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亞城市掠影（下）

龔天卓

平和的大特爾諾沃

位于保加利亞中北部的大特爾諾沃省的首府大特爾諾沃市，是揚特拉河谷中的一座山城。想起第一次來大特爾諾沃是剛剛來到保加利亞，參加了由保加利亞教育部，外交部和文化部與大特爾諾沃大學共同組織的為期一個月的的保加利亞語言、文化歷史及藝術國際研討會。而今我已經是第四次踏上這片土地。遙望房舍順山勢而上，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多是尖頂的紅色的小樓，分明是掛在山坡上的風景畫，而在山城的中間，有著高聳的教堂和宏偉的宮殿，那代表著大特爾諾沃往日的輝煌。十二世紀末葉，保加利亞貴族阿森兄弟在這里武裝脫離拜占庭帝國統治，創建新王國。他們在揚特拉河畔的察雷佛茨山和特拉佩濟察山上建筑城堡，以山壁為城墻，用河流作屏障，形成易守難攻的山城。大特爾諾沃定都時曾十分壯觀。十四世紀，作家格里戈里·察姆勃拉克曾這樣描述此城：雄偉蓋世，華美絕倫，城郭環抱，堅不可摧。其富無敵天下，其民群居若云。宮殿遠近馳名；而教堂宏偉輪央，亦譽滿全國。中世紀，大特爾諾沃是巴爾干半島的第二大城市，僅次于土耳其的君士坦丁堡。可惜好景不長，1393年，此城被奧斯曼的土耳其人侵占，遭到洗劫又被燒毀。不屈的大特爾諾沃人民在18～19世紀奮起反抗，趕走了土耳其人，使古都重新崛起。但已很難重現往日的勝景了。我們現在看見的只是古城的廢墟而已。

第二天一早，走路上才發現清晨的大特爾諾沃真的是最美的。初升的太陽照耀著這座有著千年悠久歷史的古城，將這座古樸的城市烘襯的格外悠靜和超然。歷史的變遷早已使昔日的皇宮金殿毀壞殆盡，只留下尤如迷宮的老市場和充滿歐洲氣息的建筑群。西式風情，悠閑生活，喧囂車流，奇妙地融匯在這個滄桑古都中。在市中心的“母親廣場”有種讓人遠離人群自由行走的愜意感覺，時而會有街頭藝人在這里表演，時而又會有成群的鴿子落下覓食……這片醉人的景色，恐怕只有在這里可以真正的感受的到。

再向東行，經路人指點，終于在穿過一座木橋后到達了阿爾巴納西民俗村，一條蜿蜒的小路，兩邊是一棟棟挨得很近的高低不同、顏色各異的木房子。據說每間房子的功能各不相同，可惜的是可能此時并非旅游季節，故大部分都沒有開放。只得走進一家咖啡館，坐下來品嘗卡布奇諾。咖啡店老板養了三只小貓，其中兩只異常的靈巧可愛，見到我們這些外國人也不認生，而另一只則靜靜的趴在火爐旁的椅子上，似乎對我們絲毫不感興趣。這一切顯得如此的寧靜、安詳。

當日下午又登上了火車，不知道下次會是什么時候再來這里？總之，難以忘懷，這帶給人平和靜謐，帶給人無限遐想的城市——大特爾諾沃。

愛上雪天的海，愛上冬天的布爾加斯

在布爾加斯下了火車，正是早上的6點鐘，天空飄著很大的雪花，讓我對冬天的海更加神往。

雪是冬的消息，我一直認為沒有飄雪的冬是不稱職的冬。假日的閑暇，走在偶爾有車開過的路上，時不時也會出現寥寥的幾個晨練的保人，一片沉靜，雪就像零落的樹葉悄然飄落。

布爾加斯的天氣不是很冷，所以那片大地是很難挽留這場雪的，同樣的當雪飄入大海，也是無聲無息。可這雪卻是一股腦地興奮，在空中打轉，飄飄搖搖，紛紛展開雙臂擁抱大地，非要親吻那最終的夙敵，像是群舞的精靈。終于還是有很多落在了沙灘上，留下了厚厚的一層。雪下得越來越大，路上也有了積雪，而且越來越厚，轉瞬間，銀裝素裹的海濱花園映入眼簾，大海映入眼簾。

雪天的大海愈是蒼茫，遼闊。平時涇渭分明的海岸線如今一片霧蒙，海天無際的渾然一色。此時雪卻開始飄的更緊了些。

這雪并不似家鄉的雪般輕柔，打在臉上多了些濕重，也并無棱角分明的圖案，只是剛形成的水汽罷了。海水推搡著沙灘，陣陣喧嘩，但一直如此，卻又顯得平靜十分。落在海面上的幾只海鳥，時而潛入水中，時而撲撲騰騰地在海面上翻飛。突然有只海鳥忽地從水面上躍起，直沖灰色的天空，在這揮揮灑灑的季節里暢想夢的開始。

潮起潮落，沙灘上留下參差的水痕，近似曲譜，嘩嘩的水聲，演繹著海之旋律。此聲如天籟。

一家人帶著家里的三只哈士奇雪橇犬來到海邊，那三只狗興奮得擁抱自然，像那些融入海洋的雪一樣，獲得永恒的自由。幾個保加利亞小伙子騎著單車來到了蓋滿了雪沙灘上，他們也一定是為了這冬之海而來的，此時我才開始注意到海濱公園里的人們。最引我注意的是那幾個年歲稍大的男人靜靜地站立著，面朝大海，陷入沉思；還有一對老夫婦相互攙扶并肩而走，雪花落在他們灰白的頭發上，定格為風景；很多人，包括我，拿出相機咔咔嚓嚓地記錄著這令人們應該記錄的時刻。我忽然感覺到人們此時心情的肅然與和諧，那個久埋在人們心中的美好，竟在這冬之海的啟發下迸發了出來，一發既不可收。

此時我的思維已然停滯，我真的只愿面朝大海，在冬天的海的雄壯與威嚴下等待春暖花開。

幾經幾世，充塞于天地間的悠悠水氣或凝為朝露，或化身為晚霞，或集為浮云，或結為雪花。欲欲從空中來，揮揮灑灑，不知眷顧，舞動靈秀于茫茫天際，或許只為飄落的那短暫時刻，著陸與否無妨大礙。十萬八千里的高空我俯視大地，飄蕩在空氣中，我暢通了期盼已久的心。時間穿越了我的身體，不顧一切地沉浸在歡樂之中。我愛上了雪天的海，我愛上了冬天的布爾加斯！