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臉的兩句閑話

牧羊鼓

臉是派什么用場的？

哲學家的看法很簡單，說臉只是一張符號而已，讓人有個辨認，否則誰是誰就成了問題。

有對雙胞胎姐妹長得太像了，結果談戀愛時就遇到了許多麻煩，讓兩個男人都認錯了對象，最后姐妹兩個不得不在標飾上有所區分。這講的當然只是笑話!

不過我倒覺得，中國人的臉面在功能上遠不止有這些用場——絕非如認得親人和分得清張三、李四、二麻子那么簡單；中國人的臉面是大有講究的——有頭有臉的人往往是指那些有高官厚祿的人，或者是指那些腰纏萬貫的人，至于小民一個，即便長著胖乎乎的臉蛋，怪可人的，但在正經場合也是派不上什么用場的。

反之，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人，只要他手中有權、兜里有錢，那他臉面就大了去了。這樣的事我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國內有位名畫家去了趟歐美，回國后對臉面問題卻有了新的看法，他很慨嘆地講了這么一句話：“沒看到有一張受過欺負的臉”。

人們都說畫家的目光犀利，只要關注過一個人的臉，就是閉上眼晴都能勾勒出其體貌特征來。說的是畫家很看重人的個性，但這次畫家看到的臉卻不是個性的，而是共性的。

“沒看到有一張受過欺負的臉”，這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說，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陽光、樂觀、友善和自信？

這些看上去很輕松自如的臉是從哪里來的？不是做出來給人看的，是發自內心的對自己、對他人的和諧的認同。但這些認同又是從哪里來的？是不是社會講民主，講公義，把人當人看，尊重了人的結果？

當然，在思想還不成熟的時候我們先不忙著去下這個結論。

不過無獨有偶，有位年輕作家，在這位畫家的慨嘆后面又添了句慨嘆，他說：“沒看到過有一張欺負他人的臉”。

乖乖，真是絕配了！你想想，“沒看到有一張受過欺負的臉”的背后一定是有著“一張從沒有欺負過他人的臉”，否則，如果一直有人在欺負他人，那么社會上還會出現“沒看到過有一張受過欺負的臉”嗎？當然不能。

社會上只要有人在不斷地欺負他人，那么這個社會就一定會出現——驕傲的臉、蠻橫的臉、不可一世的臉、惺惺作態的臉，假冒偽善的臉；也會出現無奈的臉、可憐的臉，生氣的臉、痛苦的臉、憂愁的臉、焦躁的臉、不懷好意的臉以及想復仇的臉……甚至還會出現不能和陌生人講話的冷漠的臉或者看到陌生人對你微笑，你會露出狐疑的臉、恐懼的臉等等！

這么多臉的背后，是否在提示我們一個問題——這個社會是否有些病癥了？且病得需要醫治了？

其實，要讓每個公民的臉色都能輕松自如這并不難——難的是這個社會有勇氣在制度上去制止那些敢用權力、財富、等級、蠻力去欺負他人的人！

這些看上去似乎算不上是一件難事，但對我們而言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原載2011年10月14日《雜文報》】

題圖∕變臉∕王乃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