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給了誰

廖靜

元旦舞會上，清純得像白紙一樣的趙小雪初吻沒了。誰奪走了她的初吻？倒霉的趙小雪居然壓根不知道。

那天公司全體員工聚會，到了午夜還在瘋狂，隨著激烈的搖滾跳抽筋舞。趙小雪也混在里面搓癢似的扭動，反正燈光昏暗而閃爍，沒人注意她的舞姿有多丑。

突然停電了，音樂停止，舞場一片漆黑。這時，趙小雪21年來歷史性的時刻到了，她被一個強有力的胳膊緊緊抱住，一張濕潤的唇貼了上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男人松開了她，嘴里吐出一口充滿黃瓜味的香味。

燈亮了，周圍人頭攢動，人們又開始瘋狂，那吻趙小雪的男人卻不見蹤影。

趙小雪不甘心，決定偵破此“案”。公司里基本看不出誰對自己有暗戀跡象，難道自己其實魅力大大？

第一步，鎖定嫌疑對象。當時停電之前，在她周圍的有王力、黃偉和梁曉東，他們都是一米七五左右，符合那位偷吻者的身高。

趙小雪想起那天那人嘴里的黃瓜香味，現在市場極少有這種口香糖賣。她經過地毯式的調查，終于發現有一種“田園”牌口香糖是黃瓜味的，且在這個小城里僅有一家超市銷售。

趙小雪分析，首要嫌疑對象是王力。這家伙來自農村，土包子一個，見到年輕女人就結巴，唯獨見到趙小雪不結巴。

趙小雪開始對王力倍加注意。王力出來進去，像往常一樣和她打招呼，文件撒得滿桌，還破著嗓子讓趙小雪來幫忙收拾。

“假如有人暗戀你，就會羞紅了臉，說話結巴，要不就是成天粘在你跟前轉。”這是“辦公室之花”溫蕾的過來人之談。

趙小雪怎么看王力都不像暗戀自己的人。但她不愿放過一個可疑分子，決定采用排除法單刀直入。

王力正低頭撿散亂的文件，趙小雪突然把臉湊了過去，用力抽著鼻子。王力抬頭突然看到趙小雪的大餅臉，嚇了一跳：“你干嗎？”“張開你的嘴。”趙小雪直截了當地命令道。王力更驚愕了：“你到底要干嗎？”“看你是否有口臭。”王力愣愣地呼了一口氣。沒有，也許自己鼻子不靈？趙小雪再次深深地聞了聞，還是沒有。

王力怔怔地看著她，第一次在她面前紅了臉。趙小雪斷定：王力不是那個偷吻賊。

王力不是，那就有可能是黃偉。趙小雪開始往黃偉的辦公室跑，尋找機會接近他。主要是接近他的嘴，調查他是否愛吃黃瓜味口香糖。

吃過黃瓜味口香糖的人嘴里自然不可能永遠保留黃瓜味，但趙小雪非得要確認，不然她就會被那個偷吻折磨死。現在她的夢里，偷吻她的已經從安七炫、黃曉明、權相宇變成無臉人了，必須要解開答案。

黃偉是樂天派，面對趙小雪檢驗他口中異味的無理要求，他捂上了嘴：“小姐，你不是醫生，也不是上司，憑什么要對我搞體檢？”

第二天公司就傳出趙小雪暗戀黃偉的傳聞，這傳聞是溫蕾告訴她的：“你喜歡黃偉？不過這小子心氣挺高，他可能不會喜歡你。”

在趙小雪進黃偉辦公室要檢查異味的第七天，趙小雪終于發現黃偉也不是她要找的人。

那天她正在發愣，黃偉突然鬼魂般湊到她跟前：“小雪，其實你挺漂亮的，就是缺少打扮。”他的眼神有點怪，然后嘴里的臭味就噴過來。

怪不得黃偉不給趙小雪呼氣聞味，原來他有口臭。偷吻她的男人，口味絕對清香。

趙小雪付出了暗戀黃偉傳言的代價，還有溫蕾的吃醋，但她總算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第三個懷疑對象是梁曉東，趙小雪調查他是要鼓起極大勇氣的。因為梁曉東是個冷俊的帥哥，為人深沉，寡言少語。他長得眉清目秀，且工作能力很強，是公司許多女孩暗戀的對象。讓趙小雪最腿軟的是：梁曉東是她上司，而且歷來對她印象不好，曾當眾批評過她。

這個人應該不會偷吻自己，可排除了以上兩個男人，除了他還有誰呢？或許他外表冰冷，內心狂熱？

從前趙小雪對梁曉東避得遠遠的，以免被找罵。現在她不得不再去撞死耗子，但愿她有瞎貓的運氣。

趙小雪開始接近梁曉東，跟他套近乎：“梁哥好！”“梁哥吃了沒？”“梁哥喝水嗎？”

梁曉東的回答總是輕描淡寫，“嗯”或者“好”，或者“行”，絕不超過三個字。

趙小雪不甘心，繼續圍著梁曉東轉，能逮到機會聞到他嘴里的味實在是不易。

趙小雪圍著梁曉東轉的樣子很像一只圍著小母雞轉的黃鼠狼，連梁曉東都鬧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啥。于是，人們又開始傳言：趙小雪打黃偉的主意不成，又在打梁曉東的主意，是個花癡。

這傳言也是溫蕾告訴她的。溫蕾鼓勵趙小雪：“他們是在嫉妒你。追擊梁曉東，就像長征二萬五，不到陜北不罷休。”

在趙小雪又一次礙手礙腳地出現在梁曉東面前時，他忍不住開口了：“趙小雪，你有事嗎？有困難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想辦法幫你。”

語氣溫柔，梁曉東從來沒這樣對趙小雪說過話。趙小雪鼓起勇氣一副上刑場的樣子：“您……能呼一口氣讓我聞聞嗎？”

梁曉東愣住了，一臉尷尬相，但還是輕輕呼了口氣，趙小雪忙把鼻子湊過去使勁吸了一口。是薄荷加煙味，絕對不是黃瓜味。

“您不用黃瓜味口香糖嗎？”趙小雪死過一次也就不怕了。

“黃瓜味的？很少有賣的，不過潘哥愛用。”

潘哥？趙小雪差點暈倒。那是本公司常被人當作笑柄的家伙，禿頭、大嘴、麻臉，神經有問題，隨地吐痰擤鼻涕。怎么可能是他？！晚上趙小雪的夢中，偷吻她的人變成了潘哥化身的青面獠牙怪獸。

經過一番回憶和思考，趙小雪清醒了：絕對不是潘哥。潘哥個子很矮，而吻自己的那人比自己高。何況停電前，潘哥已醉成爛泥躺在座位上。

看來永遠得不到答案了。真沒想到，自己圣潔的初吻竟然這樣被莫名其妙地奪走，趙小雪實在不甘心。

生日那天，趙小雪意外地接到了兩束鮮花，是土包子王力和陽光男孩黃偉送的。他們從什么時候暗戀上自己了？

是啊，自從自己開始尋找偷吻者，這兩個從前對她油鹽不進的小子態度變了：王力開始對她臉紅舌結，黃偉對她眼神迷離。既然送鮮花，那一定是暗戀她的人，更有可能是偷吻她的人。

正當趙小雪在考慮到底赴誰的約時，冷俊帥哥梁曉東走了過來，紅著臉說：“生日快樂！我、我請你吃晚飯。”

趙小雪成了“萬人迷”梁曉東的女友。公司傳說是她主動追梁曉東的，但這并不重要。

關系確定后，梁曉東開始吃黃瓜味口香糖，這當然是趙小雪的要求。梁曉東指天跪地地發誓，說他以前從來沒有趁黑偷吻過她。這樣偷吻者依舊下落不明，這成了趙小雪的心結，那可是她的初吻呢！

黃偉不久成了溫蕾的男朋友。溫蕾知道黃偉和趙小雪之間有過“意思”，話就酸溜溜的：“黃偉其實早就喜歡我，他以前為我發過匿名短信，還悄悄幫過我更換燈泡，我都沒想到是他。元旦舞會那晚，這小子趁突然停電偷吻我，可惜我當時喝多了，都不記得了……”

趙小雪的腦子頓時空白了。她終于找到了元兇，原來自己只是替身，當時溫蕾也在她旁邊跳舞。黃偉是老潘表弟，吃他的黃瓜味口香糖當然隨便，熱吻的眩暈讓她聞不出他的口臭。

趙小雪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天！那可是我的初吻呢！”

但是通過尋找初吻“真兇”，讓她收獲了真正的初戀，趙小雪也算因禍得福。 ■

（責編：何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