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且歡且盡歡才會步步皆妙

李荷西

這個世界上的好男人遠比你想象中更多更精彩。你再不回來，我就老了。

1

我挺后悔去參加那個所謂的驢友聚會。其實那聚會更像相親大會。我已經看到好幾個女孩被男生扯著手悄悄脫離大家的視線。

我覺得我社交恐懼癥又嚴重了，因為我不想和任何人交談，而是躲在了角落里。

有一個男人向我做自我介紹：我叫費明，你呢？

我想他一定也挺緊張的，我明明看到他被幾個男人從座位上推了出來。

李菲嫦。我伸出手去。

我忽然覺得他有點像我，靦腆，自卑，小心翼翼。

后來，我們聊了一會兒天。他在證券公司上班，工作和收入都不錯。他也挺在意女士的感受，很多次提出幫我喊飲料。我說不用了，晚上喝太多，明天早上臉會腫。

是的，是的。他點頭附和，女孩子總是更在意美。

夜漸深時，人也漸漸散去，費明要送我回家。我同意了。

我們從會所里走出來去拿車，那晚的月光不錯，月光下的費明看起來很英俊。當他牽我的手時，我沒有拒絕。當我高跟鞋趔趄著倒向他時，他一把攬住了我。

我們在月光下接了吻。他的嘴唇滑過我的耳垂噙過來的時候，我閉上了眼睛。我需要男人，我已經2年沒有戀愛了。

那個晚上，我們兩個都好像冬眠了半年的睡鼠先生，偶遇了彼此的溫暖，便死死地抱在懷里。他在我身體里時，喃喃的沉醉的樣子，讓我覺得他像個孩子，他那樣需要我。

第二天，陽光掠奪了我們的美夢，我們一起醒來。

我洗漱時，他抱住了我：我舍不得你！

而我堅持的是，這只是一場露水情緣。

分開時，費明拽我去買了一張彩票。他出一塊錢，我出一塊錢。如果我們合買的彩票中了獎，不管多少，哪怕只是2塊錢，他都要我承認，我們得試著走下去。

天知道，我買了那么多次彩票，一次都沒有中過。

所以，我點點頭同意了。

1周后，我接到了費明的電話，他告訴我那張彩票中了6萬塊錢。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后來，我們用那6萬塊拍了婚紗照，結了婚。

從我們認識到結婚，只用了30天。

2

我嫁人了。大齡剩女李菲嫦，27歲，嫁給了剩男費明，28歲。

我們有一生的時間去了解彼此。所以，我并不后悔那場婚姻的沖動。我喜歡費明，他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我都喜歡。

我們度過一段荒淫的日子。兩個人都對性生活樂此不疲。

你們每天都做么？蘇抗在網上問我。

恩，每天。我回答。

蘇抗便打出一個鄙視的表情。

我知道蘇抗是生氣我比他早結婚，2年前我們分手的時候，還對對方說：如果30歲，他未娶，我未嫁，我們就結婚。可是現在他一個人落單了，自然不高興。

我曾經以為我全部的愛和熱情都留給了蘇抗，我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可是現在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好男人遠比你想象中更多更精彩。

我說完這么一段話，我看到蘇抗已經下了線，而他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是：干！

真的，如果你恨前男友，你所做的僅僅就是在他面前炫耀幸福就行，那一定是他最難以忍受的利刃。

我與蘇抗分手，一部分是他家人的原因，更多的是我無法接受他不去做任何努力。我們一直保持聯系，因為覺得愛情還沒有走到最后，我們是被迫分開。甚至現在，我在費明的身下時，也無法控制自己眼前不出現蘇抗的臉。我曾經那么愛他，那么愛。

3

半年后，我的婚姻生活漸趨平靜。

晚上，我躺在費明的腿上看電影，然后就那么睡去。

這也是我喜歡的生活。熱戀時是熱情的樣子，穩定時是平常的樣子。

費明喜歡敲著我的手背說：小妖精，如果我早遇見你，會怎樣？

會怎樣？那也許就不是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

我們還會在傍晚時一邊聽音樂一邊跳舞，我的腳踩在費明的腳上，慵懶的挪動。

他的吻會突然襲擊到我身體的各處，像印章一樣，每到一處都發表聲明：費明專有。

我知道，我真的不該把這些美妙的細節，全都秀給蘇抗看。我仿佛看到網絡的另一頭，他憤怒地站起來，眼睛噴火的臉。

他說：你等著。

Ok，我等著。我等著看你氣急敗壞，不幸福！

公司派我出差，說運城的客戶下了大單子，要我去談合作細節。

運城是蘇抗所在的小城市，當我上了火車，看到客戶資料時才發現，原來我的大客戶，竟然是蘇抗。

我們近3年沒見，蘇抗微胖了一些，但是眼睛越來越明亮。

他左手接過我的行李箱，右手攬過了我的肩，就像3年前那樣。但是，那都是過去已經遺失的美好了，現在，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晚上睡在賓館，蘇抗的電話打過來：菲嫦，我想你，這3年，我沒有看過任何女人。我真后悔為什么當初會放棄你，為什么不努力……

我聽得出來，他好像喝了酒，他的傾訴帶著哭腔。

4

一周后，我回去，費明不在家。家里依然如我走時那樣干凈整潔，我對費明的表現很滿意。

回到家的感覺真好，洗澡時，我閉上眼睛，再次看見蘇抗的臉。我沒有再給他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送我上車時，他的臉色很難看。

不管了，我告訴自己。今天我和費明，將有一個不眠夜。我要告訴他，我怎樣在前男友面前克制欲望，我怎樣每晚喊著他的名字入睡。

所以今晚，我要穿那套最性感的新睡衣，跳艷舞給他看。

可是當我把睡衣找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那睡衣好像已經被誰穿過了，有些皺，還有些微的汗味。睡衣里甚至裹了一雙黑色的長筒絲襪，也是被穿過的痕跡。

我抱著睡衣坐在床上驚呆了。

誰穿了我的睡衣，還有這絲襪？

費明他帶女人回來過了么？女人洗完澡沒有衣服穿，所以就換上了我的睡衣？

我把它們重新塞回衣柜，倒在床上抱住了頭。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我出差一周，然后費明偷了腥？還是他也有一個難以忘記的前女友，他帶她回了家，又帶她上了我的床？

我理不清頭緒。所以，當費明回來，帶著驚喜的聲音喊我寶貝時，我假裝很累，我假裝已經入睡。

5

第二天，我在網上去驢友群旁聽側記了一會兒，大致了解了他們上周的活動情況。上周有聚會，但是費明沒去。理由是，在家陪老婆。

我當時就在運城，他怎么陪我？

我立刻覺得臉上立刻燒起火來，我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也無法平息憤怒和驚詫。我甚至懷疑我是否真的了解費明，而事實是，我從來不了解他。我們約法三章過不問對方的過去。

而蘇抗還在給我火上澆油：上次商議的合同有些地方他想修改，所以我還得去一趟。

好吧好吧。我說。反正我也不知道回家該怎樣面對費明，我也不準備把睡衣和絲襪扔在他臉上讓他給我一個解釋。我寧愿逃進工作里，只給自己忙碌。

蘇抗喊我費太太。

他笑得感覺很壞，我感覺我自己好像已經被剝光了在他面前。

他問：費先生對費太太出差有何見解？你們倆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么？我以為他會跟過來，誰知連個電話都不打？

我惡狠狠地推開他：關你什么事，在你連婚姻都不懂是什么的時候，你有什么資格評判別人的婚姻生活？

蘇抗也覺得我這次去沒有了上次的得意，便小心翼翼問我：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他瞞著你有別人？

片刻之后，我在我前男友的懷里好生哭了一場。

3天后，我再回家，發現衣柜的最下層多了一個鞋盒，打開是一雙白色的高跟鞋，39碼。

我平時穿36碼，這鞋子一定不會是給我買的。

當費明回來的時候，正看見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呆呆地看著茶幾上的鞋子、睡衣和絲襪。

6

費明說那鞋子是他表姐的，他有一個表姐，個子170，腳挺大的。我不在的這幾天，她來借宿了幾次。穿了我的睡衣，絲襪，又把鞋子忘在這了。

我知道他在說謊，因為他根本不敢看我。他說謊的樣子又猥瑣又卑微，看起來就像個女人。

我點點頭假裝相信了，我知道很多人他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所以，我一定會找到他出軌的證據，來宣告我這場閃婚的失敗。

我再次出差了， 10天。

在運城，我每天都郁郁寡歡，等著私家偵探給我消息。我按著合同要求每天陪蘇抗下車間，監督流水線，品嘗新產品，然后做出判斷。

他們廠子生產一種飲料叫后悔水，味道并不怎么特別，但寓意卻是蘇抗想的。我們每個人都難免做出一些事后悔的事，比如他當年放開我的手，比如我嫁錯了一個人。

那天蘇抗特別溫柔，他甚至流了眼淚。他握著我的手說：菲嫦，我父母已經不會再干涉我們了，如果他們再管，我就帶你私奔，永不回家。

不管他的話有多少可信度，但是他的眼睛真誠。所以，當他的吻落下來的時候，我昂著頭，迎接了。

我們在賓館的床上做著回憶里的動作和姿勢，蘇抗說他太想念我的味道和身體。而我也被時間感動了。就像蘇抗說的：菲嫦，你再不回來，我就老了。

7

出差的最后一天，我收到私家偵探給我的快遞。他們給我的照片，讓我目瞪口呆。照片上的費明，穿著我水紅色艷麗的性感睡衣，我的絲襪，和那雙39碼的白色高跟鞋，涂著我的口紅，對著我的鏡子，搔首弄姿。

他沒有背叛我。他只是有令他難以啟齒的異裝癖。而我已經背叛了婚姻，我們再也不可能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回到過去。

喝著蘇抗廠里生產的后悔水，照片被我撕成了碎片，有的隨風飛遠，有的零落成泥。

一周后，我們的彩票婚姻宣告解體。

（責任編輯：伊人yiren55@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