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故事——夷吾爭位

晉獻公臨死前，囑托大臣荀息，將來擁立驪姬所生的兒子奚齊為君。獻公死后，大臣里克和丕鄭父，因死去的太子申生是被驪姬殺害的，為了報復起見，先后設計刺殺了奚齊和他的弟弟卓子、大臣荀息，打算迎接住在翟國的公子重耳回國即位。一切會那么順利嗎？請看本期——夷吾爭位。

1.晉獻公立了奚齊做太子。這年秋天，獻公本想去參加齊桓公召集的葵丘大會，因為動身遲了，沒有趕上。哪知半路上又得了病，只得趕回絳城。

2.獻公把荀息找來，氣喘吁吁地指著奚齊對他說：“我想把這年幼的兒子托你扶助，你能不能答應我?。俊避飨⒌溃骸拔乙欢ūM力而為！”獻公流下了兩行老淚。

3.過了幾天，獻公死了。荀息遵照遺命，奉奚齊登位。驪姬拜荀息為上卿，封了高官，要他帶兵巡查國內，以防意外。

4.一日，里克和丕鄭父一同到荀息府上來，里克開門見山地說道：“主上死了，重耳、夷吾等都在國外。你是晉國的大臣，不迎接長公子嗣位，卻擁戴這樣一個小孩子，要是兩位公子請外兵前來爭位，怎么辦？”

5.荀息說：“我受先君的囑托，義無反顧。如果真的那樣，我只有盡力而為，萬一力不從心，只有一死了事。”丕鄭父勸他：“與其白白死掉，何不作別的打算？”

6.荀息毫不動搖：“我既然承擔了先君的囑托，怎么能不守信義呢！”兩人再三勸說，見荀息心如鐵石，只好告辭出來了。

7.第二天，正當奚齊在獻公靈前哭嚎的時候，忽然侍衛中躥出兩個人來，用利劍刺殺了奚齊。靈堂里立刻大亂。

8.荀息聽說靈堂里出了事，急忙從外面趕來，一看奚齊倒在血泊里，禁不住撫尸痛哭：“我受遺命囑托，卻不能保護你，這是我的罪過??！”

9.荀息正想撞柱自殺，驪姬也趕來了。她比荀息更悲痛，但卻更有主意。她勸荀息：“君柩還沒有安葬，大夫就撒手不管了嗎？奚齊雖死，還有卓子在啊！”

10.荀息聽從了驪姬的勸告，就在當天召集百官會議，改立九歲的卓子為君，并懲辦了侍衛當中的頭目。里克和丕鄭父都沒有上朝，裝作不聞不問的樣子。

11.晉國有兩個人：關東五和梁五，他們商量用什么辦法除去里克。梁五猶豫了一會兒說：“獻公就要安葬了，如果趁里克送葬的時候，派人去刺殺他，不就成了嗎？”關東五聽說派刺客，聯想到門客中的屠岸夷倒非常適合。

12.屠岸夷領了命令，可不知道這件事該不該做，便去找他的好友——騅遄商量。騅遄說：“太子申生的冤情誰不知道？現在里克他們要殲除驪姬一黨，迎立重耳為君，這是件好事啊！你千萬不能亂來！”

13.屠岸夷慌了手腳，想回去辭了這份差事，騅遄說：“你要是推辭了，他還會派人去干的。你不如假意答應，卻調轉槍頭，刺殺那些逆黨。這樣可以名利雙收，你看怎樣？”屠岸夷很贊成。

14.騅遄送走屠岸夷，忙去告訴里克和丕鄭父，他們秘密地商量了對付的辦法，決定在獻公安葬那天，乘機動手。

15.到了獻公安葬那天，里克推說有病，沒有前來。屠岸夷假意向關東五請撥三百名兵士去刺殺里克。

16.荀息草草把靈柩安葬好，回到朝中等待消息。關東五的軍隊剛行到東市，恰遇屠岸夷領兵回來。他假意上前向關東五報告圍攻的情況。

17.屠岸夷趁關東五不在意的檔兒，揮起大刀，把關東五砍倒。軍隊立刻大亂。

18.梁五知道難以脫身，拔劍自殺，卻沒有割斷喉嚨，被屠岸夷抓了過來，里克手起一刀，將他劈成兩段。

19.里克和眾人們一起殺進朝門。侍臣們都已逃光。荀息毫無懼色，抱著卓子對里克說：“小孩子有什么罪過啊，你們殺了我，請留下先君這塊肉吧！”

20.屠岸夷立刻從荀息手中把卓子奪過來。

21.里克反問道：“申生哪里去了？難道不是先君的一塊肉嗎？”喝聲讓屠岸夷動手。

22.只聽到“啪嗒”一聲，卓子被屠岸夷摔死了。荀息大怒，挺劍來刺里克。

23.里克退了兩步，屠岸夷奮勇上前格斗，幾個回合，就把荀息砍倒了。

24.里克領著眾人殺進宮中。驪姬知道落在別人手中，沒有好死，忙奔到花園里投水自殺。她處心積慮所爭奪的權位，最后還是失掉了，又害了兩個年幼無知的孩子。

25.里克消滅了驪姬一黨，和百官商量迎立新君的事。他認為公子中要算重耳最長，也最賢能，應當繼承君位。丕鄭父說：“這種大事，最好征求狐突老大夫的意見吧！”

26.狐突并沒有表態。里克見狀拿起筆在紙上寫了自己的意見，很多人聽從了他。里克派屠岸夷奉表到狄城去，迎接重耳回國即位。

27.重耳接到迎表，看了兩遍，找不到狐突的名字，不禁沉吟起來。魏仇在旁邊道：“人家迎接你回國即位，你還疑疑惑惑的，難道你要一輩子在外作客嗎？”

28.重耳說：“奚齊雖然被殺了，但有些黨羽并未消滅干凈，回國之后，定會惹出麻煩來的。”狐偃也認為在變亂的時候回去不好，勸重耳不要走。

29.里克還想再派人去請，大夫梁繇靡說：“哪一個公子都可以做國君?。≈囟粊?，何不去迎接夷吾呢？”

30.重耳謝絕了屠岸夷的迎請。屠岸夷只好回到絳城復命。

31.夷吾得到國內變亂的消息，打算回來爭位。如今見屠岸夷和梁繇靡來迎接他，快活極了，自言自語地說：“老天爺幫忙，把這江山從重耳手中奪給我了?！?/p>

32.夷吾的臣子郤芮說：“重耳不愿回國，不過是懼怕驪姬的余黨作亂罷了。我們不能不作預防。”他主張要重賞里、丕兩人，取得他們的支持，同時請求秦國出兵，如果秦國答應，那才安全。

33.夷吾覺得他的話有道理，打算以一百萬畝田賞給里克，七十萬畝田賞給丕鄭父，又怕他們不信，特地寫了兩張地契，交給屠岸夷，要他回去報信。

34.夷吾又寫了封信，派梁繇靡到秦國去，請穆公相助。

35.穆公接到信，對蹇叔說：“聽說重耳和夷吾都不錯，我要選擇一個送他回國，你看挑哪個好？”蹇叔并不了解夷吾和重耳的為人，主張先派人前去調查，看了情形之后再作決定。

36.穆公便派公子縶到翟國去，先吊問重耳，然后到梁國去，再吊問夷吾。

37.重耳便出來向公子縶表示：不愿趁著君父死亡的當兒，回去爭權奪位，婉言謝絕了秦國的幫助。公子縶見重耳不從，深深佩服他的賢明，便告辭動身到梁國去。

38.公子縶見過夷吾，在轉達了穆公吊喪之意后表示：“如果夷吾打算乘機回國的話，秦國愿意幫忙?！币奈岽鸲Y致謝，心里喜滋滋的。

39.當晚排下筵席招待公子縶，酒過數巡，夷吾捧了地契，送到公子縶面前說：“要是秦國能夠出兵送我回國，我愿意把這河西五城獻給穆公作為報酬?！?/p>

40.公子縶回到秦國，向穆公報告經過。穆公說：“看兩公子的作為，重耳比夷吾賢明多了，還是護送重耳回去吧！”

41.公子縶對穆公說：“您如果真心愛護晉國，當然要選擇一個賢明的人做君主，我看不如就挑一個孬的吧。晉君賢明，對我們也沒什么好處?！蹦鹿牶螅X得講得有理。

42.秦軍護送夷吾回晉。到達晉國邊境，里克、丕鄭父請老臣狐突領群臣來迎接。百姓見是夷吾回國，都很失望。

43.秦穆公便派大將公孫枝一路護送夷吾到晉國國都。

44.夷吾到晉都絳城即位，叫做惠公，立子圉（）為世子，并封狐突、虢（）射為上大夫，呂省、郤（）芮為中大夫，屠岸夷為下大夫。其余人都沒有封賞。從前答應給里克、丕鄭父的土地，均只字不提。

45.公孫枝留在晉國，等候晉國割讓河西五城?；莨植幌虢o了，便找群臣商量。呂省說：“當初主公因為要回國，所以要賄賂秦國?，F在既然已回國了，不給他也沒關系。”

46.夷吾猶豫一會兒，想割一兩個城池給秦。呂省勸道：“送一兩個城池和不送一樣，都沒兌現當初承諾，甚至還會引秦來奪。不如不給?！币奈崮枚ㄖ饕?，叫呂省寫信給秦穆公。

47.信上說，回國后，本打算割城給秦，但遭群臣反對，只好過些時候再說。丕鄭父甘當使者送信到秦。

48. 郤（）芮去見惠王，匯報丕鄭父和里克的行蹤，并說：“里克認為你奪了他的兵權，又不獎他土地，心里不滿，說，他當初是要迎重耳回國的，如果將來他和重耳里應外合，就危險了。不如現在就除掉他?！?/p>

49.夷吾說：“里克可是迎接我回城的啊?！编S芮說：“里克殺奚齊、卓子和大臣荀息，罪不容恕。”

50. 夷吾點頭認可，遂叫郤芮去向里克宣旨。郤芮到里克家，對里克說：“你雖迎王有功，但你殺兩位君主、一位大臣，令新君主心寒??！”

51.里克聽后大驚，大喊道：“你們給我加罪名，還怕找不到借口嗎？”隨后拔劍自刎而死。

52.再說丕鄭父討得出使秦國的差事，也是忌恨惠公言而無信，不兌現贈地給他的承諾，想借秦之力來除掉呂、郤等人，一解怨氣。遂與公孫枝一同赴秦。

53.見了穆公，遞上國書，穆公閱罷大怒：“我早知道夷吾是小人，不能做國君，竟欺騙到我頭上了！”說完命人拿下丕鄭父斬首，公孫枝急忙上前勸止，說明真相。穆公方知此事與丕鄭父無關。

54.丕鄭父請穆公將現場的人清走，才對穆公說：“這事是呂省、郤芮所謀。君主若派人到晉，用好話將這二人騙到秦國來除之，再護送重耳回國，我和里克在國內逼夷吾退位，我與君里應外合，怎樣？”

55.兩人來到絳城郊外，丕鄭父聽到里克已死，便猶豫起來，想回秦。但又擔心仍在絳城的兒子丕豹的安危，進退兩難。忽聽大夫共華現在郊外，便差人請來相見。

56.穆公大喜。遂派大夫冷至和丕鄭父帶大量禮物、黃金，前往晉國。

57.共華敘述了里克被害經過，鄭父問：“我回去有危險嗎？”共華說：“目前被害的僅里克一人，未連及他人，何況你出使在外，全當不知此事。若不回，則證明與里克是一黨了。”

58.丕鄭父引冷至上朝向惠公呈上國書，書上說：“晉秦是甥舅關系，五城在晉在秦都一樣。眾大夫都忠心，我還要五城做什么？只是有些事還請呂、郤二人來商量一下?！?/p>

59.國書最后還附一句：地契附上?；莨姷仄?。他本是貪鄙的人，見秦交還了地契，又見秦送來大量財寶，滿心歡喜，便叫呂、郤到秦去一趟。

60.散朝后，郤芮對呂省說：“秦使這趟來晉，不懷好意。話說得好聽，又送厚禮，顯然是騙我們去秦。我們一去，他們乘機要挾索取河西五城?！眳问↑c頭稱是。

61.兩人回宮向惠公奏報自己的想法，惠公有悟，遂召冷至說：“晉國現在還不安定，待呂、郤二人有空，定遵穆公旨意前往。”冷至無奈回國。

62.丕鄭父見冷至回去了，呂、郤二人并無動身赴秦的樣子，便約共華、祁舉等人密商，半夜才結束。

63.密談被郤芮的親信發現，遂報告郤芮。郤芮認為這些人整夜密議，定要謀反。他和呂省商量后，派人找來屠岸夷。

64.屠岸夷進門，郤芮對他大喝一聲：“你將大禍臨頭了！”屠嚇得面如土色。忙問：“請問禍從何來？”

65. 郤芮說：“你曾幫助里克殺了小君主，里克已被處死，現在君主正要懲辦你呢。我們念你有迎主之功，不忍心讓你受難，便告訴你此事?！蓖腊兑募钡醚蹨I直流。

66.屠岸夷向郤芮下跪求計。郤芮將他扶起，悄悄地說：“現在丕鄭父等人密謀作亂，擁立重耳王位。你可故意加入其中，套得消息，然后先做自首。我將贈你萬畝良田和財寶?！?/p>

67.當天夜里，屠岸夷敲開丕鄭父家門，說有要事相報。丕鄭父不太愿意相見。

68.怎奈屠岸夷死纏，丕鄭父無奈，兩人終見面。屠岸夷一見丕鄭父，便下跪哀求：“大夫救我！”丕鄭父一驚，忙問為何？屠岸夷說：“我曾幫里克殺掉卓子，現在惠公要殺我，我可怎么辦啊。”

69.丕鄭父對他的話存疑，便問：“你打算怎樣？”屠說：“國人都愿擁立重耳為君，秦人也恨夷吾背約，要改立重耳。您若寫信給我帶給重耳，讓他利用秦軍打回來，你在國內起兵相應，管保成功?！?/p>

70.第二天，屠岸夷再到丕鄭父家，與丕鄭父、共華、祁舉等共十人對天歃血，擁立重耳為君。

71.丕鄭父寫好信，在場十人均簽字畫押。然后給屠岸夷去轉交重耳。

72.屠岸夷拿到信直奔郤芮家。郤芮把信從頭到尾看了兩遍，高興極了。他叫屠暫時躲在他家。

73.第二天早朝，百官行禮后，惠公把丕鄭父叫上殿，厲聲責問：“聽說你要驅逐我，改立重耳，我問你，我有什么罪過？”

74.丕鄭父正要答辯，郤芮仗劍喝道：“你干得好事！你派屠岸夷去迎接重耳，現在屠岸夷已被擒獲，他全部招供。你們不要狡辯了。”

75.惠公把丕鄭父寫給重耳的信丟在案下，呂省拾起，按照上面畫押的人名，吩咐武士一個個抓起來。共華有事未來，其他人均被押。

76.惠公喝叫：“推出朝門斬首。”丕鄭父等直到臨死都不知道中了呂、郤的詭計，被屠岸夷出賣了！

77.丕鄭父的兒子丕豹得到消息，只身逃到秦國，向穆公哭訴父親和八位大臣被害經過，求秦出兵伐晉。

78.穆公征求大臣的意見。蹇叔說：“單憑丕豹的話去伐晉，是助臣伐君，道理上說不過去。”百里奚也說：“如其民不服，國亂，我們出兵也不遲。”

79.秦穆公決定暫不出兵，留下丕豹封為大夫，又安慰他一陣子。丕豹只好暫時捺下這口冤氣，靜觀晉國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