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騙測試

焦松林

小趙母親退休了，她每個月能領三千多塊退休工資，按說不需要讓小趙費心老人的養老問題，可是老太太為人熱心，愛管閑事，就這事，可讓小趙操碎了心。現在這個世道，能在外面跑的都是狼，一個不小心就讓狼給吃了，老娘這個樣子，還不得二十四個小心呀。

小趙的老爸去世得早，他自己呢馬上又要被派到外地工作，如何關照老人，不讓她受騙上當，成了小趙心頭病，他決定，要對老娘進行防騙測試。當然，這話是萬萬不能告訴老人家的，得偷偷地進行。

這天一大早，小趙要陪母親一道上菜市場，老人家不同意，可小趙說他就要暫時離開家去外地了，無論如何也得多陪陪老太太。母親拗不過他，只得答應了。老人家往常買菜都是去東郊路菜市場，可這回，小趙愣是要去北門菜市，他說那里的菜新鮮。其實小趙在北門菜市那里踩過點，那里有幾個行乞的小孩子。

母子二人買了些肉，又買了點蔬菜，正要走出菜市場，老太太忽然看到有個孩子趴在地上，見人就不停地磕頭，嘴里嚷著：“行行好，給點吧，請你給點吧。”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兒子，然后慢慢地向那個孩子走去。等到老太太來到孩子身邊，那孩子并沒有抬頭，嘴里還是念叨著同樣的幾句話。老太太皺了皺眉，問道：“你這孩子，怎么不上學呀？”

那孩子聽到問話，抬起頭來，整張臉臟兮兮的，眨巴著眼睛說：“奶奶，我家里窮，供不起，您行行好，給點吧，給點吧。”

老太太嘆了口氣，并沒有任何表示，抬腳就要離開。她這一走，那孩子就失望了，小趙呢，也是老大不理解。照常理，母親在遇到這種情況時，都會有所表示，可是今天呢，老人家卻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這一次，母親讓小趙覺得驚詫，不過他既然要對老人進行防騙測試，肯定還是要進行下去。買了菜回家，小趙又要陪母親去公園散步。這是母親退休后的常規動作，母親也沒有說什么，任由小趙陪著她一同去了。

公園里各色人等應有盡有，算命的、要飯的，還有卜卦的，都是憑著一張嘴要飯吃。果然，在公園里，母子倆見到了一個失去了雙足，只手撐地，一邊向后挪動，一邊用粉筆在地上寫著遭遇的中年人。母親認真地看那人用粉筆寫的經歷，搖了搖頭，再次離開了。

這一次，小趙實在忍不住了，他正要說什么，母親卻先開了口：“明天你就要出發了吧？”小趙嗯了一聲。

“我明天送你去火車站吧，不散步了，我要回去幫你收拾東西。”母親說道。

第二天中午，小趙和母親一道來到了火車站，剛到車站廣場，也不知從哪里跑來三個孩子，一把抱住了小趙的腿，叫他給點，今天不給錢，他們就不放手。

身旁經過的人紛紛向小趙投來注目禮，小趙那個窘呀，他一張臉漲得通紅，無奈地把手伸進了口袋。這時，母親突然厲聲地說道：“孩子們，不要再鬧了，再鬧我就叫警察了。”

一聽到警察這兩個字，三個孩子手松開了，彼此對視一眼，各自散開了。

“幸虧你剛才出手慢，要不，你今天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母親的臉上有了一絲威容，“出門在外，要小心謹慎，凡事都得留個心眼兒。”

小趙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他一直不放心老人家，沒想到母親反而在教誨他。

“就拿今天來說吧，早晨在菜市場的那個小孩子，他那么可憐，我都沒有施舍給他，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離他不遠處，有個婦女正在時不時地看著他，倆人的臉形那個像啊，肯定是一家子，出來騙人的。公園里的那個人可憐吧？不，他不可憐，他有腳，故意穿著件大外套，把腳遮住了。”老太太告訴小趙道。

“媽，你、你看見了？”小趙傻眼了，這些他都沒注意。

“當然。他寫的那些，說他是外地人，可他又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呢？我一疑心，馬上就注意到了他的衣服下擺。”老人不無自豪地告訴兒子。

“你到了外地，要行善事，可也不要被人家騙了。就拿剛才那三個孩子來說吧，如果你掏了錢給他們，我數了數，在不遠的地方，還有十多個，他們拿到了錢，那十多個馬上就會過來向你要錢，不信你看看。”老人說著，伸手一指廣場雕塑那里，果然，那里有十來個孩子正在四處張望著。

小趙心悅誠服，他本來要對母親進行防騙測試，卻沒想到母親給他上了一課。

檢票了，母親把小趙送到了月臺。“兒啊，你在外頭，千萬要記得，騙子，都是有尾巴的。真正的可憐人，你要盡力去幫助人家。”

（責編：林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