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男人煥發青春

申仁哲

老人開始慢慢地數起從銀行窗口拿到的錢。每數完一張鈔票，他的指尖就會輕輕顫抖。錢并不多，沒用幾秒老人就數完了。

“102、103、104、105沒錯，就是105美元。”

老人把錢塞進口袋，然后離開了銀行。

105美元。那是能夠延長他一個月壽命的貴重的錢。

老人泄憤似的將一直拿在手中的通知單揉捏成一團。那是通知他到社會保障局領錢的通知書。他的臉色很難看，就如同剛被虐待過的那個紙團。

老人今年65歲了，他曾經是一位成功的餐飲企業家。他在40歲左右時開始了餐飲事業，而且他的餐館由于口碑好，迅速出了名，餐館每天都是人潮涌動。

他曾經受到過州長的表彰，因為他研發出的新口感使當地的名望傳遍四方。而他的餐館也被一家著名的飲食雜志選中，作為這個地區最具代表性的餐館來隆重介紹過。他的人生，看起來十分成功。

但是有一天，不幸卻突然降臨到他的身上。餐館發生火災。當他匆匆忙忙跑到餐館，他所經營的這家名噪一時的餐廳，已經被大火焚燒殆盡，只剩下殘敗的焦黑一片。

那時候他以為他能重新站起來。雖然突如其來的不幸毀壞了他辛苦建立的事業，可后來在周圍人的幫助下，他又重新開了一家小餐館，而他也傾盡全力來經營。

可不幸往往都是結伴而行。從年初開始擴散的經濟不景氣，毫無任何要消退的跡象。困難壓彎了他的雙膝，餐館很快關門了。

“啊！”

他從銀行出來后，癱軟在銀行門口。他雙手抱著疼痛的頭，慌忙找藥。他把手放在口袋中掏弄著，但是抽搐的手已不太聽使喚了。好不容易在右側的口袋里找到了紙包，那油紙里面包裹著兩顆藥丸。他用顫抖的手，把藥放入了嘴中。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幾分鐘后，頭痛和痙攣消失了。這每天必有的劇痛，讓他在生死間徘徊。這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幸給他留下的后遺癥。因為火災，他失去了餐館，而就在火災之前，他剛剛失去了自己摯愛的兒子。后來他再度開了一家小餐館，但是卻沒辦法重新站起來，最終妻子也離開了他。內心的絕望，給他帶來了身體上的疾病。

他又重新站了起來，然后緩慢地向前走著。他該出去尋找一個能夠露宿一夜的場所了。

第二天，暖暖的陽光灑在公園的長椅上。他走在那兒，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悠閑散步的青年，深情的戀人，看起來十分和睦的家庭。

“啊，為何大家都看起來這么幸福，唯獨我是這般模樣？我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嗎？”

他躺在了長椅上。陽光很明媚，天藍藍的。他躺在溫暖的陽光下，閉上了眼睛。世界沒有去理會他迷茫的前途，反而更加明亮。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耳熟的歌聲。他被歌聲所吸引，不知不覺從長椅上站起來，走向傳來歌聲的地方。他走到了一個小小的教堂前面，一個女人在那里唱著圣歌。他呆呆地站著，聽女人唱歌。那女人非常賣力，但事實上她的歌聲并不是很好聽，不僅音律不準，有時候還會唱錯歌詞。不過，這女人所唱的圣歌卻打動了很多過往的聽眾。

他仔細一觀察才發現，女人有一點精神不正常。此刻吸引他的，不過是一個精神失常的女人亂唱的圣歌。

但是，他卻感動得內心一陣發熱，無法離開那里。他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深處涌上了一股熱氣。

“是的，我能夠重新開始！”

如今不僅得了病，而且還成了年事已高的老人。但是，這些卻沒能阻擋他重新站起來。他首先找到周圍的人，籌集了一點兒資金。然后，重新找回了以前的料理實力。

周圍人的反應如出一轍。

“你都這么老了，還受這份苦干嗎？領著社會保障金生活也許會過得更舒服些。”

但是，他的想法卻很堅定。雖然他的確已經65歲，可他還不到四肢無法動彈的境地。“重新開始”和年齡沒有任何關系。年齡只是一個沒有勇氣重新開始的人所找的借口而已。

他充滿激情地展開了他的事業。因為再也沒有后退的余地，他比以前40歲開餐館的時候更加意志堅定，干勁十足。人們被他獨特的飲食味道所吸引，餐館的客人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

就這樣經過了10年，在他74歲時，他的餐館在北美地區已經有了600多家分店，而且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他的名字。

當他65歲失去家庭，成為乞丐時，人們都認為他注定要做一位患了神經衰弱的老人。但他卻重新開始，還成為了世界著名餐飲連鎖店的總裁，甚至，成了世界各國兒童最喜愛的企業吉祥物。

他的名字叫哈蘭?山德士。

我們所熟知的“KFC爺爺”就是他。

“年齡只是個數字。”

這句話并不完全正確。

“年齡”，它包含了太多含義。

我們要慎重地思考，

要賦予自己的年齡怎樣的含義。

我們要問問自己，

是不是在“年齡”這個詞中，

添加了“借口”這一層含義呢？

（丁丁摘自《拜拜了，借口》京華出版社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