迎著呼呼風聲的緣故,我硬把她回答的“萬歲”兩個字聽成了“玩水”。我無意識地反問道:“玩水?”
話一出口我就暗罵自己夠蠢,可她已經低著頭飛馳而去,隱約又見淚花。
第二天上課,我不敢側頭,想想李可然那仇恨的眼神都夠嗆了,哪還敢自找死路?
看看旁邊的同桌,正用黑筆在作業本上畫著講課老師。別說,看起來雖丑,卻真有三分神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給了他一個艱巨的任務,讓他在放學之前務必完成。
不負我望。下課前他把幾張漫畫交給了我。這幾張漫畫上所表達的,就是昨天我與李可然的對話。我叮囑他,能畫得多滑稽就畫得多滑稽,能把我畫得多真誠就畫得多真誠,能把她走后的我畫得多委屈就畫得多委屈。
下課后,李可然準時接到了這幾張漫畫。我無需側頭就能隱約聽到她的笑聲。我知道,我與這個結巴女孩算是冰釋前嫌了。
三
李可然開始主動與我說話了。在我的帶領下,她也逐漸變得開朗起來。可這樣的開朗,終究只是針對我一個人。
魂不守舍的語文課上,我被點名朗誦課文。這是一段對話,由我選擇另外一個搭檔。我環視一下,最終挑中了一個令全班同學都吃驚不已的人物。我的同桌問我是不是瘋了。我笑笑。當李可然站起來時,教室里瞬間有了細微的嘲笑聲。
讀完我的對白后,忍不住有些緊張,心里為她捏了一把汗。許久之后,在她略帶顫抖的朗讀聲里,我明白,她做了很大的努力。中間有幾處還是結巴得厲害,可比起上一次,卻不知好了多少倍。剛坐下,教室里立刻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等下一對同學再朗誦時,我側頭,又看到了斜射的一縷陽光下,李可然的那幾大顆淚珠。不過這次,她也在看著我。我第一次從她的眼睛里讀到了少女該有的自信,還有一種在獲取成功之后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