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孔明燈

安心

慶嫂獨自一人帶著兒子小海生活，她在城里的一家餐館打工。

快到元宵節了，慶嫂對來飯店玩的小海說：“你做一個孔明燈吧，我們一起去放。”小海一聽，立即興奮地著手做起來。慶嫂忙著端盤子，不時地朝他那兒掃一眼。她突然看到有人走到了小海跟前，慶嫂認得他，曾聽人叫他“煤老板”。

慶嫂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煤老板，他長得一臉橫肉，說話也是粗聲大嗓。偶爾喊幾個人來喝酒，他總是裝醉。客人一走，他馬上就清醒過來，一點也不實誠。慶嫂走過來，煤老板站起身說：“這孔明燈太漂亮了，我兒子也喜歡放。我正跟小海商量，看能不能把這孔明燈賣給我？”“叔叔說他給100塊。”小海仰起臉說。他雖然人小，卻知道媽媽掙錢很辛苦。慶嫂點點頭，煤老板放下一張百元鈔票，拎著剛做好的孔明燈走了。

第二天下午，那個煤老板又來了，說是孩子的同學也要這樣的孔明燈，能不能再做七個？慶嫂面露難色，倒是小海趕緊說：“我能做得出。”煤老板聽了，又掏出700塊錢。慶嫂看看小海，一咬牙答應了。小海就要開學了，可是一直沒湊夠2000塊的贊助費，這800元可是幫了大忙啊！

此后，煤老板卻很少來吃飯了。但每年元宵節前，他一定會來餐館要上八只孔明燈，每只100塊。

轉眼三年過去了，慶嫂離開了餐館。靠著手邊的少許積蓄，她買了臺縫紉機，專門在商場做些縫縫補補的活兒。從此，她再也沒見過煤老板。因為做工細致，慶嫂的生意越來越好。

這天，慶嫂要去參加同鄉的婚禮，便把平時舍不得穿的皮鞋找了出來，拿去巷子里的擦鞋店想釘個鞋掌。還沒等她進門，就看到一個男人正蹲在地上給人擦鞋。慶嫂愣住了，居然是那個買她孔明燈的煤老板！煤老板穿著一件臟兮兮的王作服，腳上的鞋子也皺巴巴的。這是怎么回事？慶嫂沒吭聲就離開了。

慶嫂去隔壁的小賣部打聽，小賣部的大嫂嘆了口氣說：“他其實姓楊，‘煤老板是不知誰起的外號。有那么幾年，他特別倒霉。做生意被人騙了，老婆也跟他離了婚……”

慶嫂愕然，“煤老板”原來是“霉老板”？慶嫂囁嚅著說：“以前，他好像很喜歡帶朋友去‘聚源酒家，很大方呢。”

“唉，他那是為了討債！最后，卻只催回幾個小錢。為了糊口，他只好開了這家擦鞋店。”

慶嫂怔怔地站著，“他兒子，也該上初中了吧？”“他哪里有兒子？生意不好做，他和老婆一直沒要孩子。”

慶嫂緩緩走出門，眼前卻有些模糊。“煤老板”當時和小海聊天，小海一定是把沒錢交借讀費的事順口說了出來。所以，他才高價買下了孔明燈。慶嫂看到“煤老板”從對面走了過來，她突然彎下腰，給“煤老板”深深地鞠了一躬。

司志政摘自《今古傳奇·故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