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泰國,與幸福擦肩而過

劉明明

泰國，作為東南亞旅游勝地而備受推崇，可坦率地說，去過之后發現泰國的人文風景并不如想象中豐富，各類泰國皇竄建筑以及素可泰、大城兩個主要歷史時期的建筑遺跡基本可概括所有。在自然風景方面，盡管泰國的旅游地圖到處都標識著“同家公園”，而每個國家公園又都不遺余力宣傳公園內的任何一個瀑布，但就我所到的因他暖國家森林公園和考艾國家森林公園而言，公園景觀實在乏善可陳。山小峻，景不奇，至于那些被推薦的著名瀑布，老家名不見經傳的后山也有很多。

從泰國回來后，跟朋友聊起旅程，總忍不住表示：去過泰國后，發現自己更愛國了，地大物博，果然不是教科書上大而無當之辭，每寸山河，確實值得用血肉去捍衛。話說回來，泰國也并非一無是處，而是自有特點。其所處緯度、地理位置和地形決定了它獨特的魅力。

泰國南部向海洋延伸的狹長地帶，東臨暹羅灣，西鄰安達曼海，無數島嶼和沙灘散落在熱帶叢林后，營造出一個個遁世隱居之所。西方人喜歡一次次返回這里，一邊慵懶地享受旱季沙灘的陽光，一邊忍不住抱怨上天太不公平——全世界200多個國家，泰國卻擁有大部分世界頂級沙灘，實在不成比例。更讓人嫉妒的是，在聯接這些沙灘和島嶼的碧藍海水之下，滿是五光十色的珊瑚礁。若能浮潛或深水潛，就可見到一個美麗的童話世界：五彩的魚在水底漫游，偶爾輕啄珊瑚礁上的藻；巨大的海膽伸著長刺，安靜地躺在石縫里，黑亮的身體上點綴著熒亮的彩斑；若是幸運，還會遇到手臂長短的小鯊魚。

然而，這一切只是一個國家的外在“硬件”，僅代表自然造化；而由每個國民所表現出來的一個國家的氣質、素養、精神狀態等內在“軟件”的東西，才標識出一個國家的真正符號。

泰國是個佛教國家，據統計，其95％的國民信仰佛教。在泰國二十多天，東西南北各擇有代表性之處，一路“流竄”，從個人旅途經歷的切身感受來說，泰國人對佛教的信仰，確實不是緊急情況下燒香拜佛，公然向佛祖“行賄許諾”，而是將佛家要求的修持克制，貫徹于日常生活的言行細節；而外在的修持，又決定了個人內在的人生觀和世界觀。

在我的觀察中，泰國民眾謙和有禮，誠信，樂于助人；對于生意，從不爭搶；對本職工作，則恪職敬業。同去的“驢友”認為，這是生存壓力不大的前提下才呈現的國民心理素質，但我更傾向于把這份隨處流露的從容和內在的平和、幸福感，歸結為信仰塑造的結果。

泰國沒有把所謂景點或人工制造的景點圍起來，開一個通道收門票，而是讓你自由來去，依賴已有的地理條件和歷史沉淀營造旅游氛圍，吸引你。而所有賺錢之處，還是人生必須的吃穿住用行。這是剛性需求，不會因為價格或別的原因而被省略。而且，泰國的旅館、攤販從來不會因為你是外地人，而故意抬高物價，乘機敲詐一把。他們永遠不緊不慢，生意就是他們的生活，生活就是他們的生意。

從清邁到素可泰，體驗淡定平和

清邁是泰國西北腹地，素以“美女和玫瑰”享譽天下，而越來越多的關于大象和山地民族的傳說，又讓清邁的魅力與日俱增。另外鄧麗君客死清邁，也拉近了它和華人的距離。

每到旱季，正是歐洲、北美的冬天，很多游客離開自己的國家，來清邁住上兩三個月。清邁城里的建筑多為三兩層的小洋樓，每座建筑前后種滿了花，一切都是熱帶生機勃勃的樣子。而植物點綴下的每條巷道，自顧散發著緩慢寧靜的氣息，午間太陽最烈的時候，一切尤其安靜，整個清邁，在老城墻斷壁殘垣的半裹半露里，由護城河環繞著，宛若天堂，而這整個清邁，就是旅行者的目的地。

整個清邁府號稱有廟500座。清邁城里，三五步一座寺廟，每座廟都各具特色，在旅行者中頓受歡迎。

如果不是素可泰王國(14世紀前后)時期留下的歷史遺址，素可泰只是一個偏僻的路邊小鎮。目前，素可泰歷史公園是泰國最有名的世界遺產之一，其佛塔以頂部高而尖聳的圓錐形螺旋體為特征，代表了一個時代的佛塔建筑風格。

在素可泰旅游，租自行車一路隨性而過，是個比較理想的選擇。無論那些遺址矗在山腰，還是躲在叢林后，都可以沿著地圖上標注順序造訪。

租車時遇到兩位國內的美女，之前她們已經做足了功課，知道這邊的租車價格是每天30泰銖，可當車行伙計報出這個價格的時候，她們還問能不能少到20泰銖，不得，又跑到隔壁車行去問。這個價格實在很透明，也不貴，而且，在素可泰租自行車，連押金都不要，更毋需押護照證件，實在想不出她們這么做的理由。

盡管堅持砍價也是一種認真和敬業，但當時兩個車行近十號伙計看到這一幕，卻還能一如既往友善地回答所有重復提問，他們表現出來的不爭和淡定，讓我心虛。

在我有限的理解范圍里，這份不爭和淡定來源于一個靈魂的誠實，以及對占有金錢的達觀態度。

傍晚的陽光變得柔和，回程布滿塵灰的小道上，遇見上午照過兩面的游客，微笑、點頭，擦肩而過。每個人都在尋尋覓覓，可每個人又都尋見了什么?

很多游客本可以在家享受安逸的生活，并不愿意接受旅途勞頓的洗禮，難道人喧囂而不平靜的內心，非要用這更加喧囂的旅途來掩蓋?

無從知曉，這屬于宗教的范疇，是關于生命存在理由的終極思考。也許，素可泰座座蓮花佛塔千年來都在向人昭示正確的答案，只是我們的心看不見。

由此想起素貼寺門口遇見的阿姨。逃票成功后，她用字正腔圓的北方口音對我說，“一個子也不能多給他們”。這話聽起來很愛國，但我始終認為，在國家、民族的界限之外，應該有一些基本準則是值得所有人都去遵守的，比如誠信、尊重他人勞動價值等等。真正理解遵守這些準則的意義，并身體力行之人，應該比較容易獲得內心的平和。

伊森，走近土著的簡潔生活

伊森，大致與今天的泰國東北部地區重合，由19個府組成。有人說，伊森是個被泰國人和旅行者共同遺忘的角落，因為伊森發展緩慢，似乎一直停留在古老泰國時期，不過，如果你喜歡原生態體驗，或者想買到比曼谷便宜得多的手工棉紡織品，來伊森就對了。

在我看來，伊森的魅力遠勝過此。

不敢說有多了解伊森地區，但就所到的孔敬、披邁、呵叻幾處來看，伊森的魅力不在清邁之下。孔敬是伊森的棉紡織中心；古老的披邁寺和帕儂藍寺遺址修復后，格局完美再現；而呵叻的考艾國家森林公園，說它神秘也好，說它野性得坦蕩也好，它就在那里，你卻永遠到達不了它的心臟地帶。

伊森地區和泰國其他地區一樣，國家通過設立森林公園，保護了大量林地，自然環境良好。在考艾國家森林公園一處觀景點，看到這樣的介紹，大意說是現在眼前的層巒疊嶂都得力于國家公園的設立，如果不是上世紀60年代國家設立了這個國家公園，進行強制保護，那么，眼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留給你的什么都沒有，只可能是一片焦黃的農田。當時我被這個簡介的語氣逗笑了，但其說的又何嘗不是事實。從這

個角度來講，泰國皇室崇尚歐洲文明，學習西方環境保護，這方面還是功德無量的。

穿梭于伊森鄉間小道，兩側的農田長滿了野草，鳥兒穿梭其間覓食，這正是泰國最好的觀鳥季節。可這派閑逸之情似乎總有不協調之處，是因為那荒蕪的田地么?熱帶地區幾乎沒有經濟發達國家，是因為這里人太懶惰，有地都不種么?和中國農村相比，伊森的田野確實顯得過分空空蕩蕩，不知是否季節原因。

但這個季節，留在村里的人們帶著小孩，紡織泰絲出售；而去到城里的人，則忙于接待各地涌入的游客，特色泰式按摩遍布這個國家的各個角落。這個季節，就算待在監獄的人都不會閑著。只到過清邁女子監獄對面的監獄商店，親見里面由溫柔的女犯提供泰式按摩，并出售犯人制作的精致的手工刺繡品。據說泰國所有的監獄都實行這套經濟管理辦法，讓犯人在監獄里用自己的勞動換取收入，出獄后便能很好地開始新生活。

手工紡織、手工刺繡、人力按摩……這個匆忙的世界，已經很難理解手工勞動的真正含義。用一般標準評價，手工勞動僅代表生產能力落后，效率低下。但在泰國，手工勞動似乎詮釋了簡潔生活本身，以及不過分依賴外物而創造一切的能力。

在披邁鎮郊，有一棵泰國最大最古老的菩提樹，占據了水庫中央的整個小島，其繁茂的枝葉像瀑布一樣垂落，在微風中偶爾擺動，寧靜，莊嚴。

芭堤雅，坦坦蕩蕩的性旅游業

很多人去泰國的目的很明確，看人妖，享受泰國開放而廉價的性。在泰國，向游客提供性服務，是其國民收入的重要來源，而且從道德上得到大部分國民的認可。

而芭堤雅，是泰國性產業的大本營，是假日享樂主義者的圣殿。1959年越戰期間，告假的美國大兵沿著海岸探險，發現了這塊寶地，從此那個安靜的海邊漁村便一去不返。陽光、沙灘、性愛，成了芭堤雅的代名詞，50年來，一直拒絕改變這邪惡的本質。

芭堤雅的沙灘一般，又窄又陡，完全無法和泰國南部各沙灘媲美，但它距離曼谷近，到達方便。白天的芭堤雅就像所有破落的海邊古鎮一樣，乏善可陳，可一到夜間，這里就是狂歡作樂的天堂。

窄窄的步行街兩旁白天的店鋪忽然全變成了酒吧，酒吧里外擠滿了人，大家只能緩慢而行，四處顧盼。身材火辣的酒吧服務員，熱情地招徠過往旅客；她們身旁不是挑逗的鋼管舞表演，就是撩人的男女共舞；整條街充斥著煽情的音樂，直穿耳膜；入眼的則滿是呼之欲出的豐乳肥臀……很多人的生意就在這似有1以無的人群摩擦間談成。

若按國人的標準，芭堤雅的夜間步行街就是“很黃很暴力”的現實詮釋。一個人晚上來這里并不安全，即使你穿得再保守，別人也會誤認你是另類的性服務者，尤其女性。不過男性也不見得安全，要知道，芭堤雅的性娛樂是沒有性別邊界的。

最好的人妖表演也在芭堤雅，其中又以海上公主號游輪和蒂芬妮兩個場子的品位最高。無須對人妖的存在作任何道德上的評判，卻應該對人妖表演的質量和其表現出來的敬業精神表達個人的贊嘆。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描述一場人妖表演，那就是華美；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人妖演員，那就是嫵媚。看這樣的人妖表演，是藝術的享受，與性似乎沒什么聯系。而人妖，可能正因為他們后天才獲得女性性征，所以更加用心去理解這些性征的含義，更懂得如何釋放這些性征的誘惑力。

泰國人對待性服務，似乎與泰式按摩沒什么兩樣，這份對待性的坦蕩，與我所處文化對待性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其實，誰也不知道性是否邪惡，也不是每個泰國人都在從事性服務，但在泰國，至少可以看到人們能做出自由選擇。

泰國，友善寬和的理想目的地

泰國，一個適合單人自由行的國度，它對外國人友善、寬和且樂于伸出援助之手。

泰國的國家公園一般面積很大，但沒有所謂景區班車，若一個人旅行，要么選擇徒步，要么自己租車，要么在路邊向來往車輛招手，幾乎所有的泰國人都會停下車來問你要去哪里，順路的話，他們會很樂意載上你，把你送到目的地；就算他們的車已滿，也會停下來跟你解釋，甚至表示歉意。

從考艾國家森林公園出來已是下午5點多，我想趕回曼谷，需要去帕沖小鎮轉車，可公園門口去小鎮的班車已經停開。攔下一輛車，其后排座位堆滿了勞動工具和衣物，坐前排的兩個泰國人明白我的意思后，足足收拾了十分鐘，為我騰出位置，把我載到目的地。

當然和泰國人交往，難免遇上語言問題。可愛的泰國人一般都會打個電話給他會英語的朋友，然后讓其朋友在電話里向你轉告他們的意思。買東西時，若賣主不會英語，旁邊攤位的人會馬上過來幫忙。有次臨時下車買柚子，還遇到一個在海南生活過的泰國小姑娘，她居然能用中文為我翻譯，讓我說英語說得僵掉的唇舌快樂不已。

再退一步，就算你不會英語也沒關系，只要會比劃，臨行前多了解泰國的風俗和目的地信息，也能一個人暢通無阻。而且，從美食角度來說，這樣更好，省去說話功能，嘴巴可以專心檢閱美食。

熱帶的食物很鮮，隨便的街頭小攤也不用擔心買到隱藏得很好的開始腐爛的水果、小吃；至于正餐，街頭便宜的也很美味，要一份飯或面，30或50泰銖，打開每張桌上標配的泡著辣椒圈的調味汁淋上，吃起來非常美味。

泰國人喜歡食辣，另一方面可能為了防腐，很多調味配料都呈酸味，譬如檸檬，是常見的佐餐小件。個人認為，泰國人在香料使用和食物搭配方面，堪稱頗具天賦。記得有一道下酒菜，用一張三指寬的綠葉包上一粒姜、一粒檸檬、一點蝦皮、一點魚醬，一同放入嘴里，那鮮美的香味便流溢出來，而這幾樣東西中任何一樣單獨來看，實在平淡無奇。

泰國的食物是安全的，泰國的衛生條件也完全不用擔心。泰國人家里，無論簡陋還是豪華，都非常干凈，公共場所也一樣。都說一個國家的公共廁所衛生程度是檢驗一國國民素質的重要指標，泰國在這一項上應該可以拿很高分數。很多泰國人在衛生標準要求上，簡直達到潔癖的程度，而且，這些標準不僅為自己，也對所有游客。

當然，泰國也不乏政治上的骯臟，也有心懷不善者，而泰國商人的唯利是圖也不乏例證。但對于一個冷靜的游客，這些基本與旅程無關，倒是平常泰國人的幸福，你可以去感受。

責任編輯／張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